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許蕭白的第五年,他的白月光帶著孩子回來了。
甚至為了白月光,許蕭白不惜丟下犯病的女兒,導致女兒慘死。
我痛不欲生,他卻以為我拿女兒來爭寵。
女兒死時,他在帶著白月光開車輕哄。
女兒火化時,他在陪白月光兒子醫院複查。
甚至為了白月光,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手揚了女兒的骨灰。
我捧起女兒骨灰,隻身默默離開。
周圍人都在笑話,看我這次能堅持多久。
許蕭白漫不經心。
“不出三天,她就會帶著女兒回來找我。”
可很多天過去了,我像是人間蒸發。
許蕭白慌了,給我打電話。
“梁羽,鬧夠了就帶著女兒回來,別把女兒給教壞了……”
電話那頭卻是殯儀館接的。
“許先生,您的女兒於十天前已去世,骨灰已經被您給親手揚了。”
“至於梁女士,也於三天前親自給自己選了墓地,隨您女兒一起去了……”
他的白月光回來了,我的女兒卻死了
許蕭白的電話打來時,我正在女兒墳前。
“梁羽,鬧夠了就帶女兒回來,別把女兒給教壞了……”
電話那頭,許蕭白壓抑著怒火。
我蹲下身,用手撫摸著墓碑上女兒的照片。
“許蕭白,你放心,從今以後,女兒再也不會被我教壞了。”
那頭許蕭白蹙眉。
“你這是什麼意思?女兒呢?”
我輕笑到。
“剛剛被你給親手揚了啊……”
就在剛剛,為了哄白月光兒子,許蕭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手揚了女兒的骨灰。
忽略掉電話那頭許蕭白的氣急敗壞,我掛斷電話。
我從包裏掏出女兒最愛吃的彩虹糖,放到墓碑前。
“小魚,媽媽以前總是禁止你吃糖果,今後我再也不會製止你了!”
“你再等等,媽媽馬上就會來陪你了……”
從墓園出來,我回了趟家,自己一個人的家。
說是家,也不過是不到六十平米的小公寓,是我認識許蕭白之前,自己攢錢買的。
自從和許蕭白結婚後,這裏就被擱置,我很少過來了。
今天是小魚走的第七天正頭七,如果真的有魂魄,今天也該是她歸家的日子。
我將小魚生前喜歡吃的擺滿了一桌,客廳上全部都是她喜歡的玩具,然後關掉房間裏所有的燈,鑽進臥室,靜靜等著夜晚來臨。
就這樣,我一直等到了天黑,夜幕降臨。
中途許蕭白的電話不斷打來,被我一一掛掉。
外麵已經黑如墨。
我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努力的瞪著,不錯過任何一絲動靜。
我既想再次看到女兒,又怕嚇到女兒。
可是,我一直睜眼到第二天天亮,也沒看到女兒回來的痕跡。
我很平靜的下床,來到衛生間,將浴缸放滿水。
我躺了下去,將身體沉入水底。
大腦的意識瞬間被撲鼻的水淹沒,連呼吸都開始窒息起來。
我努力不讓自己飄起來,沉在水底,想著在意識渙散的那一刻,能不能再一次看到我的女兒。
許久後,久到大腦已經缺氧意識不清,我還是沒有看到女兒出現。
我終於意識到,我的女兒,是真的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我再也不可能看到我的女兒了。
於是,我嘩的鑽出水麵,重新坐起身子,拿起浴缸旁的水果刀,對準了自己手腕。
我是個孤兒,除了女兒,世界上也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鮮紅的血在浴缸裏暈染開來,像極了我曾經與女兒一起染的那副水彩畫。
這一次,我應該能看見我的女兒了吧。
小魚,媽媽來陪你了……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
死之前,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像一幕幕電影,在我腦海中回放。
爭吵,誤會,決裂。
短短三個月,卻耗盡了我與許蕭白之間的五年。
三個月之前,許蕭白的白月光,江瑤回來了。
在江瑤回來之前,我以為我和許蕭白,會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江瑤帶著兒子回來後,許蕭白的目光開始慢慢偏移。
甚至為了江瑤母子倆,許蕭白丟下了我和生病的女兒,導致女兒車禍慘死。
我痛不欲生,求許蕭白去看女兒一眼,他卻以為我是拿女兒來爭寵。
女兒死時,他在帶著江瑤開車輕哄。
女兒火化時,他在陪江瑤兒子醫院複查。
甚至為了江瑤,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手揚了女兒的骨灰。
我永遠都會記得,當我心如死灰的捧著女兒骨灰離開時,他衝身邊人漫不經心到。
“不出三天,她就會帶著女兒回來找我。”
可是許蕭白,這一次,我不會再帶女兒回來找你了。
永遠都不會了。
許蕭白,我突然間很期待,當你知道我和女兒都已經死了時,你會是什麼反應……
記憶開始倒退,回到了十天前,女兒還沒死時。
十天前的那晚,我帶著發高燒的女兒去醫院,路上發生車禍,被救護車送往醫院。
去醫院途中,一輛熟悉的奔馳擋在了路中間。
救護車司機瘋狂鳴笛,車裏的人抬起了頭。
是我的老公許蕭白,正耐心的哄著白月光江瑤的兒子。
一旁江瑤也正溫柔的看著兩人。
怕救護車鳴笛聲嚇到江瑤兒子,許蕭白第一時間捂住江瑤兒子的耳朵。
與此同時,救護車內,插在女兒身上的心電儀發出一陣急促的滴滴聲。
我的女兒費力的伸出手,最後一眼望向她期盼了好久的許蕭白。
“爸爸,小魚好痛,小魚想要爸爸……”
心電儀在一陣急促的滴滴聲中變成一條直線。
我抱著死去的女兒,手機遺落一旁,屏幕上有微信一閃而過。
是半小時前許蕭白發來的。
“梁羽,那孩子還有著先天性心臟病,你就非要和一個孩子去爭?”
