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這個女人跑來幹嘛?
陸蒼皺了皺眉,想也不想地拒絕道:“讓她回去。”
“是。”
丫鬟應下後,沒過一會兒去而複返,十分為難:“......王爺,白姑娘說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想要跟王爺說,幾句話就走。”
“嗬,幾句話?女人慣用的伎倆。”
陸蒼冷笑了一聲,對著暗衛道:“你先下去吧,讓‘夜鶯’好好盯著不要露餡,本王之後再問你。”
“是。”
暗衛識趣地從窗台翻了出去,一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陸蒼這才收回了眼神,重新翻閱起了文書:“讓她進來吧。”
得到答複,門被吱呀推開,一抹白色的身影從外麵飄了進來。
白萋萋是花了心思裝扮的,一頭青絲用了一根青玉發簪挽起,露出了那張細致清麗的臉龐,雙眉修長如畫,耳邊紅豆耳環為綴,伴隨著行動搖曳生姿,如芙蓉映秋水,纖塵不染。
察覺到陸蒼定定看向自己的眼神,白萋萋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陸蒼已經皺著眉頭先一步開了口:“白天你穿這樣也就罷了,晚上還這麼一身跟女鬼似的,是要嚇誰?”
白萋萋:“......”
不是,這衣服可是名貴的月光絲織就而成,會在夜裏流淌如月華一般的光華,她穿上就是仙女下凡,不懂就別亂說行嗎?!
白萋萋柔柔地笑了笑,道:“萋萋有些睡不著,見王爺還在伏案勞作,便去廚房做了蜜豆銀絲羹給您。”
“睡不著就去跑兩圈,”陸蒼重新低下了頭看起了文書,聲音是毋庸置疑的拒絕,“難道來了本王的院子就能解決嗎?”
“我......”她端著羹湯,一時有些無措。
知道他難搞,但沒想到當真一點機會也不給,白萋萋垂下頭,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畢竟是萋萋的一片心意,懇請王爺垂憐。”
照理來說,佳人這麼低聲下氣,哪怕是和尚也要動一絲惻隱之心,但陸蒼頭也不抬地道,“說完了就出去。”
如此不留情麵的話語,白萋萋的心裏再次彌漫出一股絕望,她放下羹湯,撲通一聲跪在了陸蒼麵前。
“你這是作甚?”陸蒼的耐心告罄,終於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萋萋隻是想問幾句話,說完就走。”
白萋萋伸手拉住了陸蒼的衣角,揚起小臉,楚楚可憐道:“王爺,您真的不願意多看萋萋一眼嗎?”
陸蒼不耐道:“這不是正在看嗎?”
“萋萋說的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白萋萋搖了搖頭,道:“王爺,您可明白萋萋對您的心意?”
房間似乎安靜了一瞬,仿佛就連燭火跳動的聲音都能聽見,白萋萋執拗地看著他,想要從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本王早就說過,本王不是你們可以肖想的人。”陸蒼的聲音自上傳來,聽不出一絲波動的情緒。
“為、為什麼呢......”白萋萋黯然神傷,淚在眼裏打轉:“萋萋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爺,可是就連王妃那樣的人物,也配不上您嗎?”
“與身份無關。”陸蒼別過臉,“本王從來不在意這些東西。”
“那是......”
“本王也說不準,但那是一種感覺。”也許是想讓白萋萋真的死心,陸蒼也難得認真地回答道:“或許是秉和的脾性,或許是一致的看法,又或許是契合的理念。無論是你還是誰,都不是本王認定的那個人,你明白了麼?”
伴隨著他的一字一句,白萋萋的心也徹底沉了穀底。
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落下,被她指尖抹去,白萋萋就維持著那個姿勢默然了很久,久到陸蒼以為自己傷害了她脆弱的心靈。
“萋萋明白了,從今以後萋萋不會再來打擾王爺,隻是懇請王爺答應萋萋的最後一個要求。”
“說吧。”陸蒼道。
“王爺可否嘗一口這蜜豆銀絲羹?”
“就這?”陸蒼遲疑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什麼無理的要求,便也同意了。
白萋萋站起身,舀了一小碗放在了陸蒼的麵前,不知是何緣故,她的手在細微地發抖,很快藏在了袖子中。
蜜豆銀絲羹香甜軟糯,散發著熱騰騰的白煙,看起來就十分誘人。
陸蒼端起碗把它送到了嘴邊,白萋萋的心瞬間揪緊,她甚至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身子輕輕發起抖來。
陸蒼奇怪道:“你在緊張什麼?”
“......啊?”
白萋萋目光躲閃,勉強撐起一個笑道:“萋萋害怕這羹太甜,不符合王爺的口味。”
“是麼?”
陸蒼若有所思地用勺子轉動著羹湯,嗅著其中撲鼻而來的香味,忽然道:“你是不是在裏麵放了什麼?”
白萋萋的臉色瞬間煞白,結結巴巴道:“唔,是、是放了一點燕窩,王爺放心,萋萋試過味道......”
陸蒼瞥了她一眼,將她的局促盡收眼底。
“啪——”
寂靜的夜裏,茶杯砸在地上的聲音分外清晰,碎片飛濺,甚至劃傷了白萋萋的臉頰,滲出細微的血絲。
她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發抖。
陸蒼臉色陰沉,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他壓著滿腔的憤怒,沉聲道:“本王再問你一次,羹裏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