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第三年,薑清梨得了抑鬱症的白月光回國。
為了哄他開心,她花大價錢買了兩人遊輪行,附贈出來的免費票薑清梨給了我和三歲的女兒。
我不願意去,她卻說:
[別不識好歹,讓你去是照顧我們的。]
後來,遊輪失事,我和她的白月光同時掉入海中。
身為救生員的她卻親手推開我,拚命救走了白月光。
我求她先把女兒救走,她卻說:
[許周澤你會遊泳!我必須先救桑桑,誰攔我都沒用!]
我抱著女兒的屍體在深海中無助的哀嚎。
她忘了,當年為了救她,我早已經患上了深海恐懼症。
1、
[薑清梨先把安安救上去!]
我在海水中不停的掙紮,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斷的往我鼻腔裏麵湧,女兒在我旁邊放聲哭泣,盡管此刻我死死的抓住了她,可是她小小的身子卻一次又一次的沒入海水裏。
薑清梨看了我一眼,想往我這邊遊的時候,顧江叫住了她。
[清梨,你先救安安吧,我不要緊。]
薑清梨早已經將遊輪上為數不多的救生圈扔給了他,顧江此刻處在安全狀態。
然而薑清梨卻調轉方向,朝顧江遊了過去,全然不顧我在後麵的呼救。
[許周澤這個時候不要耍脾氣,我知道你會遊泳。]
[我必須先救顧江,誰也攔不住我。]
她忘了,當年顧海不辭而別,她心灰意冷,在救人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是我不顧一切的救出了她,還因此落下了深海恐懼症。
她熟練的將桑佳拉到了岸邊,我卻逐漸被海水吞沒,身邊的安安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抱著安安冰冷的屍體,在深海中無助的哀嚎。
多可笑,身為救生員的妻子卻親手放棄了自己的孩子。
意識模糊前,我看到了薑清梨和顧江緊緊的抱在了一起,似乎已經忘記了海水中我和女兒的村子。
我閉上眼睛苦笑,要是我能有幸活下來,薑清梨,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躺在醫院裏,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我問了一句:
[安安呢?我女兒呢?]
她拔下我手上的針,搖搖頭。
[誰送你來的我並不知道,但是許先生還請節哀,您的孩子已經去世了。]
我的心在此刻仿佛徹底的沉了下去,渾身止不住的發抖,薑清梨,你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不顧護士的阻攔。拚命的往外走,我要去看我的安安。
2、
我沒穿鞋子,光腳麻木般的往外走。
卻在路過一間病房時,挺住了腳步。
薑清梨嬉笑的聲音從裏麵傳過來,她正在給顧江削蘋果。
看到我,顧江眼睛一轉,笑著問道:
[你沒救許周澤,他要是生你氣怎麼辦?]
薑清梨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覺得他敢嗎?他最怕我生氣了。]
薑清梨說的沒錯,從前我最怕她生氣,我們兩個之間,永遠都是我先認錯去哄她,她說:
[除了顧江,我不會再去哄任何一個人。]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看著病房內溫馨的景象。
顧江故作驚訝的看向我。
[許周澤,你怎麼也在醫院啊?安安呢?]
他想下床的時候,薑清梨拉住了他,語氣帶了點寵溺。
[說了多少遍,不要光腳下床,對身體不好。]
顧江挑眉,輕笑。
[可是許周澤也沒穿。]
薑清梨這才回頭看我,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
[許周澤你至於嗎?什麼都要爭風吃醋,你明明知道顧江不會遊泳,你穿個病號服裝什麼呢?]
[安安呢?讓你看個孩子你都看不好,你到底有什麼用。]
我喉間一陣哽咽,眼眶逐漸濕潤。
[薑清梨,你說安安呢?]
[安安她.....]
顧海打斷我,關切的說:
[好了許周澤,你別在這惹清梨生氣了,去照顧安安吧。]
我眸子憤恨的看向他,說:
[安安死了!]
薑清梨神色怔愣,顧江看了她一眼,轉而笑道:
[許周澤我知道你吃我的醋,但是安安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這麼詛咒她吧。]
我視線落到薑清梨身上,我賭她是否還對我有那麼一點的信任,可是,沒有,她衝到我麵前,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許周澤,你別太過分!]
她指向門口,朝我吼道:
[滾出去,你不配在這!]
3、
我冷眼看了她好久,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笑著笑著眼淚突然就糊了滿臉。
[薑清梨,但願你以後不會後悔。]
許周澤暴怒的聲音傳過來。
我麻木的走到停屍房,直到看到安安那張慘白的臉,我仿佛在此刻才終於相信,安安真的死了,曾經那個整天圍在我身邊,甜甜的叫爸爸的小女孩,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我撲過去,拚命的叫著她的名字,這次,再也不會有人回應我。
我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再也支撐不住的昏了過去。
我陷入了一場夢境,那時我和薑清梨剛在一起沒多久,她身邊的朋友都打趣,說她收集了一套周邊。
起初我還沒明白,直到我在她常用的錢包裏翻出了一張合照的照片,那個男人和我有五分相似。
我拿著照片找到薑清梨的時候她大發雷霆,我才明白我不過是替身而已。
曾經我也以為我們很恩愛,但包裝起來的愛意又能藏多久呢?當謊言被拆穿,說謊的那個人就再也懶得偽裝。
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差,直到顧江回國,我們逐漸陷入了一場又一場的冷戰。
我原以為我對她的愛能包容所有,我們之間能好好溝通,然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一遭,我才看清,薑清梨心裏半分沒有我。
我累了,舔狗遊戲是時候結束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我聽見了護士的竊竊私語。
[這男的也是可憐,孩子死了,妻子對自己也不聞不問。]
[他妻子現在還在隔壁病房陪小三呢,聽說小三一點事都沒有。]
......
