第4章

倆人前後走到院子裏，能聽到附近鄰居家吵鬧聲。

半輪彎月懸在上空，今晚的月色不怎麼明亮。

“離婚的事你認真的？”陸豐問。

“嗯，從來沒這麼認真過。”葉海棠點頭，眼中有某種複雜的情緒快速閃過。

“能說說離婚的原因嗎？”陸豐不信什麼配不配得上的話。

現在這時代，哪裏有人會有離婚的想法。

哪怕陸豐再嫌棄葉海棠都沒動過離婚的念頭。

結果，他沒想到葉海棠倒動了離婚的心思。

“不愛了，不想過了，哪裏有那麼多理由。”葉海棠有些不耐煩。

猶如當年，陸豐幾次提出離婚時的不耐跟煩躁。

陸豐嘴角輕扯了下。

他看出來了，葉海棠是真心要跟他離婚。

他點點頭，道:“我回去了，明天我請半天假，下午來找你。”

這是同意跟她離婚的意思了。

葉海棠心口一空，多少還有些不受控製的難受。

她點頭，轉身往回走。

“你......是不是外麵有......”

驀地，身後響起陸豐懷疑人生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你麼。”葉海棠回頭諷刺了句，半句解釋都顯多。

陸豐嘴角繃直，以為是他？

葉海棠以為他在外麵有人？

葉海棠已經進屋了。

他到底沒再追上去解釋，轉身消失在黑夜裏。

嗬。

葉海棠心裏冷笑。

還懷疑她外麵有人了。

前世，他跟秦蘭背著她偷偷攪在一起不知多久了吧。

可笑、可悲！

“陸豐人呢？”

“他回去了。”

“爸媽，明天我就跟他去公社離婚......”

“我不準！”葉爸扳著臉拍桌。

“爸，陸豐有什麼好的，不就大學生麼，不就事業單位有什麼了......”好吧，這時代卻是算了不起。

葉海棠話一轉道:“離了婚好啊，以後我就可以在家孝順你們，大不了以後招個上門女婿唄。”

“再說，媽也才三十八歲，你們努努力，說不定還能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葉媽羞得拍了下她胳膊，臉都紅了。

“哈哈，媽年齡本就不算大麼......”葉海棠破涕而笑，“這些年，媽身體累垮了，今年多補補還是有希望......”

“哎呦。”葉媽一個暴栗敲了過來，葉海棠捂著額頭。

“你這丫頭腦子壞了，盡說胡話......”葉媽同葉爸對視一眼。

幾天沒見，這閨女這性格著實讓他們無語。

“爸，你別生氣了。”葉海棠跑葉爸身邊撒嬌道，“再說了，哪能把含辛茹苦養大的閨女給別人呢，我守在你身邊孝順你們多好啊。”

隻是那張胖胖的油膩膩的臉，看上去有些倒人胃口。

“唉～”葉爸歎氣，“離了不會後悔？”

“打死都不後悔！”葉海棠堅定道。

葉爸兩口子對視一眼，沒再勸說什麼，總不能逼自家閨女吧。

見他們同意了，葉海棠的笑帶著幾分淚意。

收拾碗筷洗了，又燒了鍋熱水等會洗澡。

“你說海棠是不是在陸家遭虐待了？”

看著閨女麻利的手腳，葉媽心疼得差點哭出來。

“我可聽別人說，那親家母一天天的找事折騰我家海棠。”

“別說了，這婚啊......離家離吧。”葉爸抽出煙杆放嘴裏，“我養得起她。”

葉海棠不知道父母的談話，等她洗完澡出來。

她的床鋪已經鋪好，行李袋裏的東西也收拾進衣櫃裏了。

躺在床上，她隻想這輩子讓父母能安享晚年，讓自己的人生不再有遺憾。

......

翌日。

葉海棠起了個大早，把屋裏屋外都打掃了一遍。

早飯跟午飯她都喝了半碗稀的。

以前她也鬧過減肥的事，隻是沒有這麼狠，一天下來米都沒吃幾顆。

葉爸他們勸了幾句，知道葉海棠的性格勸不住就沒多說了。

下午兩點多，陸豐騎著廠裏的二八杠回來。

公社離著也不算遠，他推著車，葉海棠走著。

一路無話，直到公社了陸豐才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葉海棠沒說話，率直朝公社辦公單位走去。

見她如此，陸豐沒在說什麼。

公社裏，單位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附近人辦離婚的，八卦的問為啥離婚，葉海棠隨口道了幾句。

手續很快辦完。

那簡單的一張離婚證明，葉海棠揣進兜裏，沒跟陸豐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陸豐盯著她背影看，不明白他什麼時候這麼惹人厭了？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葉海棠對他是有恨的。

這恨又從何而來？

回村。

陸豐找到鄰居大嬸讓她幫忙照看一下陸媽，願意付工錢什麼的。

陸媽知道葉海棠真跟陸豐離婚，一時間氣得要死。

這她兒子就這麼成了二婚了？

那城裏的姑娘得嫌棄不？

......

葉海棠跟陸豐離婚的事，在大隊裏早就傳開了。

“哼哼，他們離婚的事我早就知道，就海棠那肥......那丫頭哪個男人親得下嘴？”

“哈哈，陸豐不光下嘴還那啥......”

“那腰間上的肉，怕是兩隻胳膊都抱不過來。”

田間，相鄰的幾個男人挖著田嘴裏放炮。

漢子們聲音大，葉海棠提著水桶剛到田梗遠遠就聽到他們的話。

誰說就女人八卦的？

“幺東叔、灣叔你們挖田呢？”

“呦，是海棠啊。”

“你這提著水桶幹嘛去？”

見是葉海棠，幾人臉上尷尬了。

剛才的話，沒被她聽見吧？

村裏人多少有點沾親帶故，說閑話說到小輩身上還被聽到，他們臉都有些發燙。

“我看灣叔你們挖田，應該有泥鰍跟黃鱔吧？”葉海棠仿佛沒有聽到，提著桶在田邊蹲下。

“有有，你是要泥鰍跟黃鱔啊，這有啥吃的，肉滿是泥腥味。”

“來，把桶扔過來，我這裏泥鰍多，一挖兩三條。”

他們眼裏這些泥鰍黃鱔鑽洞對莊稼不好，大多時候挖到都是一把掐死。

葉海棠趕緊挽起褲腳下去，把桶裏小一點的盆給幺東叔，另一個桶放灣叔身邊。

泥鰍比黃鱔多很多，無論大小，灣叔都逮起來扔桶裏。

“海棠，把桶提過來，這盆裏的黃鱔都要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