我痛不欲生,抱著女兒的屍體,赤紅著眼。
許蕭白,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我和女兒,都不要你了。
到醫院時,女兒已經沒了。
我不顧身上的傷,抱著女兒軟軟的身體大哭著,隻想讓她再活過來。
走廊處傳來護士小聲的竊語。
“這一晚上送來兩個孩子,一個有先天性心臟病,隻一點不舒服父母就急忙給送到醫院來。另一個小姑娘就太可憐了,大晚上的發高燒,還發生車禍人沒了,走之前都隻有媽媽守在身邊……”
護士的話音剛落,有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步衝進隔壁病房。
“我的安安,怎麼又犯病了?這是要心疼死爺爺奶奶?”
是許蕭白的爸媽,也是我的公公婆婆。
江瑤是許蕭白的白月光,可後來,陰差陽錯嫁給了許蕭白的大哥許蕭言。
兩人還有一個孩子許景安,生下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
三個月前,許蕭言意外死亡,江瑤便帶著許景安重新回到的許家。
因為許蕭言的離世,許父許母對江瑤母子倆更是心疼。
我抱著小魚,指甲用力掐進手掌心,眸底露出深深的恨意。
要不是半夜許蕭白丟下我們去送江瑤母子倆去醫院,我們就不會遇到車禍,我的小魚也不會死!
我又想到一個小時前,許蕭白離家那一幕。
“小羽,安安身體不舒服,江瑤一個人帶著孩子不方便,我先送她們去醫院。”
原本打算和我一起送小魚去醫院的許蕭白,半夜接到電話,便立刻轉變了主意。
我拉著許蕭白衣袖著急到。
“小魚正在發高燒,她等不了的!”
許蕭白眉頭微微一蹙。
“你先打車自己送小魚去醫院,江瑤那邊更等不得!”
“可小魚一直吵著要爸爸,就不能讓江瑤自己打車送孩子去醫院?”
許蕭白臉色出現不耐,輕輕拿開我的手。
“我和江瑤早就過去了。安安畢竟是我大哥的孩子,況且他還有著先天性心臟病,你就非要和一個孩子去爭?”
身後女兒哭著叫爸爸的聲音,也隻是讓許蕭白的腳步頓了一下。
“小魚乖,哥哥比你更需要爸爸!等送完哥哥,爸爸就去找小魚!”
許蕭白最終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也因為他這次的離開,間接造成小魚的死亡。
眼淚早就流幹,心裏痛得沒法呼吸。
抱著小魚小小的身體,我眼前又浮現出發之前,小魚安慰我的場景。
“媽媽,小魚不難受了,小魚可以自己和媽媽一起去醫院。”
一個小時前,小魚還摟著我的脖子,臉蛋燒得紅紅的,卻貼心的安慰著我。
可如今,卻與我天人永隔。
我恨不得這一秒就死去,到地底下去陪我女兒!
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我乞求上蒼,能夠用我的命來換我女兒的命!
此時,耳旁又傳來隔壁病房江瑤母子倆,還有許家人其樂融融的笑鬧聲。
我抬起頭,赤紅著眼。
深深的恨意將我吞噬。
憑什麼我的女兒沒了,他們還能這麼開心!
我放下女兒,抬起腳,向隔壁病房走去。
病床上,許景安正跟許父許母打鬧著,根本就看不出絲毫身體不適的樣子。
而許蕭白,和江瑤並肩站在病床旁。
看起來多像幸福的一家五口。
見我突然出現在門外,所有人都怔住了。
許景安抬起頭,順著視線望到我,整個人一怔。
仿佛才想起女兒,他向前兩步走向我。
“小羽,你怎麼也在這?是不是小魚也在這家醫院?她現在退燒了沒?”
