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秉文半晌才收了淚,朝外喊道,“王成。”
王成很快走了回來,稟告道,“老太爺,小的已安排人去買一應用品。”
何月想起前世祖父擔心別人要是懷疑她的身份,又不能明目張膽質問時,可能會偷偷去開棺驗屍。如果發現屍骨是個男子,那就得露餡。
於是讓王成連夜去義莊偷了具女屍,來了個以假換真。她哥哥則用一卷草席裹了,悄悄埋到荒郊野外。
這一世,她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成帶著其他下人簡單地設了個靈堂,照何稟文的吩咐,隻將何年離世的消息告知他幾位一起來京趕考的同窗好友。
第二天陸陸續續就有人上門來吊唁,除了何年生前相熟的人,還有一些是何稟文的學生,他們有的已成家立業,有的已在京城為官。
這些人裏,屬祁少珩最為難過,他一邊跪著燒紙錢一邊哭道,“何年兄,你知道嗎?開承他也出事了。老天何其不公,讓我一天之內,痛失兩位摯友。”
何月在一旁遞香的手不由頓了頓。
裴長洲匆匆而來,他是蘇州知府的兒子,亦是何月的未婚夫婿,為了護送他們一家上京,跟他父親接了個給姑姑送節禮的差事,目前住在戶部左侍郎府。
何月的心情十分複雜,她看著裴長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有些事情不宜在這時說開,再等些日子吧。
“月兒,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裴長洲心疼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你哥哥昨天不是剛科考完嗎?怎的一下子人就不行了?”
何月眼淚沒忍住就掉了下來,哪怕是他,她也不能說實話。
哥哥開始隻是風寒的症狀,府裏備了藥,一直有在喝。加上她頂替了他的身份正科舉,祖父就不敢給他請大夫。原以為不過是一點小病,誰知竟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
裴長洲慌忙拿出帕子給她擦淚,“你別這樣,我不問就是了。”
這時何稟文叫王成來請他過去說話,裴長洲安撫地看了何月一眼,戀戀不舍地轉身就跟著王成後頭離開。
這一天,何月就沒再見到裴長洲,事後丫鬟寄歡說起,她才知道是祖父將人趕走了。
何月神色黯然,不過她沒有去問祖父為什麼。這樣也好,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沒有心情放在兒女情長上麵。
更何況,前世他一直執著於她,卻落得那樣一個淒慘下場,不知他臨死之時,會不會後悔?
這一世,她與他就應該從此刻開始,劃清界限,讓他能過一個更好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長長的出殯的隊伍排成一列,搖搖晃晃地向城外而去。不少是王成臨時雇來幫忙的人,撒紙錢的,吹嗩呐的,抬棺材的,還算齊全。
祖孫倆扶棺前行,每一步都心如刀割。他們上京是為了陪何年科考,誰能想到,卻在這裏永遠送走了他,隻想一想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隊伍好不容易走到了城門口,卻突然被官軍攔住。
“站住!你們這一隊要檢查過才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