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三年以上的老夫老妻,一個月能幾次?
這個答案薑書宜也很想知道。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答案,由他老公來作答。
於是,她得老公,成功的。
讓薑書宜,淪為了笑柄。
生孩子以後得身材焦慮,婚姻以後與社會的脫軌。
再老公的鄙夷下,也統統成為了現實。
如果他們離婚後,會怎樣。
薑書宜不知道。
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晉城今天有雨,直到晚上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薑書宜乘著夜色匆匆趕到景雲會所,即使帶了雨傘,可肩背還是落了雨漬。
濕潤觸感並不好受,但薑書宜並不在意,沈司哲難得願意帶她出來聚會,她不想遲到掃興。
所以在接到電話時,她才會立即停下給女兒做的點心動作,冒雨來到這裏。
景雲會所,上流社會的娛樂聖地。
檔次和私密性都屬國內頂級,沈司哲所在的包廂在最深處。
正準備推門,一聲帶笑的調侃緩緩溢出,聽著不正經,但也帶了幾分真心的好奇。
“沈哥,你們現在一個月做幾次?”
這是在問沈司哲。
薑書宜的手就這麼停頓住。
房間裏默了幾秒,然後響起沈司哲漫不經心的聲音。
“沒什麼意思,生完孩子之後大不如以前,晚上燈一關,碰她就跟摸自己一樣。”
說完頓了一下,沈司哲嗤笑一聲。
“你摸自己的身體會有什麼反應?”
其他人好像被這番話鎮住,又靜了幾秒鐘,才爆發出笑聲。
在各種意味不明的笑聲中,薑書宜卻感到心如刀割。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所以沈司哲現在才不願碰她,每次從身後抱住他,都隻得到一句冷淡的“算了吧,今天沒興致”。
原來不是“今天”沒興致,是對她的身體沒興致。
薑書宜準備敲門的手縮了縮,目光下垂落在自己的身體上。
為了赴約,她今天特地穿了件米色長裙,勾勒出該有的身體曲線,也遮掩住更細致的地方。
懷胎十月生下沈瑤瑤,她的身材曾走樣過。
經過日複一日的汗水,才恢複成現在這樣。
可還是被沈司哲嫌棄。
這麼多年了,她直到今天才發現……偏偏是這時候,她懷著期待趕來,抱著跟他修複關係的心思……
薑書宜抿緊雙唇,心口仿佛被挖空了一般,走廊邊陽台外的冷風吹進來,順著破碎心口灌進四肢,渾身透著冰涼。
麵前的房門也被這股風吹動了。
細微的聲音和動靜被人捕捉,剛才的笑聲戛然而止,隻剩一片死寂。
薑書宜遲鈍地抬頭,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你們好。”
沒有人搭話。
他們臉上帶著不同程度的尷尬,有人心虛地低下頭,有人不知所措地望向坐在沙發中心位的男人。
男人五官淩厲,眉眼冷漠淡然,幽深黑眸半闔著,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早上離家時穿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領帶也消失不見,隻穿著一件黑色襯衫,襯衫最上麵的扣子散開,露出性感的喉結和鎖骨。
他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見她出現,也隻是掀了掀眼皮。
沈司哲臉上沒什麼表情。
對於剛才那番話沒有一句解釋,隻有沉默。
他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薑書宜站在門邊被眾人打量,忍不住感到一陣難堪。
她憋著一口氣,想等沈司哲的表態。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沈司哲不開口,其他人也不敢說話,薑書宜的表情快要維持不住,最後還是她不願給人看笑話,主動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阿哲……”
“走吧。”
她顫抖著唇開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沈司哲打斷。
沈司哲拿著自己的西裝外套起身,長腿從其他人麵前走過,他淡淡掃了眼薑書宜,低沉嗓音又冷了幾分。
“回家。”
說完也沒管她,自顧自地離開。
薑書宜強撐著笑跟其他人告別,連忙跟上沈司哲的腳步。
他走太快,她要小跑才能不落下。
經曆這一遭,薑書宜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誤會了什麼,她懷揣著不安小聲問道:“阿哲,你叫我來是……?”