聽到小魚發燒也在這裏,許父許母轉過來頭,麵帶責備。
“小魚也生病了?梁羽,你是怎麼看孩子的?”
不顧及許父許母的責怪,我直盯著許蕭白,麵容平靜,心口卻是劇痛。
“小魚就在隔壁,你不去看看她?”
許蕭白抬腳剛準備去,江瑤向許景安偷偷使了個眼色,許景安立馬“哎呦”叫喚起來。
“小叔,我心口好難受!”
許蕭白的腳步被硬生生叫停,他轉過身,關切的望向許景安。
“安安,你心臟又不舒服了?”
而剛準備起身去隔壁病房看小魚的許父許母,也都再次圍了過去,心疼得一口一個“乖孫”的叫著。
我眼睛更紅了。
小魚高燒,甚至車禍死了都沒人管!
而許景安,隻是裝裝樣子哼唧兩聲,許家一家老小,就全部都圍了上去!
我再次提高了聲音,眼裏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許蕭白,你的女兒還在隔壁,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你的女兒屍體還沒徹底冷下來!
她親眼目睹著你為了許景安丟下她,甚至載著江瑤母子倆還阻攔了救護車的路!她臨死前都還伸著手叫著爸爸!
你就真的不去看看,這個到死都還念著你的親生女兒?
察覺到我聲音裏的冷意,許蕭白驀然轉過頭,剛準備起身,許景安此時卻猛的一頭紮進許蕭白的懷裏。
“小叔,我好難受,我想我爸爸了!小魚有爸爸,我卻沒有爸爸……”
許景安的哭訴成功的讓許蕭白的身體頓住,也讓剛準備起身去看看孫女的許父許母倆頓住。
一旁的江瑤擦著眼淚,悲傷脆弱得像是一朵隨時都可能被折斷的小白花。
她假意拉開許景安。
“安安,這是小魚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已經走了!隻怪你命太苦,不像小魚命好,有爸爸隨時陪在身邊疼……”
江瑤的話如同火上澆油,將許蕭白和許父許母內心最後一點對小魚的掛念給衝滅。
許蕭白緊緊將許景安摟在懷裏,眼裏滿是心疼。
“安安,你別哭,小叔在!小叔會跟爸爸一樣,好好陪在你身邊的!”
而江瑤,也守在許景安身邊,假意推許蕭白離開,暗地裏卻向我露出一個挑釁而又得意的眼神。
許久後,許蕭白才抬起頭,歉疚的對著我。
“小羽,安安現在情緒不穩定,身邊離不開人。你先照顧一下小魚,晚一些我再過去看她。”
望著眼前這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再想到孤零零躺在隔壁的女兒,我心臟抽痛得厲害。
我緊緊握著拳,抑製住眼底的恨意。
“許蕭白,如果你現在不去看小魚,你會後悔一輩子!”
察覺到我語氣裏的恨意,許蕭白身子一僵。
一旁的江瑤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深情,一低頭,眼淚就倏地流下來。
“梁羽,我不是有意要把蕭白叫走的!實在是安安吵著要爸爸,我沒辦法才叫蕭白過來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生蕭白的氣!”
聽到江瑤的話,一旁許父也皺起眉頭。
“梁羽,蕭言不在了,安安已經夠可憐了,你還在這裏鬧事,連一個小孩子都容不下!”
許母眼裏也露出嫌棄。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怪不得小魚一個丫頭片子那麼愛無理取鬧,都是跟你學的!安安已經夠可憐了,小魚把爸爸讓出來一下又怎樣?”
聽到許父許母的話,我火氣騰的一下子升起。
我的小魚一直都那麼乖巧,鬧事也是從江瑤母子倆回來後才開始!
這三個月,江瑤一再以許景安為借口從我身邊叫走許蕭白。
而許景安,搶走了小魚的爸爸,還罵小魚沒有爸爸,許蕭白今後將會是他的爸爸,這才惹惱小魚,和許景安打了一架。
明明是許景安仗著男孩力氣大將小魚打倒在地,卻在許蕭白趕來時,故意捂著胸口倒在地上,說妹妹推倒了他,害得他差點犯病!
因此小魚被全家人責怪,而許景安,受到了全家人的心疼!
我的小魚,那麼乖的孩子,卻變成了他們口中無理取鬧的人!
我內心的憤怒再也忍不住。
“明明無理取鬧的一直都是江瑤母子倆!難道就因為她江瑤沒有老公,許景安沒有爸爸,我就必須要把我的老公,小魚的爸爸讓給她們?”
