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一直是國公夫人的逆鱗,輕易觸碰不得,陸花溪比誰都清楚。
果不其然,國公夫人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怎麼傷的?你不會真就忘了吧?”
“還不都是你們逼的嗎?”白父大言不慚道:“把這麼危險的事情交給我,結果毀了我一輩子!”
這話可謂是極其不要臉,白母也適時地啜泣了起來,陸花溪正要說什麼,國公夫人緩緩地開了口:“白鵬,做人要講良心,你現在還有這個東西嗎?既然你非要提這個事,那老身就在今天,把話給你說明白了。”
她頓了頓,道:“陸家效忠陛下,世代從軍,為東藜立下赫赫戰功,即便戰死沙場也不敢說出半個退字。而你——那年因為你的臨陣脫逃,差點害得數名將領丟了性命,你倒好,隻是斷了一條腿,苟延殘喘在這世上。”
“夫君本想用你的項上頭以正軍法,是我將你保了下來。我說,能留一個算一個,逝者已逝,你的腿便是對你最大的懲罰,望你餘生能為自己贖些罪過,結果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這種事不過是人之常情!再說了,明知道這麼危險還讓我去送死,不是你們故意的嗎?!”白父使勁吼道,“幸好我撿回一條命,否則我的妻兒又該如何?”
“噗嗤。”
嚴肅的氣氛,孟琦玉冷不丁地笑了一聲,惹得眾人矚目,她淡定道:“抱歉,你繼續。”
國公夫人接過話道:“你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我也為你諸多扶持,除去每年豐厚的撫恤金外,你每次上門的討要我都是打發了的,甚至你將白姑娘送來為婢我也不曾苛待,溪丫頭沒有說錯,縱容久了,難道你真覺得王府欠了你不成?”
“混賬東西,像你這樣的廢物還不如死在戰場上。”陸蒼怒罵道,“都是母親心善,顧念幾分親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們,你們非但不知感恩,還敢在這裏惹是生非,真是給你們臉了!從即日起,你們給本王滾得遠遠的,否則就地處置!”
收到命令,侍衛上前就要把白家人拖下去。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不能!”
“賤人,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娘打死你!......國公夫人,我們知錯了,國公夫人!”
哀嚎聲漸漸遠去,白萋萋跪在了大廳中央,擦去了眼淚:“父母做出了此等寡義廉恥的事,萋萋斷然不能留在府中。萋萋這就自行離開,絕不礙眼。”
“孩子,不是你的錯......”
國公夫人歎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該如何決定白萋萋的去留,但陸蒼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道:“準。”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萋萋咬咬牙起身,默默退下了。
“時辰不早,諸位早些歇息。”
孟琦玉頷首,招招手帶走了陸花溪,陸蒼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產生了一絲迷茫:這女人到底幹嘛來了?
很快,白家人的一堆垃圾從後門扔了出去,連同白父白母一起,他們的兒子哪見過這種架勢,嚇得哇哇大哭,白父白母便在外麵破口大罵。
“父親母親,不要白費力氣了。”白萋萋也收拾好了行囊走了出來,垂著眼道:“這已經是王爺最仁慈的處置方式了。”
白母上前揪住她的頭發,狠狠甩了幾巴掌:“賤人,賤人!一起翻船你很得意是不是?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壞姐姐,都怪你!”那兒子從路邊撿起小石頭砸在白萋萋的身上。
“真是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把她賣了吧。”白父也懶得多廢話,“勉強也能回個本。”
白萋萋早就料到了這種下場,心如死灰,也不再掙紮,任由白母拳打腳踢在身上。
“住手。”
清冷如利刃劃破夜空,黑暗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漸漸走出,幾人一看,竟是孟琦玉!
“你來幹什麼?”
白父還記著她踢飛自己的那一腳,不禁有些後怕,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孟琦玉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隻是對著白萋萋道:“你還沒有回答本宮,前些日子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白萋萋一愣,囁嚅道:“我、我......我對小郡主說恐怕要辜負......”
“哦?”孟琦玉挑了挑眉:“你寧願被他們賣掉,也不願意跟著本宮?”
“不是,萋萋願意!”白萋萋也不知怎的,眼淚一湧而出,“萋萋隻是不知道,您是否還願意......”
孟琦玉歎了一口氣,道:“出價吧。”
白父白母一愣,“你什麼意思?”
“本宮知道東黎的律法,父母擁有子女的處置權,所以不會做出搶人這種行徑。”孟琦玉似笑非笑道:“賣誰不是賣,不如賣給本宮。”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白母十分震驚,如果沒記錯的話,白萋萋原本是要與孟琦玉一起爭奪陸蒼,怎麼現在還要買下她,難不成是要更好的折磨她?
白父根本不在乎,猶猶豫豫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兩?”
“一百兩黃金?行。”孟琦玉懶懶道,“來人,給他。”
“啊?”
白父沒想到孟琦玉張口就給了他一個天文數字,一時都傻在了原地,直到侍衛將一盒黃金捧到了他的跟前,他這才將信將疑地打開。
一下子,金光差點閃瞎了他們的眼。
“王妃,多了多了!”
白萋萋著急道,孟琦玉滿不在乎:“你值,所以本宮願意。”
這話令她一愣,有些恍神。
“那、那就這麼定了!”
白父白母激動地話都快說不利索,顫抖著將黃金往自己的口袋裏塞,侍衛卻伸手攔住了他們,白父咬牙道:“王妃想要反悔?”
“怎麼會呢,本宮豈是你們?”
孟琦玉掏出了幾張紙,道,“總要白紙黑字地寫清楚,這才好證明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吧?”
“我簽,我簽!”白父一把奪過,咬牙在大拇指上咬出一個血口,按下了手印。
孟琦玉滿意地收了契約,帶著白萋萋就要往回走,末了又回過頭道:“既然簽了契約,若是你們以後再敢出現,就別怪本宮隨意處置了。”
“是是是!”白家人更害怕她後悔,忙不迭地點頭。
白萋萋宛若夢中,恍恍惚惚問道:“王妃您為何要我?”
許久,都沒有等來孟琦玉的回應,白萋萋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對方沒有聽到,也不敢再問。
“本來是不打算管的,但你確實令本宮意外。”孟琦玉忽然開口,音色冷淡:“或許,是因為你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吧。”
另一頭,派出去的暗衛很快給了陸蒼回信。
“王爺,遲了。”
“遲了?”站在書桌後的陸蒼詫異地回過頭,“他們這麼快就把她賣了?”
“不是,屬下的意思是,白姑娘已經被王妃帶走了。”
“啊?那白姑娘豈不是死路一條?你這王妃是真狠毒啊,這都不放過人家。”百裏慕淩咂舌戲謔道。
“其實,”暗衛猶豫了一下才道,“王妃安置好了白姑娘的住處,似乎是計劃將她帶去自己的繡坊。”
“這是什麼意思?”百裏慕淩茫然地抬起頭,“我好像聽不懂人話了。”
陸蒼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這個女人的舉動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她的身上好像攏了一層霧,神秘又讓人困惑。
“你說,一個人會在一夜之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嗎?”陸蒼突然問道。
“怎麼可能呢。”百裏慕淩打了一個哈欠,“除非他腦子被門夾了,又或者是在偽裝。困死了,我要先回去睡覺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名堂。”
陸蒼沉吟片刻,吩咐道:“過幾日小郡主就要去國子監了吧?屆時去通知王妃,本王那晚要與他們一同用膳。”
“是。”
“你瘋了吧?你居然要和那個女人一起吃飯?!”百裏慕淩驚掉了下巴,“那你能不能帶上我?”
陸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