沈司哲頭也不回,簡單地解釋了句,“司機這幾天另有安排,外麵在下雨,剛才是叫你來接我。”
說到這,他驀地回頭望著她的著裝,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似是想說什麼,但又覺得沒必要。
沈司哲最終什麼都沒說。
薑書宜攥緊了手,滿臉都是無措,抿緊唇跟在沈司哲身後。
她心中泄氣,今晚是她誤會了。
走出會所,剛才還淅淅瀝瀝的雨變大,冷空氣也在同一時刻襲來,等上車的時候,薑書宜感覺自己渾身都凍僵了。
車內窗門緊閉,薑書宜鼻尖飄過淺淡的酒味。
沈司哲正在副駕駛擺弄手機,微亮的屏幕似乎是微信聊天界麵,手指輕按一下,“滴”一聲過後,車裏響起小孩子軟糯的聲音。
“爸爸!”
沈司哲眉間神色明顯柔了些許。
沈瑤瑤天真可愛的語調中帶著對父親的喜愛,薑書宜聽見耳朵裏,冷了一晚上的身體終於漸漸回暖。
連帶之前聽見那些話時的難受也少了一些。
她和沈司哲還有個孩子,沈瑤瑤是他們的結晶。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沈、薑兩家曾相交甚篤,沈家父母很喜歡她,即使在她父母意外身亡後,也沒有半點偏見,反而更加憐惜,還撮合她跟沈司哲的婚姻。
於是她帶著父母的遺產嫁給沈司哲。
她喜歡沈司哲,這也是她心之所向。
在生下沈瑤瑤之後,更是放下事業回歸家庭,把所有注意都傾注在父女兩人身上,他們是她最愛的人,沈瑤瑤是她放在心尖上養大的孩子。
薑書宜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隨著手指晃動,又是兩條微信語音響起。
“爸爸!我今天看見了童話裏的公主,真好玩!我下次還想跟阮秘書一起去遊樂園玩!”
“我好喜歡阮秘書,不像媽媽,總是管著我!連冰淇淋也不讓我吃!”
沈瑤瑤帶著稚氣、卻語氣驕縱的抱怨在狹小的空間回響,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被薑書宜聽進耳朵裏。
她剛揚起的嘴角一滯,緩緩拉平。
回到家,沈司哲神色冷淡地進了二樓主臥。
等薑書宜跟著上樓時,他已經在浴室洗澡。
“嘩啦啦”的水聲在耳邊響起,薑書宜的腦海中又忍不住響起剛才聽見的話。
“沒什麼意思,生完孩子之後大不如以前,晚上燈一關,碰她就跟摸自己一樣。”
“你摸自己的身體會有什麼反應?”
從會所到家裏,沒有提起,不過是強撐罷了。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望向鏡子裏高挑的身影,薑書宜決定采取好朋友姚茹的建議。
木然無趣如死水?
那就來點情趣。
她打開外賣軟件,就近選擇一家成人用品店,下單兩套火辣的情趣內衣。
東西很快送到,薑書宜拎出那單薄的布料在身上比劃。
大膽、性感。
兩根細繩從上往下,隱入幽秘的三角。
她從沒做過這種事情,但為了沈司哲,她願意嘗試。
羞紅著一張臉,薑書宜水潤的眼眸劃過一絲期待。
……
沈司哲在霧氣中洗去一天的疲憊。
關上淋浴,周圍恢複安靜,他隨手將浴巾圍在腰腹,走出浴室。
臥室的大燈關閉,隻留有一盞昏暗的台燈,沈司哲眉間有些煩躁。
也就在這時,柔軟的嬌軀從身後襲來。
沈司哲沒有防備,被撲得往前踉蹌。
站穩後,一雙手臂從後伸出,環住他的腰,然後慢慢用力縮緊,與此同時身後的存在感也不斷在加強。
緊貼住後背的柔軟,身體溫熱的溫度,還有若有若無的呼吸。
“阿哲……”
薑書宜的聲音又柔又軟,帶著無邊繾綣。
氛圍正好。
沈司哲漆黑的瞳孔更加幽深,他抬手握住抱在腰間的手腕。
察覺到他的動作,薑書宜心中一喜。
可下一秒,她眸間略帶羞澀的笑意頓住。
沈司哲扣住她的手腕,掙開了她的擁抱。
轉過身,他漠然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幾乎不著寸縷,情趣內衣包裹住白皙肌膚,還有那張清純害羞的臉頰,一切極有反差。
可沈司哲看在眼裏卻沒有半點反應。
視線在她身上遊走一圈便無趣挪開,眉間浮出一抹不讚同。
“算了,薑書宜。”
他冷聲說道:“已經是老夫老妻了,這些沒什麼意思。”
低沉的話語在安靜房間中無比清晰。
薑書宜忽地白了臉色,嘴角笑容不再,瞪大的眸中錯愕又彷徨。
她被握住的指尖顫了顫,還在強顏歡笑,“阿哲,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做了。”
“我今天累了。”
沈司哲麵色不變,聲音依舊淺淡。
薑書宜的呼吸亂了幾分,她無措地上前一步,還想繼續挽留,“那明天……”
“明天晚上有應酬。”沈司哲直言道。
像是終於不耐煩她的糾纏,沈司哲抓起旁邊幹淨的浴袍披上,繞過薑書宜,抬手按下房門的把手。
“今晚我睡客房。”
“衣服丟了吧,別讓瑤瑤看見。”
隨著關門的聲音,沈司哲離開了。
薑書宜站在原地,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跪倒在地,夜晚的氣溫有些冷,剛才憑一腔真心和勇氣撐著,現在這口氣散了,她冷得發抖。
長卷睫毛也不斷顫動,苦澀感仿佛卡在喉嚨裏,她咬緊下唇,空洞瞳孔下,失望的淚水終於落下。
在不停叫囂的耳鳴中,薑書宜聽見樓下的說話聲。
丈夫沈司哲的、阮秘書的、還有女兒沈瑤瑤的。
“嗚~阮秘書,我好舍不得你呀!真的不能住在家裏嗎!”
