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一年,夫君謝寧深對我寵愛有加。
我懷孕後,他更是欣喜若狂,讓我安心待產。
直到有一天,夫君的正室夫人氣勢洶洶找上門。
她麵上雖然帶著笑,眼神卻陰毒至極「你這狐媚子,居然還活著。」
為了折辱我,她當場命令我跪下。
我眉心一蹙:「我為何要跪?」
她大怒,一腳把我踹倒在地「賤妾跪主母還需要什麼理由麼!何況你還是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鮮血模糊眼眶的那一刻,我將一切都想起來了。
睡意朦朧間,有人翻上了床榻。
費力睜開眼,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麵環抱住了我。
熟悉的氣息傳來,是我的夫君謝寧深。
男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間。
粗糲滾燙的手掌解著我腰間的衣服係帶。
三兩下,小衣被挑落在帳外,大手在我身上肆意探索。
赤誠相對。
男人的眸底閃爍野狼一般的幽光,嚴絲合縫地貼了過來。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微顫。
熟悉的情潮襲來。
我忍不住攀附他的脖頸,隨著他的節奏晃蕩。
謝寧深聲音暗啞:「琉璃,哭給我看......」
我忍不住瞪他。
目含水霧,似乎更加招人。
謝寧深低低地笑了,頂撞的攻勢加快。
衝上雲霄那一刻,他狠狠地吻住了我。
2
香兒目不斜視,輕手輕腳地進來送水。
我拿起帕子擦拭身上的薄汗與黏膩。
謝寧深大喇喇地躺在床榻上。
單手撐著後腦勺,一臉饜足地看著我。
我放下帕子。
「我還以為你今日不歸家了。」
謝寧深是金吾衛,在宮中當值。
每五日休沐一日,過去一整年,他從未像今天這樣遲歸。
他長臂一攬,將我抱在懷中,語調閑閑:
「生氣了?」
「今日......長勝軍回京述職,宮內儀式繁瑣,我也留得晚了一些,這才耽誤了兩個時辰。」
「為夫怎麼會不歸家呢?為夫在宮中當值的日日夜夜,心都在璃兒這。」
他正值壯年,每次歸家,那股子熱情勁上來,就喜歡折騰我。
盡管我們已有一整年的肌膚之親。
我仍不習慣他的觸碰,不知為何,對他似乎有一種天然的抗拒。
下意識推了推他的手,卻被抱得更緊。
他用下巴蹭著我的頸窩。
「璃兒可用過晚飯了?」
我放棄掙紮,靠在他懷裏,悶悶道:
「沒有,一直在等你,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謝寧深輕笑出聲,捏了捏我的鼻子:
「都是為夫的錯。」
他朝著門外喊:
「香兒,去將飯菜熱一熱。」
不一會兒,香兒便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了屋。
我看著桌上的飯菜,心中依舊有些煩悶。
失憶這一年來。
謝寧深對我寵愛有加,關懷備至。
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隔著什麼,像一層薄紗,看似親密,內心卻疏離。
我不愛他。
可女子婚嫁,向來身不由己。
想想他對我也不錯,漸漸就接受了他是我夫君這個事實。
我說服自己,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不要太較真了。
我看著眼前嘴角含笑的謝寧深。
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一年前。
我失憶醒來,大腦一片空白。
謝寧深一臉憔悴地守在床榻旁。
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到我轉醒時,瞬間掉下了淚。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聲音顫抖:「璃兒,你終於醒了。」
我皺著眉頭:「你是誰?」
他恍惚了片刻。
半晌,才哽咽著告訴我:
「璃兒,我是你的夫君。」
......
