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知凡訂婚的時候,他心不在焉,我知道,他在惦記他郊區別墅裏的那個女人。
那是他的白月光,在沈知凡大學創業一窮二白的時候,她出國嫁人了。
是我陪著他白手起家,成為了現在的商業新貴。
而那個女人離婚回國,隻是紅著眼睛,滿臉倔強地站在那看著他,就可以牽動他的心弦。
我把戒指取下,放在了茶幾上,把我的行李連同我對他十年的喜歡一並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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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界新貴沈知凡將未婚妻獨自丟下,轉身奔向白月光!】的詞條在熱搜處高高掛著。
而我,就是那個被丟下的未婚妻。
還記得訂婚宴的場景,沈知凡在接到伊艾希的電話後臉色有點僵硬。
見他神情不對,我笑著拉住他的手臂,低聲開口:
「知凡,有什麼事待會結束了再說,現在訂婚宴還沒結束......」
話還沒說完,,他將我的手從他手臂處推了下去,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朝外走去。
我穿著繁重的禮服,向前追了幾步。
沈知凡如今身家過億,訂婚宴不僅有很多企業家,還邀請的有記者。
怕被媒體發現,我止住了腳步。
但已經被眼尖的察出不對來,他們一擁而上,將我圍住。
「安小姐,您的未婚夫為何會在訂婚宴剛開始就離開?」
「安小姐,聽說沈總有個白月光,他現在離開是否跟他的白月光有關?」
看著眼前的長槍短炮,我盡量露出得體的笑來:
「知凡家裏邊出現了點狀況,有事就先走了。」
我拖著繁重的裙擺,護著肚子,艱難地想拜托這些聒噪又煩人的記者。
助理小林舉著門外的立牌將我護住,好不容易在進了地下車庫。
我打電話給酒店經理,讓他幫忙把場麵控製下來,價格另付。
2.
坐在車裏,手機在包裏震動,我剛接聽見聽筒裏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
「死丫頭跑哪兒去了?你跟沈知凡倆怎麼回事?連個男人都看不住,老娘要你有什麼用!」
車廂裏一片寂靜,半響,我才啞著聲音開口:「你那好女婿去見前女友了,我攔不住。」
緊接著又是一陣叫罵,什麼廢物,什麼賠錢貨這類的詞不要錢的往外蹦。
「夠了!沒讓你花一分錢,受一點累,你有什麼好罵的?讓你丟臉了,就別認我這個女兒!」
安家如今生意上的供給全都要靠我來給他們牽線搭橋,我這個勢利眼的媽既看不起我,又不得不穩住我。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我煩躁地將手機扔在一邊,靠在在椅背上對司機說道:「趙叔,回家。」
車子停在了車庫,我坐電梯回到家,開門後看見家裏熄著燈,沒有一個人。
進浴室洗了澡後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等沈知凡回家。
剛打開手機就看見了微博上的那個熱搜:【商界新貴沈知凡將未婚妻獨自丟下,轉身奔向白月光】
我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很可笑,我跟沈知凡就像雪中送炭比不上錦上添花。
訂婚當天,男主角跑去見前女友,到現在也就獨我一份了吧。
「滴滴」開鎖的聲音傳來,門開了。
沈知凡進來看見我後難得有些乖順,他換了鞋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他拉過我的手,我不著痕跡的躲開,伸手去拿遙控板。
電視機裏的吵鬧聲傳來,我語氣很平靜地說:「說吧,有什麼要解釋的。」
「艾希離婚後得了抑鬱症,你是知道的,她不知道今天我們訂婚,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我擔心她做傻事,就沒顧得上那麼多。」
沈知凡以為人命關天的事,我應該理解他。
但怎麼可能呢?我父母是那樣的人,又能教出多好的孩子?
我看著他,聲音帶著諷刺:「她不知道我們今天訂婚嗎?她一定知道,上次你去看她的時候,帶的禮品裏,我放了我們的訂婚請柬。」
沈知凡想起了之前伊艾希拆禮物時,那難看的神情。
當時他還以為是她不喜歡這個禮物,問她時卻怎麼也不肯說。
頓時,沈知凡那為數不多的乖順神情盡數消失。
他皺著眉,沉聲開口:「艾希都生病了,你還要去刺激她,你安的什麼心?」
我憋了一晚上的情緒在此刻終於爆發: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有未婚妻的,跟前女友走得這麼近,今天更是把未婚妻一個人丟下,你又是安的什麼心?」
「從你回來到現在,你有腦子裏有想過訂婚宴的事嗎?你有想過問我,我一個人在那裏是怎麼應付的嗎?今天那裏的人可不少,現在更是上了熱搜,我都成了別人口中的談資了!」
見我言辭犀利,沈知凡也知道是他理虧,但他依舊一語不發,轉頭就進了客臥:
「今天各自先冷靜一下吧。」
見他走遠,我眼眶裏的眼淚才終於落了下來,快速跑進廁所,忍不住幹嘔起來。
3.