江瑤的臉倏地白了,小心翼翼的拉著許蕭白衣袖。
“蕭白,你走吧,不要再管我們母子倆了,不然梁羽又會誤會的……”
許景安也故作倔強的推開許蕭白。
“小叔,你去小魚妹妹那裏吧,我都沒關係的,誰叫我爸爸走得早……”
說完,許景安皺眉捂著胸口,一副暗自忍痛的樣子,惹得一旁的許父許母又是一陣心疼。
我恨恨的望著這對母子倆,撕心裂肺到。
“不要再演了!如果許景安真的有事,早就出事了!而我的小魚她——”
“梁羽,你夠了,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許蕭白再也忍不住,打斷我的話。
“安安隻是個孩子,你卻一而再的針對他,還說出這麼惡毒的話!梁羽,你也是當媽的人,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咬牙將眼底的淚掩去,用力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許蕭白,你知不知道就因為她們母子倆,小魚她——”
“別拿小魚做借口了!我都說了我和江瑤什麼都沒有,是你一再的欺負江瑤母子倆!”
許蕭白不耐的擰了擰眉。
我委屈到極點,也心痛到極點。
“是我欺負她們母子倆?許蕭白,睜大你的眼看清楚,到底是誰一直在欺負我和小魚倆?甚至因為她們倆,小魚如今還躺在——”
“梁羽你夠了!小魚就是被你給慣壞的,才會越來越無理取鬧!”
許蕭白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顯然與我的對峙,讓他心力交瘁。
我一下子僵住。
原來,我那乖巧的女兒,在許蕭白心目中,竟然也是這樣的形象!
想著女兒臨死前還在盼著爸爸,甚至親眼看到爸爸對另外一個孩子寵愛,我不敢想象小魚的心裏該有多疼。
又該有多委屈!
一陣心疼的無力感襲來。
我望著許蕭白。
“許蕭白,我隻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來不來看小魚隨你。”
說完我轉身向病房外走去。
一個小時後,殯儀館的人將會前來,將小魚的屍體拉走。
許蕭白,希望最後一次,你不要讓小魚失望。
離開之際,我聽到病房裏江瑤故作的體貼。
“蕭白,你和爸媽還是去看看小魚吧,梁羽最愛生氣了的,不然她又該生你氣了。”
“是啊,小叔,小魚妹妹要是知道你在我這裏,她又該打我了!”
許景安在以退為進扮可憐。
“她慣會用這一招,別被她和那個小丫頭片子給騙了。”
是許母的聲音。
“老婆不賢,家宅不寧。蕭白,等她鬧去,不慣她這臭毛病!”
許父也緊接其後。
這一切,我都不在乎了。
我隻想許蕭白能夠來陪一陪女兒,見女兒最後一麵。
畢竟女兒臨死前,還在伸手叫著爸爸。
眼淚早已哭幹。
我抱著女兒如枯朽般坐著,一直坐到殯儀館的人前來。
可許蕭白,哪怕隻是一牆之隔,他卻始終沒有來。
終究,他沒有來見女兒最後一麵。
這輩子,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女兒了。
我抖著手撫摸著女兒已經冰冷的臉,眼淚再次唰唰,心痛得無以複加。
“小魚,爸爸有事來不了了,媽媽陪你走完最後這一程好不好?”
白布覆蓋上女兒的身體,工作人員要將女兒拉走。
心臟承受不了這種劇痛,我崩潰得想要發瘋大哭。
可我想到女兒一向懂事,她肯定也不願看到我這麼痛苦的樣子。
我不想她臨走時,還不安心。
我強忍住內心悲痛,和工作人員一起,推著女兒向外走去。
經過許景安病房時,許景安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正逗得許父許母倆哈哈大笑。
許蕭白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許蕭白身邊的江瑤正捂著嘴輕笑,一轉頭,看到我,錯愕了一下。
此時,走廊窗邊有風吹來,掀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裏麵小魚的臉。
江瑤的目光隨著白布落在小魚慘白的臉上,整個人倏地僵住。
此時,走廊處有病患攔住了路,護士在前麵開路。
“讓一下,這裏有個車禍剛去世的小女孩需要運出去。”
聽到聲音,許蕭白條件反射的轉過了頭。
江瑤忽然傾身,擋在許蕭白麵前,完全隔絕住許蕭白的視線。
不知道她向許蕭白說了些什麼,許蕭白又轉回了頭,不再關注病房門外的動靜。
他終究是錯過了,和小魚的最後一麵。
我和工作人員一起推著小魚緩緩向前走。
小魚,你別怕,這一路,媽媽會陪著你。
女兒的火化定在三天之後。
這三天,我沒有回家,一直在陪著女兒。
中途許蕭白打來過電話。
“小羽,你去哪裏了?小魚還病著呢,我想你和小魚了,你們能不能回來?”