謝寧深夾了一塊排骨放到我碗裏。
我本著禮貌,夾起一塊魚肉,準備放到他碗裏,眼尖注意到了魚刺,下意識收回筷子。
細心地將魚刺一一挑出,才將魚肉夾給他。
謝寧深笑了:
「璃兒,我做夢都沒想過你會對我這麼好。」
我嘴裏吃著他夾給我的排骨,問他:
「難道我以前對你很壞嗎?」
謝寧深的動作微微一頓,神色變得複雜。
見他不說話,我不禁好奇,追問道:
「你快告訴我,我以前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他依舊沉默。
臉上的溫柔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肅。
他沉默時的樣子,像極了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我不禁有些害怕。
隻要我問及前事,仿佛就踏入了謝寧深的雷區。
他嗓音低沉幽暗:
「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不打緊。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很好,把現在的日子過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我們現在很相愛,璃兒為什麼總好奇以前呢?」
3
冬去春來,我的身子在謝寧深的悉心照料下,好了許多。
一日,我正倚在榻上,翻閱話本子。
一陣莫名的惡心突然湧上心頭。
我捂住嘴,幹嘔了幾聲。
香兒見狀,趕忙叫來了大夫。
大夫搭脈一瞧,臉上露出了笑容:
「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喜了!」
香兒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連忙差人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謝寧深。
我撫摸著尚還平坦的小腹,思緒有些複雜。
初為人母,我似乎沒有十分喜悅。
謝寧深是十分想要孩子的。
他二十二歲,身邊年齡相仿者,早有子嗣。
大夫說我身子恢複得差不多時,他就立刻停了避子湯。
成日與我膩歪,要讓我給他生個孩子。
「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璃兒定會死心塌地留在我身邊。」
未等候多久,謝寧深就破天荒地在當值日歸了家。
他一把抱住我,欣喜若狂:
「璃兒,我們有孩子了!」
「我們要當爹娘了!」
他開懷大笑,情緒高昂。
我也被他的喜悅所感染,嘴角不自覺上揚。
謝寧深將我橫抱而起,開心的轉了兩圈,又輕輕將我放在榻上,小心翼翼宛如對待一件珍寶。
接著指揮下人,用柔軟的棉布包裹住了屋內所有尖銳的邊角。
確保沒有任何可能傷我的地方。
「哪又那麼矜貴呢?」我坐在榻上失笑。
「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不允許出任何差池。」他十分認真。
大夫叮囑了許多孕期注意事項,他聽得極為認真,生怕遺漏了任何一點。
我靜靜地看著他忙碌的天青色身影。
不禁好奇。
他若是從宮中匆匆趕回家,為何穿的不是官服,而是一件我從未見過的常服?
上麵掛著的荷包,我也從未見過。
心裏這麼想著,便直接問出了口。
謝寧深呼吸一滯,旋即自然笑道:「聽到報喜的消息慌了神,不小心將湯水撒在了官服上,借了下屬的衣裳先換上。」
我狀作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換衣裳可以解釋地過去,那繡工精致的荷包也是下屬的嗎?
我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破綻。
他的笑容看似自然,可我卻能感覺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是我多心了嗎?
......
晚上,謝寧深緊緊環抱住我。
「璃兒,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夫君呢?」
「生一個女孩,像璃兒一樣乖巧可愛的女孩可好。」
我有些訝然,男人想要孩子,不都是為了傳宗接代?
世家子弟,第一胎無不想要男孩。
怎麼到了謝寧深這裏,倒是想要女孩了?
我轉過身,麵對他:
「那懷的要是男孩呢?」
謝寧深親了親我的額頭:
「那我們就生到女兒為止。」
謝寧深的視線,正好順著我半敞的衣襟,窺到胸前雪白春光。
他喉結上下滾動,拉住我的手。
順著腹肌一路向下,停在滾燙處。
「璃兒,幫幫我......」
我咬唇,抽出手,狠狠錘了他胸膛一下。
4
隔日他出門前,又細細囑咐了我許多事。
「別出門,安心養胎。」
失憶以來,謝寧深以養病的名義,從不讓我外出。
每次出門都必定親自陪同,且定要讓我戴上麵紗。
他總說是因為我太美。
怕別人多看一眼便會讓他心生醋意。
我被他哄得沒辦法,加上我身體孱弱,也就答應他好好在家養身子,沒事絕不會外出。
我乖巧地點頭:「夫君放心去吧,我會好好待在府中。」
謝寧深笑了,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在我額頭印了一吻。
這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東山的娘娘廟,是城中婦人們口耳相傳的靈驗之地。
無意間聽府內下人提了一嘴。
我心中一動,萌生了前去祈福的念頭。
謝寧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就等下次休沐,為夫陪你一起去。」
可他休沐那日,又不是祈福吉日。
祈福講求的不就是良辰吉時,以求個靈驗嗎?
