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蘇婉兒也會跟著一起回了蘇府,
不過也是,她作為我的妹妹,和蘇府的大夫人一樣,對作踐我和娘親樂此不疲,
如今,又有機會磋磨娘親,她怎麼會錯過。
蘇府後院破舊的透明水箱裏,
我的娘親就生活在那裏。
水箱狹小逼仄,裏麵的水渾濁不堪,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娘親的魚尾被粗重的鐵鏈拴著,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水箱底部,使得她隻能蜷縮在那一小片水域裏。
她的鱗片有些地方已經脫落,露出下麵紅腫的皮肉,那是長期被鐵鏈摩擦和在這惡劣水質中浸泡的結果。
見有人過來,她掙紮著抬起頭,循著聲音的方向努力辨尋著,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恐懼,
“今天已經取過眼淚了,你還要做什麼?”
我驚恐地發現,她原本明亮而溫柔的眼眸,如今已被一團白霧籠罩住,
娘親已經瞎了!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住,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天下人皆知,人魚淚可以變成珍珠,尤其娘親是人魚公主,她的眼淚更是價值連城。
當年我還是稚童的時候,娘親抱著我無數次講過,她和父親相識時,他隻是個落魄書生,娘親靠著賣珍珠換來的錢,供我的父親考取了功名。
可他功成名就之後,直接娶了世家小姐為妻,把娘親和我徹底遺忘在了腦後。
我和娘親在這深宅裏相依為命,受盡了冷眼和欺淩。
大夫人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總是找各種理由折磨我們,而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任由我們被欺負。
直到我入宮為後,情況才稍稍好轉。
可如今,我早已香消玉殞,娘親被當做賺錢的工具囚禁在這裏,日日要流定量的眼淚,才能勉強活下去。
蘇婉兒站在水箱外,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鐵鉤,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
她用鐵鉤隨意地戳著水箱的壁,發出砰砰的響聲,每一聲都讓娘親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人魚公主,我和陛下這次特意過來,是想問你蘇洛洛的下落的。你老老實實地回答,陛下宅心仁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不然,哼哼。”
蘇婉兒的聲音甜膩得讓人惡心,可那話中的威脅意味卻再明顯不過。
娘親瑟縮在水箱的一角,聽到我的名字,她猛地鑽到了水麵上,淚水緩緩從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流下眼淚的是鮮血的顏色,
“我的洛洛,她早就死了!”
楚翊君不悅地皺了皺眉,隨後表情又恢複了平靜,
“隻要你說出蘇洛洛的下落,朕可以立刻派人診治你身上的傷,放你出蘇府,免得你在這裏日夜受折磨。或者你有辦法解決這幹旱問題,也是一樣的。”
“你放心,朕可以赦免蘇洛洛之前一切欺君的罪行,甚至朕可以讓她重新入主宮中,當朕的皇後。”
“皇上,您答應讓臣妾做您的皇後的,不許食言啊......”
蘇婉兒撒嬌似的拉了拉楚翊君的衣袖,眼中滿是委屈。
楚翊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愛妃,大局為重。”
蘇婉兒的眼底閃過一抹強烈的不甘,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神色,重新換上一副溫柔乖巧的模樣。
娘親聲音悲涼,
“我說了,我的洛洛已經死了!我們人魚族是有血脈感應的,沉湖那日,她就被你殺死了,如今你又假惺惺地尋找她,真可笑。”
楚翊君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盯著娘親,聲音也冷了幾分,
“她是人魚之身,朕曾經親眼看她幻化成魚,怎麼可能溺死在湖裏。朕當時隻是生氣,想小懲大誡,沒想到反倒讓她越發放肆,竟然敢跟朕玩失蹤!”
“小懲大誡?哈哈哈哈......”
娘親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愴與絕望,血淚不停地滾落下來,
“我的傻洛洛啊,人魚族千年不遇的人魚之心,你居然用來救了這麼一個混蛋。”
她瞎了的雙眼空洞地對著楚翊君的方向,
“你難道不知道,她能化身成魚,全靠那顆人魚之心?沒有人魚之心,她和普通人類毫無區別,你將她囚進籠子沉入湖中,她怎麼可能活下來!”
楚翊君表情陰冷得可怕,他抿了抿嘴唇,這是他要發火的征兆。
旁邊的蘇尚書見狀指著娘親,
“大膽,居然敢辱罵聖上!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