聽到許蕭白提起女兒,我內心一痛。
“你心裏哪還有女兒!許蕭白,你知不知道因為江瑤母子倆,小魚她已經——”
我剛準備說出女兒已經死了,那頭傳來許蕭白疲憊的聲音。
“小羽,我真的好累!”
“大哥隻留下安安這唯一的血脈,我不能不管!”
“江瑤也因為怕你不高興,執意要帶安安搬離出江家。小羽,我現在是兩頭為難,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我握住電話的手微微顫抖,心卻越來越冷。
“好,我明天就回去。”
我掛斷電話。
我當然要回去。
我要回去收拾女兒的遺物。
家裏有太多女兒喜歡的東西,我要收拾好給女兒一起帶到下麵去。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家。
剛進家門,按開密碼鎖,沒想到見到意外的一幕。
客廳內,江瑤撲進許蕭白懷裏。
“蕭白,那時候我生了病,我以為我會死,這才離開你!是你大哥治好了我的病,為了報恩,我才嫁給他!可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許蕭白身子僵硬的站著,雙手推著江瑤,身軀卻在微微顫抖。
“江瑤,大哥已經走了,你和我也都是過去了。況且,我已經有了梁羽和小魚……”
“但你並不愛她!”
江瑤終於克製不住,仰著頭望著許蕭白,一顆顆淚珠從她白皙的臉上滑落,看起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如果你真的愛她,當年又怎麼會選在我和你大哥結婚當晚故意要了她?”
我腦海裏轟隆一聲,炸開了。
原來五年前那晚許蕭白醉酒後要了我,竟然是因為江瑤?
我想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一次意外,我認識了許蕭白。
我對他一見鐘情。
可我知道,我是個孤兒,身份配不上許蕭白。
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許蕭白曾有個深愛的女友,突然拋棄了他,這才導致這兩年許蕭白一直都頹廢不已。
可世上什麼都能忍,唯獨愛意忍不住。
我就像飛蛾撲火,明知道許蕭白是一個坑,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並愛上了他。
可許蕭白並沒有接受我。
直到五年前那晚,許蕭白參加一個婚禮回來,醉了酒。
擔心他一個人晚上喝醉出意外,我跑去他家照顧他。
那晚外麵下著大雨,許蕭白情緒十分暴躁,趁著醉意翻身壓上了我。
“梁羽,明知道我的情況,你是不是還執意喜歡我?”
我臉紅得無處可逃,想推開許蕭白,手腳卻軟得沒有一絲力氣,隻得用蚊子般的聲音,輕輕“嗯”了一下。
“那你能保證一直愛我?”
許蕭白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酒氣,語氣卻是凶狠的。
我有點被嚇到,驚慌之下無措的點了點頭。
看著身下的我,許蕭白喉結滾動了一下,呼吸倏地變得急促,低頭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就這樣淪陷了。
那晚,窗外大雨如注。
而室內,許蕭白流暢的輪廓隱在昏暗的光線中,起起伏伏。
也隱入到了我的心底,自此再也拔不出來。
一個月後,我意外有了身孕。
許蕭白帶我去見父母。
也是那時,我才第一次見到江瑤。
江瑤見我的第一麵就表現出很大的敵意。
可惜那時,我並不知道許蕭白與江瑤之間的關係。
我以為江瑤隻是和許家人一樣,認為我的身份與許蕭白不配,才不喜我。
所以,我忽略掉了那時江瑤與許蕭白之間的暗流洶湧。
許父許母盡管再不喜我的身份,可看在肚子裏孩子的份上,還有許蕭白的堅持,我們倆還是結婚了,生下了女兒小魚。
女兒名字是許蕭白親自起的,
那時許蕭白還不太熟練的抱著女兒,眸裏的光比星光還亮。
“小羽,我們女兒就叫許慕魚吧。”
許慕魚,象征著許慕羽。
那時的許蕭言,也曾滿眼都是我。
婚後我們也曾是幸福的。
許蕭白曾抱著我和女兒,說我們倆是他世上最愛的兩個人。
直到三個月前,許蕭白的大哥,許蕭言意外去世,江瑤帶著許景安重回到許家。
許蕭白開始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江瑤身上,甚至連帶著許景安,都排在了女兒前麵。
我曾以為五年前的那一夜,是我幸福的開端。
沒想到,那一晚卻是許蕭白徹底痛失所愛後的發泄!
而我,隻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發泄物而已!
