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毒媽媽欺辱我多年，原因是最怕我有朝一日出人頭地。

所以她想盡了辦法打壓我的成績。

高考當天，她還在對我冷嘲熱諷：「你覺得這些年你學到東西了嗎，我真怕等你考完，會發現自己連狗屎都不如。」

多年後，再見到她時，她正蹲在垃圾桶旁著急地啃著食物。

我開著豪車從她麵前經過，往她懷裏扔了一包麵包——

「你還是吃點好的吧，否則你不會發現自己吃的東西，連狗屎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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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我躲在被子裏拿著手電筒看書做題。

忽然，我的背上劇烈一疼，隨後聽到一陣女人的斥罵聲：「這個時間還在偷偷看書是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教給你的規矩！」

我趕緊把所有書本藏到枕頭底下，未料女人已經掀開了我的被子，她凶神惡煞地奪過我的書本，當著我的麵撕了個粉碎：「我讓你學！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學這些東西！」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教科書和試卷被撕成粉末，鼓起勇氣弱弱的說：「媽媽，下周就要考試了，如果考不好會被老師罰站的，還會挨老師的棍子......」

女人不願再聽下去，忽然給我的嘴上扇了一掌：「那你就去挨啊！不就是幾棍子的事兒嗎，都這麼大了，你挨不住嗎？！」

我捂著半邊酥麻的臉頰，想要再反抗下去，可又怕她再打我，隻好把委屈往肚子裏咽。

*

從我記事起，我的媽媽溫素桃對我而言就不是凡間的女人，而是地獄的惡鬼。

她說我沒有爸爸，是從糞坑裏長出來的。

這種話在我六歲之前從未懷疑過，直到有天在教室老師提問這個問題，有的同學說是天使送來的，有的同學說是珍寶化成的，而我卻說是糞坑裏長出來的。

霎時，教室的轟笑聲響徹整棟教學樓。

這麼多年，她開心時，會賞我幾句好聽的話：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這醜得要死的衣裳以後就得這樣穿，不許換。」

「你的成績越來越差了，這樣很好，一定要繼續保持下去。」

「今天月竹得罪了三個同學，很棒了，就獎勵你一朵小紅花吧，以後要再接再厲哦。」

她不開心時，會在喝酒的時候，用啤酒瓶砸我的腦袋，還罵我是雜種。

會用鞭子抽打我、逼迫我做家務。

有時候碰到家裏來客，我便整整10個小時都在家務和被鞭打中度過。

最重要的是，每當她吃香的喝辣的時候，給我吃的卻是殘羹剩飯，可她根本不缺錢，每個月都固定有個男人給她轉賬。

十五歲之前，我以為別人家的媽媽關起門來都是這樣的。

*

直到十五歲時，我意外被車撞倒。

撞我的是一個阿姨。

在第一時間，她帶著她的女兒立刻將我抱到車上，直衝醫院。

「媽媽，這個姐姐的傷口好像很痛的樣子，該怎麼辦啊。」小妹妹一臉著急的盯著我腿上的擦傷，眉頭皺成了一團。

阿姨一邊焦急如焚的開車，一邊安慰她的女兒：「別急別急，就快到醫院了，你跟姐姐多說說話，就像對你翊臣哥哥那樣，讓她轉移痛感，過會兒就不疼了。」

我坐在車座上，盯著自己的傷口，漠然道：「有傷，不是應該先在水裏泡半個小時嗎？」

阿姨差點踩了急刹，突然憤怒：「是哪個王八蛋這樣教你的？」

「是......」我被她吼得有些猶疑：「我媽媽。」

「你媽媽？」阿姨驚詫地反問一句，而後語氣凝肅：「這真的是親媽嗎，她想害你還是愛你，太可怕了，你記住，別再信她的鬼話了。」

「我可以反抗？」

其實我一直都在尋求這份肯定，以前我曾問過同學可不可以反抗自己的母親，他們的回答都是：不可以。

阿姨完全沒有思考，篤定道：「當然可以。」

到了醫院後，我被阿姨帶著抽了血，還做了一些檢查，最後安排在病床上。

然後，我似乎看到了母女真正應該有的樣子。

*

小妹妹看到我打針時，被嚇得哭出聲：「姐姐被針紮了，好疼啊。」

阿姨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背，揉了揉她的臉蛋：「笨蛋，又不是紮在你身上，你哭什麼呀？」