“我下次再來看瑤瑤,好不好?”
“阮秘書,今天麻煩你了。”
……
整理好情緒,薑書宜換了衣服,熱了杯牛奶端去沈瑤瑤的房間。
現在已經很晚,該帶女兒洗漱睡覺了。
走進房間的時候,沈瑤瑤正趴在小書桌前,不知道正在搗鼓什麼。
一張圓潤的小臉專注又認真,紮著兩個小揪揪,身上還穿著印有可愛小熊的連衣裙,看得薑書宜心都要化了。
這是她的女兒,
薑書宜神色溫柔,聲音放緩,“瑤瑤,快來喝牛奶,我們要睡覺了。”
因為太過入神,沈瑤瑤沒有注意周圍,她被嚇了一跳,眉頭一皺,立馬叉著腰大聲抱怨。
“你嚇到我了!進我的房間要敲門!”
薑書宜抿了抿唇,依舊柔著語氣哄道:“對不起瑤瑤,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下次一定注意,原諒媽媽好不好?”
沈瑤瑤睜著大眼睛瞪她一眼,輕哼出聲。
看起來還是生氣。
薑書宜微笑著上前,將手裏的熱牛奶遞過去,“瑤瑤先把牛奶喝了。”
“我不喝!”沈瑤瑤立馬扭頭表示出抗拒。
她最討厭喝牛奶了!
這樣的流程每天都會發生,薑書宜很熟悉,她往前遞牛奶的手沒有停下。
“就喝一口,媽媽特地加了糖,比之前好喝很多。”
“我都說了我不喝!”
沈瑤瑤扭過頭,抗拒地胡亂揮手。
薑書宜一時沒注意,那杯熱牛奶便被掀翻在地。
“砰!”地一聲,玻璃碎片和牛奶四濺,感覺到有東西從皮膚邊劃過,薑書宜忍不住縮了縮腳。
沈瑤瑤也被嚇了一跳。
大眼睛有些心虛,但下一刻又強硬地大聲抱怨。
“嚇到我了,為什麼不拿穩!”
薑書宜垂下眼眸,緩緩蹲下收拾殘局。
沈瑤瑤從小被人寵著長大,每次哭鬧,薑書宜都會上前輕聲哄著。
但今天她忽地沒了力氣。
沈瑤瑤更加生氣。
“你總是這樣!我不喜歡喝牛奶,你還要給我喝!什麼事情都要管我,真是討厭死了!”
“一點都比不過阮秘書,阮秘書對我可好了!”
“我不要你,我要阮秘書!”