想到這,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心底升起,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有些站立不穩,扶著了門框,不小心弄出了動靜。
許蕭白和江瑤兩人同時轉頭望了過來。
看到我,許蕭白神情一僵,第一反應推開了江瑤。
一向淡定自若的許蕭白臉上第一次浮現緊張。
“小……小羽,江瑤是過來拿點東西的,你別誤會了!”
我手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麵上強裝著淡定。
“誤會什麼?誤會你們倆舊情複燃?”
許蕭白的臉倏地白了。
一旁的江瑤故作無辜。
“梁羽,我和蕭白之間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誤會!”
江瑤今日一襲修身白裙,襯托出纖細的腰肢,精心化過的偽素顏妝特意將眼尾暈染紅,看起來既清純,又無辜。
這個樣子,說她沒有想法,鬼都不信。
我不屑的瞥了江瑤一眼。
“要是大哥在地底下聽到剛才那些話,你說他棺材板還壓不壓得住?”
一句話,讓許蕭白和江瑤兩人的臉再次白了。
江瑤緊咬著唇,眼底含著淚,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梁羽,你不用總針對我。我準備帶著安安搬出去了,今後也不會影響到你了。”
不想麵對這兩人,我隻想快點收拾好小魚的物品。
我將小魚的東西都裝在一個袋子裏,冷漠到。
“不用演戲了。你要真想搬走,早就搬了。”
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她當所有人都跟許家人一樣眼瞎。
東西收拾好了,我也準備走了。
這時候,許蕭白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
“為什麼要將小魚的東西都收走?你今晚不回來?你們要去哪裏?”
我甩開許蕭白的手,嘲諷到。
“想知道我們去哪兒,明天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隻要明天許蕭白去,他就會知道,明天是他女兒火化的日子。
許蕭白鬆了一口氣,語氣也輕鬆起來。
“明天是安安複查的日子,你知道我必須要去醫院的。”
他還以為,我是在鬧脾氣,故意拿小魚來爭寵。
也是,之前的那三個月裏,多少次他因為江瑤母子倆而丟下我和小魚時,我吵過鬧過,最終還是不舍得真正離開他。
我愛了他那麼久,愛到甚至有時都失去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他咬定了我隻是一時氣還沒消,又想用這一招來博取他的注意。
許蕭白摸摸我的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乖,等安安複查完後,以後我哪兒也不去,隻陪著你和小魚倆。”
我躲開許蕭白的手,直盯著他。
“要是我非要你明天去呢?”
許蕭白還意識不到我語氣中的決絕。
“大哥隻留下安安這麼一個血脈,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丟下安安不管。”
我冷笑一聲。
“原來在你心中,我和小魚不僅沒有江瑤母子倆重要,也沒有你大哥重要。”
聽出我話語中的嘲諷,許蕭白英挺的眉一皺。
“梁羽,之前你跟一個孩子計較就算了,如今,你連一個死人也要計較?”
我的臉倏地白了。
我當然會計較。
因為我的女兒,她也死了啊!
“許蕭白,我隻一句話,明天小魚和安安,你隻能選一個!明早我會等你到十點。十點之前,你不來,就別想再見女兒!”
十點,是許景安醫院複查的時間。
也是女兒火化的時間。
我想知道,在許蕭白心中,他到底會選誰。
第二天早上十點,許蕭白果然沒有來。
不僅如此,十點時,江瑤還在許家微信群裏發了一段視頻。
醫院裏,許景安哭著不肯做檢查,許蕭白輕輕的將許景安摟在懷裏,耐心的安慰著。
而許父許母,全都圍在一旁,為許景安加油打氣。
江瑤還在微信群裏發了一段話。
“有這麼疼你的爺爺奶奶,還有世界上最好的小叔,安安,你要加油變得勇敢哦!”
視頻底下一片誇讚。
而此刻,我的小魚正被推出來,緩緩的送進火化爐。
我捂著臉,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我的女兒,就這樣永遠的離開我了……
從出生開始,那麼小小的一團,到幾天之前,還抱著我的脖子撒嬌。
如今,隻剩下一捧灰……
甚至到如今,身邊都隻有我一個人陪著!