「可是看上去真的疼嘛。」小妹妹走到我身邊，盯著看我手背上的針，心疼地問：「姐姐，你為什麼不哭？你不疼嗎？」

「疼，就要哭嗎？」

在我的印象裏，哭好像和死罪沒區別。

隻要我敢哭，溫素桃就敢打到我哭不出來為止，她絕不會像這個阿姨一樣，抱著我，拍著我的背，輕聲細語的安慰我。

當醫生拿著病例走進來，那個阿姨急切地問他：「醫生，這女孩怎麼樣了？沒有大礙吧？」

醫生皺著眉頭，心情有些後怕：「檢查的情況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腿上破了點皮，你們也真是幸運啊，這女孩的血型是非常罕見的RH陰性血，也就是熊貓血，要是真的出事，怕是隻有等死的份了。」

從這件事起，我開始對溫素桃有了極強的戒備心。

阿姨賠了我五萬塊錢的醫藥費，我暗自存下來了，首先就是偷偷買了一部手機，還有溫素桃從來不會給我買的學習資料。

因為我想知道，除了溫素桃地獄般的世界之外，外麵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

回到家剛進門，我眼前驟然一黑，一股重力直接摁在我的臉上。

溫素桃將考卷一把揉在我的臉上，「溫月竹，你很能耐嗎，上次考5分，這次就敢考10分了？」

其實以我的能耐足夠能考及格。

她越是阻止我好好學習，我就越是想學，隻不過每次考試都會刻意避開正確答案，這次也已經很盡量避開了，能考10分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緊緊攥著考卷，第一次嘗試反抗：

「明明考高分才是正確的事情，為什麼反而要罵我？」

溫素桃像是有些意外，她臉色一怔，而後怒斥道：「你知道你用這種語氣反問我，你的下場是什麼嗎？」

我站在原地，毫不怯弱，道：「你知道虐待未成年人，你的下場是什麼嗎？！」

*

「你......

「你的翅膀一天比一天硬了是嗎，想飛了是嗎？！」溫素桃有些詫異，準確來說應該是害怕。

早就發現，她最害怕的就是我變得失控。

「我不想飛，我隻想穩穩當當的在這世間行走！」

我將手中的考卷隨意往地上一扔，直視著她的眼睛肅然道：「這麼多年，你根本就沒有做到母親的責任，別人家的母親根本不是你這樣子。

「你讓我穿著老婆婆的衣服去上學，同學對我的譏笑聲越大，你就越高興。為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他們當著我的麵罵你不懂照顧女兒時，我還在維護你！

「你怕我成績優異，就要壓製我考高分，我考得越低你就越開心。可是媽我真的不明白，別人的母親都是以孩子的高分為傲，你為何卻要以此為恥？！

「小的時候，外人冤枉我欺負他家的孩子，連路人都在極力為我證明清白，而你卻要摁著我的腦袋給人家下跪磕頭，賠禮道歉，這麼多年你待我甚至不如外邊路人嗎？！

「媽，我鬥累了，你放過我吧，我隻想穩穩當當的‘走’完這一生，從來沒有妄想過要‘飛’走，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受你的擺布。」

說完，我無視她的憤怒直衝房間，未料溫素桃故意扳了我一腳，害我險些被摔。

待我站穩後，她轉身就去拿鞭子：「你個賤東西，看樣子你又缺教訓了。」

當她的鞭子甩到我身上時，我迅速跑到桌邊將東西全都砸了個粉碎，然後衝到窗外對路人呼救。

*

她的鞭子不停地抽打著我，我一邊砸東西一邊朝外麵呼救，這是我第一次突破勇氣鬧出了驚天的動靜。

最後警察趕到平息了這件事。

在後來的三年裏，直到我成年溫素桃都不敢再對我動手，但還是免不了辱我罵我。

我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學，決心離開她。

而在高考最關鍵的這一年裏，一個男人突然闖到我家。

這個男人總在我麵前自稱叔叔，但我其實早就知道他是我的父親，我的媽媽是他的情人。

對於這個父親，除了給溫素桃轉賬與我沒有過任何交集，我對他的印象甚至比溫素桃還要淡漠。

隻知道他是夏氏集團董事長入贅的女婿林雲錫。

他此次來，說是要帶我走，用我的血去救她的妻子。

可笑，他從未對我半分好，就要奪我的血，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答應。

溫素桃竟然破天荒的站在我的立場。她拽著我的胳膊，死都不讓林雲錫帶走我：「你別想帶走月竹，她這麼瘦，她能有幾滴血給那個女人。」

「素桃，你能不能理智點，夏南琴躺在醫院急需用血，生死一線，她就快要死了！」

「那就讓她去死啊！」

林雲錫急紅了眼，急得開始口無遮攔：「你說得輕巧，夏南琴能在這個節骨眼死嗎？！她死了翊臣怎麼辦，我們布置了那麼多的計劃怎麼辦，你確定要現在因為爭風吃醋而耽誤翊臣嗎？！」

下一秒，溫素桃竟毫不猶豫地將我推給了林雲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