我從洗手池抬起頭看著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
在今天之前,我對這個孩子的到來非常期待,想瞞著沈知凡,在訂婚宴上悄悄告訴他,來個雙喜臨門。
可現在我又有點不確定了,因為我覺得我跟沈知凡走不到最後了。
回到床上躺著,盡量不去想今天發生的事。
半夢半醒間,聽到臥室門被打開,我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被子,不一會身後一片溫熱靠過來。
沈知凡從背後摟著我,將頭埋在我的脖頸,甕聲甕氣地說:
「柚寧,對不起......」
我蜷縮著,眼淚從眼角滑落,隱沒在發際。
沈知凡他會知道自己錯了,但他覺得,隻要他道歉了,我就會原諒他,就跟以前一樣。
第二天,我醒來時,沈知凡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畢竟是上市公司的總裁,要處理的工作很多。
我吃完早飯後,才出門上班。
剛走進公司大門就察覺到許多若有若無的視線。
「來了來了......」
「安總真是女強人啊,昨天都出了那樣的事今天都還要了上班。」
「就是啊~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這句話裏諷刺的意味十足,聲音也不大不小,但眾人都聽的清楚。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說這話的人。
是個身材豐韻,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女人,也是公司的銷售部經理的女兒。
「與其在這裏關心我的私事,還不如把這精力放在工作上來,可別占著好位子,平白浪費。」
在場的人都知道,孟書因是通過她父親走關係把她塞進來的。想進這棟大樓的那個不是985、211畢業的,孟書因卻隻是普通二本畢業。
沒繼續看他們臉色,這話也不隻是說給孟書因聽的。
但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即便表麵再怎麼裝的不在意,但心裏總是在害怕別人的閑言碎語。
4.
下班後,家裏的邁巴赫停在公司門前,走上前去,就看到開車的不是司機,而是沈知凡。
他看到我後衝我招了招手:
「夫人請上車。」
沒理他的裝模作樣,但也讓我的心情放鬆下來。
車開了半天,見不是回家的路,我就開口問道:
「這是要去哪兒?」
沈知凡眼睛盯著前方,聽到我問他後,分神看了我一眼,開口道:
「這不是知道我們昨天訂婚了嗎,文博那邊說組個局,慶祝一下。」
我皺了皺眉,有點不滿道;
「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沈知凡笑了笑:「知道你跟艾希不對付,我沒讓他們喊她。」
聽到伊艾希不來,心情勉強好了一點。
到達酒店後,沈知凡牽著我打開包廂門,一進去,裏麵就傳來了一陣哄笑聲:
「恭喜啊,訂婚了都。」
「瞧著郎才女貌,登對。」
沈知凡將椅子拉開讓我坐下,隨即又拉開旁邊張椅子坐下。
我笑著看他這一係列舉動。
旁邊有人笑著打趣:「知凡你對柚寧這麼好,看得我都想嫁給你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夏文博把酒杯倒滿,朝著我們舉道:「來,祝二位百年好合!」
其他人也跟著舉起杯子。
我在杯中倒茶,跟他們碰杯。
沈知凡見平時都喜歡喝酒的我今日卻喝的是茶,便問道:「怎麼不喝酒了?」
我笑了笑:「酒太烈,已經不適合我了。」
5.
喝了酒後,氣氛熱絡起來,夏文博拍了拍沈知凡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老沈,都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我在這裏跟你說幾句,昨天那事是你不對了,還好柚寧脾氣好,沒跟你鬧,要是我女朋友保管跟我分手。」
沈知凡聽了,臉色不大好,但也知道昨天自己有點過了,隻端起酒杯跟夏文博碰了碰。
又聽見他說:「還有,你跟伊艾希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咱要往前看是不?你老是這樣顧著艾希,讓柚寧怎麼想,是不?」
等了半天沒聽到沈知凡回話,夏文博抬眼看去,就見包廂門被打開,伊艾希就站在門外,雙眼通紅。
「誒?艾希你來啦。」一個女生說道。
我看向伊艾希,病弱美人大概就是她這種了,單薄的身影站在那,柳若扶風。
「我......是不是不該來」伊艾希故作堅強地說道,說完,她就黯然神傷的關上包廂門。
我收回目光不著痕跡地捏緊手中的包。
果然,旁邊的身影動了,他跟旁邊的夏文博說:「你待會幫我送柚寧回去,我去看看她,怕她做傻事。」
說完,不等夏文博回答就出了包廂,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夏文博有些尷尬,他抓了抓頭對我說:「那個......柚寧,你是要再坐一會回去,還是現在回去?」
現在我隻覺得四肢冰涼,扯了扯唇,勉強露出點笑: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又是這樣,為什麼每次他都吃準了我不會離開他呢?