我將女兒的骨灰細心裝好,捧在心口。
我重新回到了許家老宅。
不為別的,老宅裏有小魚最喜歡的陶瓷小馬,我要將它拿回來。
陶瓷小馬是我和許蕭白帶女兒去景德鎮旅遊時,特意給女兒買的。
女兒非常喜歡,說這代表著爸爸媽媽的愛,連睡覺都要抱著。
直到不久前,許景安無意中看到了這個陶瓷小馬,在許父許母麵前裝病,連哄帶騙的將女兒的陶瓷小馬給騙了過去。
我知道後,當即帶著女兒將它要回來。
可就在我拿回來時,許景安捂著心口又叫著疼。
擔心許景安出事,許蕭白強行將陶瓷小馬又送給了許景安。
為此,女兒還哭了好久。
如今,女兒已經死了。
我要將她最心愛的陶瓷小馬要回來,把骨灰裝在裏麵。
也算是圓了女兒的遺憾。
到了老宅時,許蕭白他們在醫院還沒回。
我找到陶瓷小馬,小心翼翼的將女兒骨灰放進去,將小馬貼在心口。
好像這樣,女兒就還在我身邊。
做完一切後,我準備離開。
剛抬腳時,大門被倏地推開。
許蕭白一行人回來了。
看到我,許蕭白先是一愣,隨後,唇邊泛起一絲笑意。
“小羽,我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氣不回來的。好了,安安複查完了,小魚在哪裏,我陪你和小魚一起回家。”
許父昂著頭不看我,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
許母不屑的小聲嘀咕。
“還以為這次能耍多久脾氣,這不才三天,不又巴巴的回來了,還追到老宅來了……”
隻有江瑤和許景安母子倆,用眼神憤恨的看著我。
直到許景安發現我手中的陶瓷小馬。
“那是我的!”
他猛的衝過來,想奪我手中的陶瓷小馬。
這是女兒最喜愛的,更何況,裏麵還存放了女兒的骨灰。
我自然不會讓許景安得到。
我高抬起手,冷聲到。
“這本來就是小魚的,已經借給你玩這麼久了,如今也該還給小魚了。”
被我眼底的冷意嚇到,許景安一愣,抬頭撇嘴,望向我身後的許父。
“爺爺,說好了小馬歸我的……”
見自家孫子這副委屈的樣子,許父趁我不備,從身後一下子奪過我手中的陶瓷小馬,訓斥到。
“給了安安,那就是安安的,今後再給小魚買一個。你一個大人還跟個孩子搶東西!”
說完,許父將搶過去的陶瓷小馬遞給許景安。
“不行,這是小魚的,是小魚最喜歡的!”
我瘋了般撲過去,想要搶過陶瓷小馬。
見我又要來搶,許景安眼珠子一轉,突然鬆手,陶瓷小馬從他手中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裏麵的骨灰也全都灑了出來,散落一地。
“小魚——”
見到這一幕,我是真的瘋了,赤紅著眼撲到了地上,拚命的掃那一堆骨灰。
“我的小魚——”
女兒死了還被這群人給糟蹋!
我的心痛得厲害,趴在地上,瘋了般一點點的歸攏氣那捧骨灰。
許蕭白不明白實情,以為我是因為陶瓷小馬才這樣,上前來拉住我。
“小羽,你怎麼了?馬摔碎了還可以再買一個,你先起來!”
我跟瘋了一般,猛的推開許蕭言,再一次跪到地上,崩潰的狼狽的用手掃著骨灰。
“買不了了,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小魚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偏偏許景安腳還踩在那堆灰上,裝作嚇到的樣子,眼底卻是得逞的得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你嚇到了,才一不小心鬆手的……”
已經無心聽許景安在說什麼,我眼底隻看到許景安的腳踩在小魚的骨灰上,仿佛踩在我心口上,疼得厲害。
我爬過去,一把推開許景安的腳,小心翼翼的用手聚攏起那撮骨灰,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小魚……”
許景安被我推得倒退一步,倒在許母懷裏。
見心愛的孫子被我差點推摔跤,許母扶穩許景安後,上前一步,用腳踢飛我麵前的那撮骨灰,怒道。
“梁羽,你在發什麼瘋?一個破馬也值得你這樣?”
“小魚——”我一聲尖叫。
好不容易聚攏的骨灰被許母踢得高高揚起,再次散落一地。
許蕭白嚇到了。
他從未見到我這樣。
許蕭白上前一步,想拉起我,卻被我反手一巴掌打開。
這是我第一次動手打許蕭白。
許蕭白被打懵了,幽深的眸不可置信的盯著我。
而一旁的江瑤,已經從我口中猜到了。
她不可置信的望向我,又望向地上的那撮灰,不動聲色的退了退。
顧不上許蕭白,我再次跪到地上,眼淚糊了一臉,費力的在地板上重新一點點的聚攏著女兒的骨灰。
這是小魚留在世界上唯一的東西,卻被她的至親這樣糟蹋!
我心裏痛得厲害,也恨得厲害!
或許是被我的瘋狀給嚇到,在場的人眼睜睜看著我跪在地上,仿佛失心瘋般將地上的灰一點點聚攏捧起,重新裝到一個小袋子裏。
裝完小魚的骨灰後,我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恨恨的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小羽,你到底怎麼了?”