稚氣的話語中,天平的兩端已經傾倒。
薑書宜心口一痛,一個沒注意,手指便被碎裂的玻璃劃傷。鮮血瞬間冒出,還有小腿處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
她眼前一片發黑,酸澀苦楚仿佛巨獸一般要將她吞噬。
回想自己多年的婚姻,隻覺得疲憊。
自從她生下孩子,沈司哲便沒再碰過她,沈瑤瑤也越來越嫌棄她,說她每天待在家裏一點都不像阮秘書那樣閃閃發光。
真是太失敗了。
失敗的婚姻,連曾經的自己也背棄。
這樣日複一日的消磨隻剩絕望,她自認已經做到自己的最好,可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她撐不下去了。
次日下午。
薑書宜出門去接沈瑤瑤放學時,特意比以往提前了半小時。
她先去了趟打印店。
拿著裝在文件袋裏的“離婚協議書”走出時,她被光線晃了眼,帶著熱意的陽光灑在身上,薑書宜感覺如獲新生。
她決定今天就跟沈司哲說清楚。
既然丈夫不愛,女兒不喜,那就分開吧。
她不願再守著這段寡婦一樣的無性婚姻,也不願再為不愛自己的人丟下自我。
如果她爸爸媽媽還在的,也一定不會想她過這樣的生活。
薑書宜深深吐出一口氣。
今天的學校門口依舊擁擠,家長們圍住校門,緊盯不斷走出的小朋友們。
薑書宜的視線四處遊走,最後在人群中發現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穿著校服,紮著兩個低馬尾,側著的臉型五官也很熟悉。
“瑤瑤。”
薑書宜喊了一聲。
許是周圍太過嘈雜,那道小身影沒什麼反應。
薑書宜便破開人群,上前拉住沈瑤瑤的手臂,然後往人群外走,“這邊人太多了,我們先出去。”
可才往前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
“嗚哇——!!!”
薑書宜停下腳步,剛回頭,就聽見沈瑤瑤大聲哭道:
“壞人快放開我!我不跟你走,我不認識你,你是壞人!是人販子!快放開我!”
她心底忍不住咯噔一下。
薑書宜輕皺起眉,輕喝出聲,“瑤瑤!不能亂說話!”
她又溫聲安慰了幾句,但沒有用,沈瑤瑤依舊哭得傷心,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大眼睛裏的害怕和恐懼不像裝出來的。
薑書宜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沈瑤瑤大聲的哭喊引來其他人的注意,特別是聽見關鍵詞“人販子”三個人,他們看薑書宜的目光都帶上審視。
學校老師也被吸引過來。
“這位女士,你是孩子的什麼人?”
“我是瑤瑤的媽媽。”
“你不是!我不認識你!”
沈瑤瑤反應太過激烈,所有人都在懷疑薑書宜的身份和動機。
薑書宜緊緊抿著唇,根本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有沈瑤瑤——她今天太反常了。
就在她深思時,一道人影從人群中穿出,將沈瑤瑤護在懷中。
“可欣!”
“可欣不哭,媽媽在這裏。”
是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臉上帶著焦急和後怕,嬌美的麵容並不陌生。
薑書宜當場愣住,疑惑出聲。
“阮秘書?”
聽到這一聲,阮佳妮冷靜了些許,等看清麵前的薑書宜,她也是一愣。
“夫人。”
薑書宜看了看阮佳妮,又看了看她懷裏的“沈瑤瑤”,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女孩和沈瑤瑤很像,卻又不一樣。
例如鼻尖的小痣是沈瑤瑤沒有的,例如女孩的臉頰比沈瑤瑤瘦一些……還有剛才阮佳妮的稱呼。
“這是你的孩子?”
阮佳妮給懷中女孩擦幹眼淚,牽著她站起身,牽強地笑著介紹道:“是的,可欣是我的女兒。”
“抱歉。”
薑書宜有些後悔剛才看的不仔細,差點把別人的孩子帶走。
“沒事的。”阮佳妮搖了搖頭。
學校老師再次確認是個誤會後離開,隻剩周圍人時不時打量的眼神還在。
望著名叫“可欣”、跟沈瑤瑤麵容相似的孩子,薑書宜心生疑慮。
怎麼會長得這麼像……?
阮佳妮的存在薑書宜一直都知道,她是沈司哲的秘書,長得漂亮能力強,是沈司哲的得力助手,一直受到身邊人的誇讚。
沈瑤瑤很喜歡她,沈司哲也給了她不少維護和照顧。
當然也會有些風言風語,但沈司哲一口否認,薑書宜便給了信任。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沈佳妮有個孩子。
跟沈瑤瑤差不多大,長相相似的孩子。
薑書宜越看越心驚,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告訴自己不要多想,目前還沒有證據,沈司哲他不會——
“你怎麼能認錯人呢?!”
一聲驕縱的埋怨打破薑書宜窒息般的想法。
沈瑤瑤剛走出校門,就看見自家媽媽被圍觀。
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泛起怒火。
她媽媽居然把她認錯了!
