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洲的手握住她的,聲音微弱地寬慰道,“月兒,別哭,我......我不喜歡你哭。”
她抬起袖子擦了把淚,將他小心地負到背上,吸了吸鼻子道,“好,我不哭,你一定要撐住。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館,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朝回春堂跑去,前世他出事時她不在,等她趕到時,他連話都說不出,就撐著一口氣想再見她一麵,回春堂的大夫都將他給救回來了。
這世一定也可以!
何月甚至分不清此時臉上流下來的是汗還是淚,她顧不得擦一擦,腳下奮力地向前。好不容易見到了回春堂的匾額,她直接背著裴長洲衝進門,立刻喊道,“程大夫,程輕縑,你快出來,救命......”
程輕縑聽著這呼聲,還以為是哪個熟人出事,慌得放下抓藥的秤盤,一溜小跑從櫃台後鑽出來。打眼一看,並不認識。
不過很快他就被裴長洲的傷勢給驚著了,這是被活生生給射成了隻血刺蝟啊,他立刻轉身兩步,招呼夥計道,“有重傷病患,快出來幫忙。”
裴長洲很快被醫徒們抬到後邊的小隔間裏,身上的血衣都被剪開扔到一邊,赤身俯臥著,背上還插著八九隻羽箭,場麵觸目驚心。
程輕縑不要錢似地往他身上撒著止血的藥粉,一跌聲地吩咐夥計道,“應瘦,你到我屋裏拿兩片千年人參來。”
“應智,先拿壺烈酒來,再去燒桶煮沸的熱水。”
應瘦的胖夥計靈活地穿梭著,很快就取來了人參,也不等吩咐,直接掰開裴長洲的嘴塞了進去。
“應瘦,再準備一盞燈,拿我的銀針來。”
東西大約都備齊了,程輕縑沉聲道,“你們看好了,我先給他施針,再拔箭。我拔一處,應瘦負責倒烈酒清洗傷口,應智負責察看他的呼吸脈搏,別讓他斷氣了,不行就讓他多含一片人參。”
兩人齊齊應了。
何月跪坐在小床邊,握著裴長洲的手,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手在慢慢變冷,他的臉向這個方向側著,眼睛緊閉,臉上毫無血色。
她心裏忍不住忐忑地胡思亂想,有她這個重生的變數,會不會導致其他事情脫離軌道,讓他熬不過這一劫。
程輕縑還不忘打量她,手上不停,嘴裏問道,“你認識我?”
何月搖搖頭。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世上敢連名帶姓喊他的人不多,尤其這還是個年輕女子。
何月不吭聲了,她能說前世相識嗎?沒法解釋,幹脆就不說話。
三人有序地拔劍,清理傷口,裴長洲已昏死過去,連聲悶哼都沒有,氣息越發微弱。何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應智道:“這傷太重,他怕是不行了。”
程輕縑看向何月,“我手裏有顆回魂丹,興許還能救他一命,一萬兩銀子一顆,你要用嗎?”
何月不假思索地道,“要。銀子我先賒著,稍後一定奉還。”
程輕縑:“聽口音,你們不是京城本地人吧,要是你們跑了,到時候我上哪找人去。”
“我們不是那種人。”何月生怕程輕縑不重視不用心,指著床上的人急道:“他是蘇州知府裴言川的兒子,戶部左侍郎崔寒的侄子,你務必要救他。”
何月想了想,補充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