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將我趕出家門時,我才8歲,幸得道士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一直不明白,以沈家的權勢為什麼我失蹤兩日還沒找到我。
道士問我:“你是不是得罪了人?你的頭上有一團黑氣在吸你的氣運,你的樣貌也隨之更改。”
我生了一場重病,關於童年的記憶所剩無幾,道士成了我的師傅和我相依為命。
有一天我們正收攤,我被一對穿著貴氣的夫婦拉著手喊道:“言言,我們找到你了。”
原來,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
1.
師傅將我撫養成人,雖不大富大貴,但是卻平平安安。
親生父母找到我時,正是日落西山,我和師傅收攤的時間。
師傅見到他們之後,便一把將我推上前說道:“去聊聊吧,我來收攤。”
出現在她們身旁的還有一對兄妹,我極擅長洞察人心。
這對兄妹的眼中盛滿了不屑和嫌棄,其中妹妹傅清清開口說道:“爸媽,你們確定這就是我那個失蹤多年的哥哥嗎?感覺整個人癡癡傻傻的。”
師傅從小就教育我要大智若愚,不可被人發現慧根。
我爸有些不高興地回道:“我們說的話還有假?”
說完我媽一把握住我的手,將DNA鑒定結果放在我的手心裏哽咽道:“言言,跟我們回家吧,你真的是我們的兒子。”
我看了眼鑒定結果說道:“那你們得陪我回家取一些東西。”
我帶著師傅一起上了車,車上我那位養子弟弟傅少傑捂著鼻子說道:“今天車裏什麼怪味,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一旁的傅清清趕忙戳了戳他的胳膊小聲說道:“你少說兩句吧,小心再被爸爸罵。”
此刻的師傅緊緊握著我的手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我知道他已經紅了眼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也舍不得這一刻的分別。
2.
車隻能開到巷子口,還需要步行十多分鐘,在我征詢完他們的意見後,隻有我爸媽願意陪我一起。
傅清清本出於好奇也要求一起,被傅少傑拉住了。
傅少傑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今天有些腿疼,妹妹你就留下來陪我吧,不然我太孤單了。”
我看得出傅清清眼中的猶豫,但十幾年的兄妹情不會一時間被我這個真哥哥比下去的。
爸媽走在我們身後,媽媽穿著高跟鞋,多次被路上細碎的石子絆倒,爸爸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們也做些生意,怎麼住的地方這麼差?”
我扭頭不自覺地問道:“差嗎?風吹不到,雨打不到,我不覺得哪裏差了。”
他們聽完瞬間消了音。
他們不知道我被趕出家門的那兩天睡在垃圾桶旁淋了一夜的雨,有多麼的崩潰和無助。
他們不知道我被一群比我年長的小混混提著衣領拳打腳踢時,有多麼希望有人能出現幫我一把。
他們不知道這已經是我和師傅這些年住的最溫馨的家了。
到家後,他們看著牆上的蜘蛛網感歎道:“言言,這些年,是我們對不住你。”
我看著滿牆的師傅留言的字條和我們的三張合照紅了眼眶,我拉著師傅的手說::“我不想走。”
可師傅冷著臉甩開我的手徑直回了房間。
我知道,總有分別的這一天。
我收拾著貼身衣物,媽媽看著我那些洗的泛白的衣服,拉著我的手腕勸道:“這些要不就不帶了,我們帶你去買新的。”
我搖搖頭回道:“不可以浪費,這些,都還能穿。”
見我執意要將所有都帶走,他們隻好坐在沙發上靜靜等著我。
這時隔壁的吳阿姨們都帶著禮物走了進來。
他們看了看房裏的師傅,看了看沙發上的爸媽說道:“言言以後要去過好日子了,這些年他們師徒二人過的是真不容易啊。”
“是啊,言言的親生父母,你們要好好疼他啊,記得剛把他撿回來那年,他病得差點就不在了。”
說完,我媽媽詫異地問道:“那年發生了什麼?”