從酒店出來,我沒有打電話給司機,而是順著路燈走。
6.
突然一陣喇叭聲在旁邊響起。
我往旁邊一看,就看見副駕駛車窗降下,露出駕駛位上的男人。
眉眼深邃,五官立體,黑襯衫的袖子在手臂處卷起,露出線條優越的小臂。
他是沈知凡公司起步後認識的,家世優越,繼承著家裏的公司,也是非富即貴的人。
周嶼白見我站那沒動,勾唇笑道:「安小姐去哪兒?送你一程。」
剛想拒絕說不用了,就見男人打開車門下車繞到我旁邊,打開副駕駛車門,眉眼含笑的望著我。
見他這樣我也沒再矯情,道了聲謝就彎腰上了車。
「去哪裏?」周嶼白問道。
「雲濱灣。」
周嶼白二話沒說,拿出手機導航。
在路上,他一邊單手開車,一邊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怎麼不見沈知凡?」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見我似在苦惱該如何回答,周嶼白就開口道:「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沒什麼不好說的,沈知凡去找他前女友了。」我說道。
周嶼白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握緊,車廂裏一陣沉默。
到了雲濱灣後,周嶼白也跟著我下車,見小區環境治安還不錯,周嶼白就沒再想送我進去。
我正要走時,周嶼白叫住了我,還叫我把手機打開。
想著手機上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把手機打開了。
他就著我的手,把一串電話號碼存了起來,然後對我說:
「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跟我打電話,什麼都可以。」
他語調平常,好似是在說正常不過的話。
「好,今天先謝謝你了,再見。」
洗漱了一番後才有心情想一想孩子的事,孩子......
我不知道該不該留,到現在了,我還是忍不住替沈知凡開脫。
我撫上小腹,那裏有一個生命正在孕育,很奇妙的感覺,這世間什麼都不屬於我,但至少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我慢吞吞地拿出手機掛了周六婦科的號,是時候跟這個小家夥說再見了。
操作完成後,沈知凡打來了電話,第一遍我沒接,等到再次打來的時候,我才不慌不忙地接通電話。
「柚寧你怎麼不在家?」沈知凡問道。
都這麼晚了,才知道我不在家,跟伊艾希呆了這麼久。
我語氣平靜:「我想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在這期間,我不會回來住了,就這樣,先掛了。」
雲濱灣是我買的房子,沒有人知道我會在這裏,連沈知凡都不知道,說起來周嶼白還是知道這裏的第二個人。
沈知凡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裏感到一陣煩躁。
7.
很快到了周六,我戴上口罩去往醫院。
因為沒去過婦科,繞了一會。
轉頭就看見沈知凡陪著伊艾希從扶梯上下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牆後麵。
他們兩個就坐在椅子上,離我幾步遠,於是我清楚的聽到伊艾希的聲音:
「知凡,你又來陪我,柚寧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沈知凡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不悅:「你提她幹什麼?不知道給我鬧哪門子脾氣,幾天都沒有回家了。」
嗬,他以為我實在鬧脾氣?我的心臟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分開這幾天他從沒有想過是他的原因。
「果然是因為我,知凡你給柚寧打電話,我來跟她解釋,你們兩個都要好好的......」
沒在繼續聽她的茶言茶語,也不在乎沈知凡是怎麼回答的,我拿出手機把兩人這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情形照了下來。
「姑娘是一個人來?」婦科醫生說道。
「嗯,我來打胎。」我語氣平靜,心裏卻泛著酸澀。
醫生並沒有多問什麼,她是個中年女人,神情不忍,這樣的場景她見過無數次,隻是可惜了這姑娘,長得漂亮,生下來的孩子一定也粉雕玉琢的。
「那就簽字吧,家屬不在你也可以簽。」進手術室之前,我把照片發給了沈知凡,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沒有回複,我的心漸漸下沉。
想給自己拖延時間,想看看他的反應,想著如果他問我為什麼來醫院,我就把孩子的事告訴他,但是沒有,他現在隻顧著陪在伊艾希身邊。
我關了手機,進了手術室,閉上眼睛時,眼淚奪眶而出。
我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