我掙紮著坐起來,兩名小護士瞬間禁了聲。
其中一個護士小聲說:
[許先生您該繳費了。]
我點點頭,答應下來。
護士出去後,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繳清所有費用後,給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
連帶著安安一塊接了出去。
將安安火化完後,我挑選了了一塊合適的墓地,看著照片上笑意盈盈的女兒,我再一次忍不住落下眼淚。
我想給薑清梨打電話,讓她來送安安最後一程,畢竟安安生前,最渴望得到她的愛。
沒想到,卻接到了她主動打給我的電話。
[許周澤,你他媽跑什麼?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輕撫著墓碑上安安的笑臉,輕聲說:
[薑清梨我最後告訴你一遍,安安死了,今天下葬,你要不要來看看她。]
薑清梨一下被激怒了。
[顧江說的真是一點沒錯,你真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不擇手段,安安有你這樣的爸爸真是倒黴。]
[要是有一天她真死了,也是你詛咒的!]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眼淚不受控製的湧出來,薑清梨,安安有你這樣的媽媽才是真的倒黴。
4、
薑清梨似乎已經忘了我的存在,在她心裏我早已經無關緊要,隻是一個愛爭風吃醋的人罷了。
出院的第三天,淩晨一點多,我剛閉上眼睛,猝不及防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我一跳。
我半眯著眼睛,是薑清梨打來的電話,思索再三,我還是決定接通。
[許周澤你他媽在哪呢?顧海貧血了,需要抽血,我記得你是RH陰性血。]
心口沒由來的一酸,我輕聲說:
[薑清梨整個醫院都沒有血嗎?非要我的。]
薑清梨的聲音逐漸暴躁。
[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給你半個小時時間快點過來,這是你欠我的。]
電話被掛斷,我起身披了一件外套。
薑清梨說的對,我確實是欠她的,那年我媽得了急性白血病,我手頭的錢遠遠不夠,薑清梨變賣了手下的一套房子,為我交齊了手術費。
雖然術後我媽也僅活了三個月,但是我當時說過,隻要薑清梨需要,不論在哪,我都會幫她
僅有一次的機會,薑清梨決定給了顧江。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薑清梨正在大廳等著我,看我過來,她一言不發,拽著我就往抽血室走。
抽血的護士認出了我,詫異的說:
[你怎麼能獻血?會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薑清梨略帶探究看向我,護士接著說:
[女士,你先生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現在身體很虛弱,再說,您女兒.....]
我挽起袖子,打斷她。
[我沒事,你抽吧。]
薑清梨輕蔑一笑。
[怎麼,轉變路線了,想讓我愧疚?還串通了醫務人員,許周澤你真是讓我倒足了胃口。]
眩暈襲來,我緊緊的閉上眼睛去屏蔽她的話。
沒關係,薑清梨,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抽完血出來的時候,薑清梨和顧江正往病房走。
我渾身冷汗涔涔,想繞過他們的時候,顧江再一次叫住了我的名字。
他聲音平靜,卻如同刺骨的寒冰。
[今晚真是多謝你了,我和清梨說過了,不需要你那麼多血的,她不放心,非說你血多,可以多抽點給我留出來。]
我視線落在薑清梨臉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瞧,薑清梨難得的帶了點心虛。
[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抿了抿唇,抬手摁了摁濕熱的眼眶。
[多謝你的好意,不用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叫住了薑清梨。
[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5、
第二天我早早的出了門。今天是安安的生日,她盼這個生日盼了好多天,安安最喜歡吃草莓蛋糕,我得給她買個大的。
一直等到天黑,我才起身回家。
房門一打開,顧江刺耳的笑聲便傳了過來,我換好鞋走進去,就看到顧江腳底踩著球球,正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球球朝我搖了搖尾巴,汪汪叫了兩聲。
我大叫一聲,猛地衝上前將球球抱了起來。
顧江滿臉的驚恐,薑清梨係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她不由分說的朝我吼道。
[許周澤道歉!]
我將球球往她麵前放了放。
[薑清梨,我不在你就這麼對球球是嗎?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愛它,你明明知道安安有多喜歡球球。]
薑清梨神色一愣,顯然她想起來了,那年我媽死後,我得了抑鬱症,幾次自殺都以失敗告終,最後一次,我在路邊的垃圾桶裏撿到了球球,那時它剛被生出來,我感慨生命的神奇,在它的陪伴下慢慢活了下來。
薑清梨想起來了,所以她一句話也沒說。
顧江適時開口。
[都是我不好,但是清梨你知道我不喜歡小狗,小狗隻會加重我的病情,讓我心情更不好。]
薑清梨看向他的神情帶了幾分心疼,說:
[那我明天救把狗狗送走好不好?]
我抱著球球,難以置信的看向她,薑清梨放軟了聲音。
[顧江就在我們這住幾天,等他走了我們再把球球接回來好不好?]
[再說安安現在也不在家,她也不會鬧。]
安安死了,怎麼可能在家。
我搖頭。
[不可能,除非我們兩個都走。]
薑清梨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或是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會反駁她。
她來拉我手的時候,被我躲開了。
薑清梨再也沒了耐心,她帶著顧江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你就自己一個人過好了!]
他們走後,我在沙發上抱著球球呆楞了很久,它察覺出來了我的不開心,一個勁的往我懷裏鑽。
人會背叛你,但小狗不會。
我幾乎一夜未睡,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我把安安的死亡證明和我的一係列的病曆單拍照發給了薑清梨。
[你不配做安安的媽媽。]
[薑清梨,我們離婚吧,我不愛你了。]
然後將她拉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然而在我前腳剛走出單元樓,爆炸聲就突然響起,有人喊道:
[快打119,402著火了!]
402,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