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錦頤和孔安藤同坐一輛車出行,這個隻比他大半年的哥哥是孔宣盛的長子,一直被當作未來的接班人培養。隻是隨著他近些年不學無術的程度加深,也有消息傳孔大小姐留洋正是為繼承孔氏做準備。留洋三年,孔安藤從未給她寄過家書,這也許也是杜蓮英從中作梗。
鑒於妹妹送的西裝很合自己心意,孔安藤今天的態度還算端正。
“多虧你還記得我這個哥哥,還以為你會像我幾個朋友一樣鍍金回來就把我們這些老頑固扔在腦後。”孔安藤坐在副駕駛雙手環胸,回頭看著一直悶悶不樂的孔錦頤,“臉這麼臭?誰惹我們聲聲小姐不開心了?說出來讓本少爺開心開心。”
“你媽。”其實是他媽和鐘行舟。
車輛忽然朝左猛烈傾斜,開車的大方被孔錦頤的回答嚇得操作失誤:“實在抱歉。”
孔錦頤板著臉將後排安全帶係上,繼續補充道:“你的婚約她給你訂知書達理的張小姐,卻給我聯係瘸了一條腿的富商之子,大我十八歲的輪船商,虐待死三個妻子的暴發戶......你還要繼續聽嗎?”
大方擦了一把汗:“聲聲小姐,您可能是誤會夫人的意思了。她隻是想讓您盡快尋得良婿,不是拿這些威脅您。您說的那個富商之子月前來提親過,夫人根本沒讓進門。”
大方是府裏的禦用司機,平時隻接送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最近由他新收的徒弟小方負責。今天場合重要,杜蓮英決定讓大方來回接送幾次,以免小方冒失誤事。
“我媽肯定是覺得給的銀子不夠多。換是首富來,你看看她會不會答應?”孔安藤笑笑,此刻知母莫若子。
“也不是大少爺您說的這個意思......”
孔安藤完全沒把大方的話放在眼裏,繼續添油加醋道:“那次還是叫鐘行舟去趕人的,可憐他當時都沒見過人,卻還去幫你處理婚事。”
想到周圍人幾次提過的管家和大少爺的關係,孔錦頤蹙了下眉頭:“你和他關係很好?”
“在你來之前,鐘行舟可隻對我負責。”他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為了今天舞會燙的頭發,“管他喝了多少洋墨水,不還是要點頭哈腰叫我大少爺,真是痛快。”
車路過望城火車站,汽笛聲蓋住了孔錦頤的回答,濃煙從煙囪上湧出,蓋住了大半麵的天空。
見沒人搭茬,他又沒話找話:“英國的火車也這麼吵?”
“火車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要比現在吵得多。”
“看來沒少坐火車出去玩。”
“我在伯明翰每一天都充實得很。不像大少爺有這樣好的福氣在望城養尊處優。”她麵不改色地說,“但哥哥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因為妹妹我回來了。”
大方察覺到車內的火藥味有些嗆,連忙打圓場:“其實大少爺近日精進了很多,尤其是鐘管家來了之後,老爺幾次誇安藤少爺處理得當。”
恐怕多少都是鐘行舟的功勞。
迷倒府裏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鬟就罷了,大方也替他說話?
“鐘行舟占多少分量你自己心裏有數。”孔錦頤不客氣地戳穿,“他身份可疑,沒安好心,你們可要擦亮眼睛。”
“哈哈哈,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小方,和鐘管家走得近些。”大方打著哈哈,“鐘管家對府裏的下人們都很照顧。”
孔安藤從話裏話外聽出來不對勁:“聲聲,你很反感鐘行舟?”
“不是反感,是很不喜歡。”想到他三番兩次的冒犯,孔錦頤把牙一咬,“父親真是老糊塗,選這麼虛有其表的進來。”
知霸王大小姐莫若霸王大少爺:“他是不是抓住了你什麼把柄?你這麼怕他。”
“我不是你。”
火藥味愈發濃烈,幸好司機也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大方趕緊說道:“少爺小姐,城南歌舞廳到了。勞駕您二位一起上去。”
三年過去杜家倒是發達了許多,孔錦頤本覺得隻是在杜家新宅邀些達官貴人簡單辦個舞會,沒想到今晚居然租下了望城最大的歌舞廳,雖然隻租了兩層,也足夠財大氣粗。
她給大方叔麵子,和孔安藤一起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