察覺到我的不對勁,許蕭白上前一步,想觸碰我,卻被我眼底的冷意給勸退。
而江瑤,不動聲色的藏到了許蕭白身後。
目睹了我剛才的瘋狀,甚至連許父許母都心有戚戚,不再做聲。
唯獨許景安此時突然叫起來。
“那些灰是從小馬肚子裏出來的,小馬是我的,那些灰也是我的!你這個壞女人,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看有許父許母的撐腰,許景安說完,便上手來搶我手中的袋子。
眾人還來不及阻攔,我已經“啪啪”兩巴掌,狠狠打在了許景安的臉上。
是他摔碎了陶瓷小馬弄灑了女兒的骨灰!
我都沒找他算賬,他居然還敢上前來生事!
一向被寵的無法無天的許景安被這兩巴掌打懵,下一秒就捂著心口哭了起來。
“她打我!爺爺奶奶,小叔,我心口好痛……”
說完,許景安倒在了江瑤懷裏。
“安安,”江瑤作勢大叫著:“安安這是受了刺激,心臟病快要發了……”
許父許目和許蕭白連忙手忙腳亂的給許景安順氣。
許父氣得胸口直起伏,指著我怒道。
“你怎麼能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安安要是有事,我不會讓你好過!”
許母也抱著許景安著急叫著。
“梁羽,怎麼這麼惡毒?你是不是非要斷了我許家的根你才滿意?”
而許蕭白,再給許景安順完氣後,轉過身望著我,眼底怒氣漸起。
“梁羽,給安安道歉!”
“梁羽,你生我的氣沒關係,可你怎麼能動手打一個孩子?你給安安道歉!”
有了許蕭白的撐腰,許父許母此刻也硬了起來。
“對,快跟安安道歉!”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麵都敢這樣打安安,背地裏還不知道怎樣欺負過安安!怪不得之前小魚總是欺負安安,原來都是跟她媽學的!”
而江瑤,在一旁故意落淚到。
“算了算了,誰叫我和安安倆是孤兒寡母呢。”
一句話,又讓許家三人心疼不已。
我抱著心口的小袋子,站在他們所有人對麵,冷聲到。
“我不會道歉,這是他許景安應得的教訓!”
一聽這話,許景安又開始喘不上氣了。
“小叔,別怪嬸嬸,都是我的錯,我隻是太想要小馬裏麵的東西了!”
江瑤也在一旁狀似替我開脫,實際上火上加油。
“安安乖,那是小魚妹妹的東西,是她爸爸買給她的。如果你爸爸還在,他也會給你買的……”
一句話,又勾起許父許母,許蕭白三人心中對許蕭言的懷念,和對江瑤母子倆的心疼。
許蕭白上前一步,正對著我,麵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梁羽,其他什麼事我都能依你,就這個袋子裏的東西,你給安安。”
我心口疼得厲害。
許蕭白,你知不知道,這裏麵是你女兒的骨灰啊!
你非要看著這群人作踐你女兒的骨灰,然後讓它毀在小魚最討厭的人手裏?
我緊拽著小袋子,神情淒楚又倔強。
“我偏不。”
許蕭白臉色沉了下來。
“我隻說最後一遍,把它給安安。”
我失望又心死的望著許蕭白,一字一頓到。
“我說不!”
許蕭白突然出手,奪過了我手中的小袋子。
他高高的揚起手,隻聽“啪”的一聲,袋子連同著骨灰被狠狠的砸到地上。
“梁羽,你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就為了這麼點東西,你居然動手打孩子?”
小袋子被狠狠砸到地上,裏麵的骨灰再次全部灑了出來,紛紛揚揚在空中,慢慢落到地麵上,很快就散落到四麵八方。
“啊——”
我一聲尖叫,撲了過去,想用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骨灰,卻隻接了個空。
“小魚——”
我臉色慘白,身體不停顫抖著,眼淚在臉上洶湧。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突然喘不過氣,隻想吐。
我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絕望鋪天蓋地而來,我聽到自己心底脆弱的尖叫,最後凝固成一滴淚,留在了心底深處。
女兒的骨灰,在我好不容易聚攏後,就這樣被她的親生父親,給這樣灑了,再也無法複原!
許父,許母,和許蕭白都被我的反應給嚇到。
許蕭白英挺的眉蹙了一下。
“梁羽,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我爬起來,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中摻雜著絕望地痛楚,仿佛我整個人頃刻間破碎。
我直盯著許蕭言。
“你不是一直問小魚在哪裏嗎?”
許蕭白的眼底閃過一絲瑟縮。
“小魚到底在哪裏?”
我眼底如惡魔的深淵,指著地上那再也無法覆攏的灰。
“她就在這裏,”
我直視著許蕭白,一字一頓到。
“剛剛被你親手給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