說完我出聲說道:“沒什麼,都過去了。”
那是我心裏不願意提及的傷。
生病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經忘了,隻記得是如何被她們趕出家門的,隻記得師傅跟我說的那句話。
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師傅冒著漫天大雪背著我求醫,他甚至賣了自己最喜歡的手串,後來等我們有了些錢想贖回來時,卻被告知被有緣人買走了。
後來在一次師傅酒後我才得知,那是他師傅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為此,我一直耿耿於懷。
麵前的這對夫妻留給我的隻有將我推出門時的怒氣衝衝的表情。
那天他們打了十板子,將我推出門外說道:“如果你學不會忍讓弟弟,那就出去好好反省吧。”
我賭氣走出了家,四處閑逛,最後迷了路。
要知道,8歲的我出門都是有保姆和司機護送的,我根本摸不清城市間的道路。
東西收拾完後,我敲開師傅的房門,向他道了別。
臨別時,我向他要了那份包裹,他一直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找回了自己的家,一定要將這幾樣器皿隨身攜帶。
當年設計我的人,說不定還會不依不饒再次對我下手。
我爸見到那包裹後,一把奪了過去說道:“傅言,你以後是要讀書深造的,我們不會讓你再做這個生意,東西還給你師傅吧。”
話音剛落我一把搶了回來說道:“這是師傅送給我的,你們要是這麼介意,不如不接我。”
他們不會不讓我回家,隻得作罷。
我熱情地向鄰居們道了別,這些年多虧他們的幫助。
在師傅不在家時,我是吃眾家飯長大的。
他們將我當親生孩子一樣照料,從未介意過我的飯量大。
出巷口時,我遠遠地看見了依偎在一起嬉鬧的兄妹倆。
傅清清看著我滿身大汗提著補丁布包後說道:“哥哥,好歹以後也是富家子弟了,這個品味得改改。”
我笑笑說了句:“節儉是美德。”
傅清清“切”了我一聲,扭頭上了車。
我看見了傅少傑眸中得意之情。
上車後他假意接過我的包說道:“哥,看來你這些年過的真的挺艱苦,包上好幾個補丁了。”
說完他轉了轉手腕上閃閃發光的名表,“你放心,爸媽一定會給你都安排好的,以後你和我們吃穿用度都會一樣。”
我要是記得沒錯,當年就是傅少傑陷害我摔碎了爸爸的古董花瓶,害我挨了打。
明明是他求我幫忙,最後卻在我失蹤後搖身一變成了傅家承認的二少爺。
我上下打量著他,絲毫沒有當年的樸素的氣質。
3.
到了別墅門口後,他們四人下車就回了家,留下我一人站在後備箱門口躊躇。
這時司機看見了我的窘迫,趕忙下車幫我一同取了行李。
回到家後,傅少傑捧著兩杯果汁走到我麵前說道:“不好意思啊哥,我有些口渴,忘了幫你拿東西了。”
說完將一杯果汁塞進我的手裏說:“喝點這個能美白。”
這些年我陪著師傅風吹日曬擺攤,皮膚早已曬成小麥色。
話音剛落,傅清清看著我問道:“傅言住哪裏啊?”
說完,媽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言言,二樓隻剩下一間客房了。”
我隨口回道:“沒事,就那間客房吧。”
可傅少傑卻不高興了起來,二樓一直是主人住的地方,他不想我入住。
傅少傑挽著媽媽的胳膊說道:“那客房被我用來放雜物了,要不讓哥住三樓吧?”
傅清清也點點頭說道:“那是我和傅少傑的秘密基地,讓傅言重新選一間吧。”
這時傅少傑作精上線有些委屈地說道:“要是哥不高興的話,我把房間讓給他,我沒關係的。”
這時傅清清立馬跳起來說:“那可不行,你搬上去了,我請教你題目都得上一層樓,多麻煩。”
媽媽聽完傅清清的理由後立馬說道:“傅言,還是委屈你住樓上吧,妹妹學習要緊。”
路過二樓時,我看見了傅少傑拐進了小時候我住的房間。
他似乎知道我在看他,刻意回了頭喊道:“哥,上下樓梯注意安全。”
我選了最角落的一間房,盡管媽媽說靠著走廊的那房間更敞亮,可我習慣了安靜。
就像我睡覺的床得貼著牆一樣,那樣我可以獲得安全感。
4.