我拉著他的衣袖撒嬌:
「夫君,吉日可不等人,錯過了這次,就要再等一年呢。」
「你放心,香兒會陪在我身邊,還有侍衛隨行保護,定不會出什麼亂子的。你就讓我去吧,行不行?」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終究是耐不過我的軟磨硬泡,同意了。
出發那天,陽光明媚。
我打點好貢品,由香兒攙扶著上了馬車。
馬車在道路上平穩地行駛。
香兒正在一旁邊陪我說話,邊剝一蜜橘。
突然間,原本溫順的馬兒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高抬前蹄,整個馬車隨之晃蕩。
我在車內一個趔趄,驚呼出聲。
手本能地抓住了車內的扶手以穩住身形。
車簾在晃蕩中意外地掀起了一角,一縷陽光趁機溜了進來。
照亮了我驚慌失措的臉龐。
僅僅一瞬。
車簾又落了下去。
香兒掀開簾子下了車,大罵道:
「不長眼的東西,驚擾了我們家夫人,你們誰擔待得起!」
車外驚駕的男子並未答話。
片刻後。
一柄劍鞘,輕輕撩開了我的車簾。
陽光灑了進來。
我抬頭向外看。
那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姿挺拔,宛如鬆柏。
抿緊了薄唇。
眼神中湧動著錯愕、驚訝,以及哀傷的情緒。
隻顫抖著聲音,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琉璃,你還活著?」
「你是何人?」
「你......不記得我了?」
我本能地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灼灼目光。
這雙眼睛,既熟悉又陌生。
大腦裏仿佛有無數碎片在翻湧,密密麻麻刺痛了我的太陽穴。
我捂住了疼痛難忍的頭。
香兒更加憤怒,破口大罵:
「你想死嗎?竟敢如此冒犯我家夫人!得罪了我們家大人,有你好看的!你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周圍的侍衛也紛紛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氣氛一時緊張到了極點。
男人恍若未聞,他的目光比陽光更加灼熱。
香兒氣得跳腳,命令侍衛:
「給我打,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一點教訓!」
男人隻輕輕抬手。
一股無形的威懾力讓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腰間的令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上書「長勝將軍」四字。
他問:「你們家大人是誰?」
香兒高傲地挺起胸膛:
「我們家大人是金吾衛的謝寧深大人!你若是識相,就趕緊滾遠些!」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我,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在翻湧,卻又極力克製著。
「很好,改日陸某定登門拜訪。」
說罷,他收回了劍鞘。
車簾落下。
隔絕了所有的喧囂。
5
香兒匆匆回到車內,餘怒未消,嘴裏仍念念有詞:
「真是倒黴,怎麼就碰見了這種登徒子,在大街上也敢如此放肆。」
她替我整理著因驚嚇而有些淩亂的衣裳:
「夫人的胎氣若是被驚動了,可沒他好果子吃!」
車外的侍衛低聲提醒:
「香兒姑娘,那位似乎是陸恒譽大人,長勝將軍。」
香兒聞言,語氣一滯。
顯然被「長勝將軍」這四個字鎮住了。
陸恒譽出身名門,家世顯赫。
其母親是和安長公主,自小天潢貴胄,養尊處優。
年少有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曾單槍匹馬進入敵營,在萬軍之中手刃敵軍大將。
如今,更是朝野上下人人敬佩的長勝將軍。
想與他婚配的世家女子,數不勝數。
隻是聽聞,他從未動過娶妻的念頭。
不知為何,許是被此事驚擾,我心煩意亂。
進香祈福時,頻頻走神。
晚上,我疲憊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夢中。
我歡快地跳下大樹。
陸恒譽穩穩地接住了我,滿臉寵溺:
「琉璃,你長大了,要懂得男女授受不親。」
畫麵翻轉。
陸恒譽騎在高頭大馬上,身著鎧甲,英姿颯爽:
「琉璃,等我打了勝仗歸來,就迎娶你。」
一道驚雷轟然滾過。
我匍匐在大雨泥濘之中,滿地的血,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爹爹,娘親!」
謝寧深拿著冰冷滴血的長刀,居高臨下睥睨著我。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
窗外,電閃雷鳴,雨珠如注。
心似乎被一隻大手狠狠揪住。
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告訴自己。
也許,這隻是一場夢......
6
懷孕三個月時。
非常平凡的一天,天氣晴好,我在家中等著京中最出名的裁縫師傅,上門為我裁製衣服。
我沒有等到淩雲閣的人。
卻等到了謝寧深的正室夫人——王淑琀。
她帶著浩浩蕩蕩的謝府家丁,走進了院子。
麵上雖然帶著笑,眼神卻陰毒至極。
「你這狐媚子,居然還活著。」
香兒此刻已惶恐跪倒:
「夫人......夫人饒命啊!」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香兒口中喊著夫人,可跪的卻不是我。
王淑琀突然命令我跪下。
我眉心一蹙:「我為何要跪?」
王淑琀冷笑道:
「賤妾跪主母還需要什麼理由麼!何況你還是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主母?
外室?
我茫然地看向香兒。
香兒爬到我身邊,著急地解釋:
「夫人,小姐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究竟是誰?」我開口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淑琀的聲音冰冷而尖銳:
「我是誰?我是謝寧深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