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沈雲舟在昏迷第三天後，醒了。

他隻是用他深邃的眼看著我，捏了捏我的手上的軟骨，看似心疼地說：“辛苦你了，晨晨。”

“我累了，你也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客套而生疏，就像是他真的隻是胃疼吃錯了藥。

他把我所有的疑問都堵在心裏，不給我開口的機會，或者說他根本沒想回答我，急於把我趕走。

夜晚的病房幽深靜謐，女人的第六感催促我去看一眼沈雲舟。

透過磨砂玻璃，兩具糾纏的身影撞進我的眼簾。

這一幕猶如一把尖刀，把我一直忽視的現實狠狠撕開，露出血淋淋的口子給我窺探。

沈雲舟把一個嬌弱若白花的女人壓在牆上，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不準許女人有一絲的偏移，強勢的壓在她唇上，反複親吻，十分霸道。

另一隻手放在她後腦勺，隔絕她和冰冷牆壁的距離，十分貼心。

吻的難舍難分，女人被沈雲舟逼得無處可退，最後瑟縮在他懷裏，放聲大哭：

“沈雲舟，別逼我了。”

“我們是對抗不了......”

女人斷斷續續伴著嗚咽的聲音傳出來，做作、難聽到極致。

是前幾天上熱搜，鬧的沸沸揚揚的知名舞蹈家，是被我丈夫心心念念，掛在脖頸間日夜不離的「連星」。

她居然沒死。

沈雲舟眼底的痛苦顯而易見，他捧著連星的臉，細細的吻著她：

“為什麼騙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有孩子？”

“星星，你想要我死嗎？”

連星嘴唇一抖，像隻風打了的蝴蝶：“沈雲舟...”

沈雲舟似是不滿，兩具身體像是嵌在一起：“你叫我什麼？”

“阿舟哥哥...沈阿姨她說，隻有我離開你，你才能了無牽掛去結婚。”女人的聲音委曲求全，善解人意。

“沈氏才能有希望，我不願拖累你。”

沈雲舟撥開她淩亂的頭發，耐心安撫：“不會了，星星，我不會讓你有事了。”

連星似乎察覺到什麼，瞪大眼睛向上瞧著他，身體戰栗著，問他：“你想做什麼......”

沈雲舟的語氣深情又絕望：“等我，我不可能和那個瘋女人結婚。

我隻可能是你的。老婆，再別離開我。”

當晚，我由於腹痛，去了急診。

渾渾噩噩中，“瘋女人”冷漠的語氣一直徘徊在我耳邊，我捂緊了肚子，蜷成一團。

醫生站在床邊，皺著眉頭看我的報告單：

“你懷孕了，你不知道？”

我笑了，笑的很大聲，笑出淚水，笑得很難看。

我能不知道嗎，月事推遲了一個多月，我能不知道嗎？

醫生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你深呼吸......孩子現在情況很不好，你是不是有出血情況？”

是的，我點頭。

訂婚前兩個月，沈雲舟喝醉了，回來就把我壓在玄關親吻，連鞋都來不及換，他邊吻我邊黏黏糊糊喚：

“老婆，別離開我」”

那是第一次沈雲舟情難自控，那是第一次沈雲舟喊我老婆。

那是第一次沈雲舟落淚，我心疼不已。

糾纏過後，我抱著他的頭，撫摸他烏黑的頭發，低聲細語：“我不會離開的。”

而就這一次，讓我有了這個孩子。

原本我想在下個月沈雲舟過生日的時候，把這個驚喜告訴他。

現在看來，竟是我的一廂情願。

可笑，老婆？

原來他口中最愛的老婆，是連星。

怪不得，那天晚上過後，他便不再這樣叫我。

怪不得，第二天清早，他神色複雜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以為那是疼惜，現在想來，那可能是嫌惡。

竟然有女人在他酒醉之時趁人之危。

我摸出手機，貼在耳畔，冰涼的淚水沾滿了屏幕，手機指示胡亂的蹦著。

鬼使神差撥給了“老公”

三遍，整整三遍，都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醫生把冰涼的耦合劑塗抹在我的肚子上，盯著那個小小的屏幕，眉頭越皺越深：

“哎......你這樣哭，你這孩子到底要不要？”

“你這都第八周了，還沒有胎心胎芽，發育不太好啊......”

“保的意義也不大，趁早做決定吧，越晚對你身體越不好。”

我撐著身體，抹了一把淚，看了屏幕上那小點最後一眼：

“不要了。”

“醫生，你幫我約手術吧，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