待我小憩過後,媽媽敲門約我一起去逛街。
我有些不耐煩地回道:“我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不用破費。”
媽媽在門外溫柔地說道:“正好清清也想買點東西,我們一家人一起去吧,正好晚上在外麵吃完飯再回來。”
話音剛落,傅清清也在門外說道:“過幾天我要去參加好朋友的生日宴,一起去吧。”
說完,床頭的羅盤指針晃動了一下。
我怔了幾秒回道:“等我一會,我換件衣服。”
說完,我拿起道具卜了一卦,大凶。
回家後,我便按照師傅留給我的示意圖將羅盤擺在了床頭,竟沒想到,那人這麼快就出手了。
臨出門前,傅少傑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道:“我臨時改變主意了,想跟你們一起去。”
這時媽媽有些不解地問道:“今晚不是有高爾夫課?教練說了不允許請假,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去吧。”
說完傅少傑拉著顧清清的胳膊說:“要不,妹妹送我去吧?我今天不想開車。”
此刻保姆拿了兩杯鮮榨果汁遞給我們說道:“夫人交代了,出門前喝一杯,補充一下能量。”
我聞了聞將它還了過去說道:“不好意思,我芒果過敏。”
傅少傑冷笑兩聲道:“哥,沒看出來啊,你居然有這麼多小毛病,又是沒有安全感,又是對芒果過敏。”
我冷著臉懟道:“因為你從小有醫生告訴你,而我是過敏到差點喘不過氣麵臨死亡。而我沒有安全感,是因為我小時候被人打到差點斷氣,沒有人伸手幫我。”
傅清清聽聞紅了眼眶拉著我的衣袖說道:“別說了,以後,會有人一直保護你的。”
傅少傑見狀再一次問道:“妹妹,你還沒回答我。”
傅清清看了看冷著臉的我,又看了看一臉焦急的傅少傑說道:“二哥,我已經跟哥說好了要去買東西,今天你就自己去上課吧。”
說完傅清清拉著我的衣袖快步離開了家,她遞了顆糖果給我說:“這個是橙子味的,不過敏。”
我看著她燦爛的笑,也回應了一個。
身後的傅少傑此刻周遭都散發著怒意。
5.
傅清清上了車後連忙跟媽媽說我芒果過敏一事。
我媽媽有些詫異說:“記得言言小時候可喜歡吃小芒果了,如今這是怎麼了?”
我打趣道:“有沒有可能是檢測出了問題?”
傅清清趕忙搖搖手說:“那不可能,爸媽可是做了三遍檢測才去找你的。”
我媽趕忙握著她的手搖搖頭示意。
傅清清見狀趕忙岔開話題說道:“哥,你有沒有想好去哪裏讀書?要不就去我們學校吧,我們可以一起上下學。”
我適時問她:“你剛剛說過幾天要去參加好朋友的生活會,是戶外嗎?”
傅清清撲閃著大眼睛回道:“是啊,哥哥你要一起去嗎?”
一切和我算到的一樣,我有些遲疑,而後問她:“你能不能不參加這場生日宴呢?”
說完我媽笑著說:“要不你和妹妹一起去吧?正好也認識些新朋友。”
傅清清也沒有阻攔而後說:“挺熱鬧的,會有很多活動,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和她說一下,我的朋友們人都很友善。”
見她沒有答應,我便中止了這個話題。
我隨後問道:“等會逛完商場,能不能帶我去一趟玉石廣場?”
到家後,我媽便給了我一部新手機,我搜到了瑞金附近有一棟玉石廣場。
我媽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阻攔,但最終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們還是介意我搞那一套。
但這是我師傅言傳身教的東西,我不敢忘,更不敢丟。
6.
我從來不會進如此恢弘大氣的商場,我和師傅的四季衣服都是鄰居送的或者是在夜市上買的。
傅清清見我傻站在原地拉著我的胳膊笑道:“哥,你這樣子真的很傻,快走吧。”
我媽帶我去了奢侈品店,裏麵每件衣服的價格夠我和師傅生活一年了。
我拉著傅清清說:“太貴了,我不想買。”
誰知傅清清拍拍我的肩膀說:“這對於爸媽而言,都是小錢。看上什麼就買,不用擔心價格。”
店員們此刻也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我。
甚至稀稀疏疏議論道:“這是傅家資助的孩子嗎?從來沒見過,穿的這麼寒酸就來了。”
傅清清站在我身後也聽到了她們的議論,趕忙告訴了我媽媽。
我媽媽拉著我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兒子,以後你們看見他也要和看見我們一樣尊重。”
說完店員們臉霎時間紅了,趕忙熱情地對我笑著說:“不好意思,傅少,是我們有眼無珠。”
我擺擺手回道:“沒什麼。”
說完她們替我量了三圍,我累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著她們說:“你們選吧,我眼光不好,你們買啥我穿啥。”
我有些困頓,不小心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來,已經不見傅清清和媽媽的身影。
店員告訴我說她們接了通電話便急匆匆地走了,而我握著手機,看著空白的通訊錄犯了難。
我問店員:“你能給我她們的電話嗎?”
店員有些狐疑地問我:“你自己家人的電話你沒有嗎?”
我知道,這是她們的工作規定,不可以隨便將電話號碼透露給任何人。
我摸摸口袋,也沒有帶錢。
而媽媽給我的那張卡被我隨手放在床頭也沒有帶。
我沒有錢買東西,也沒有錢打車,甚至都不好意思開口向店員借。
我一直在店裏呆到商場即將關門,也沒有人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