昨天沒哄自己的氣還沒消呢,今天居然又把她認錯,沈瑤瑤很生氣。
“你都不關心我!我討厭你!”
“還有你的衣服,都說了多少次了,你為什麼不穿漂亮衣服來接我,你這樣真的讓我很丟人。”
沈瑤瑤氣得兩眼泛紅,水潤的眼下一秒就要掉眼淚。
薑書宜顧不上其他想法,壓下心底的猜測,連忙上前安慰沈瑤瑤。
“對不起啊瑤瑤,媽媽剛才眼花了才把人認錯,下次不會了,別哭了,媽媽回家給你做蛋撻。”
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薑書宜還是心疼。
而且今天確實是她把人認錯了。
她想去給沈瑤瑤擦眼淚,但沈瑤瑤卻不願意,用力打開她的手。
“你一點都不好,還不如阮秘書呢,她就不會認錯我跟沈可欣!”沈瑤瑤大聲哭訴。
說完,就要拉著阮佳妮離開。
怕沈瑤瑤跑丟,阮佳妮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也牽著沈可欣跟著離開。
薑書宜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她渾身僵直,此刻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阮佳妮的孩子也姓“沈”!
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姓氏……是沈司哲的那個“沈”嗎?
種種跡象都在指向一個猜測。
薑書宜滯住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她反應過來後,連忙抬步跟上阮佳妮她們。
然後眼睜睜看著阮佳妮牽著沈瑤瑤和沈可欣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是沈司哲的車。
昨天沈司哲說,這車近幾天另有安排。
薑書宜的腳步慢了下來,她忽然有些膽怯。
隻見車內的沈瑤瑤一改哭臉,對著前座的人揚起笑臉,而後沈可欣也跟著往前看去,帶著甜美的笑容說了些什麼,最後喊出一個稱呼,看口型是
——爸爸。
薑書宜的眼猛地睜大,停下腳步,再也沒有勇氣往前。
她整個人如遭雷劈,種種情緒一股子往上衝,腦子裏隻剩“嗡嗡”一片。
剛才沈可欣在喊誰“爸爸”?
這是沈司哲的車。
長相相似、也同樣姓沈。
她在喊沈司哲“爸爸”?她是沈司哲的孩子?
薑書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隻覺大腦一片混沌,等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站在家門口,手裏攥著裝有“離婚協議書”的文件袋。
她往停車場瞥了一眼,剛才載著阮秘書他們離開的車已經停好。
等進了家門,果不其然,沈瑤瑤已經回家。
同時在家的,還有早歸的沈司哲。
薑書宜站在主臥門口,將目光投向床邊正換衣服的男人,一向溫和的眼眸罕見露出冷意。
“你不是說今晚有應酬?”她問道。
沈司哲換上柔軟舒適的家居服,掩住他那健碩的身體,連個眼神也沒有分給她,態度冷淡地解釋了一句。
“有其他事,推了。”
薑書宜一雙冷眸緊緊盯著他,嘴角不自覺勾出一抹冷笑。
她打開文件袋將離婚協議書拿出,捏緊在手中向沈司哲走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察覺到她的接近,沈司哲以為她還抱著昨天的心思,終於施舍一個眼神。
“薑書宜,收起你的心思。”
低沉的嗓音又冷又淡。
薑書宜停下腳步。
她神色認真地盯著沈司哲的臉,從他下撇的唇角道他皺起的眉頭,再到漆黑瞳孔中不再掩飾的厭倦和煩悶。
無論哪一處都沒有對她的愛意。
既然不愛,既然嫌棄她,那當初又為什麼同意結婚,把她拖入這人生的墳墓,讓她自怨自艾再沒半點人樣。
薑書宜驀地笑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充滿疲倦、仿若如釋重負般說道:
“沈司哲,我們離婚吧。”
話音落下,房間裏靜了幾秒。
沈司哲終於側過身用正眼看她,薑書宜毫無波瀾地對上他的眼,接受他的審視打量。
“你認真的?”沈司哲眸中帶了些不可置信,但似乎又想到什麼,連上揚的眼尾都帶上了譏諷。
他嗤笑一聲,“薑書宜,你是在逼我?這些手段對我沒用。”
沈司哲顯然不認為她會真的離婚。
“我沒有在開玩笑。”薑書宜卻是一臉正色。
“關於財產問題,我隻想帶走我父母的那些,你不用費心思,簽個字就可以,還有瑤瑤我也……”
“夠了!”
隨著她冷靜的話語,沈司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嘴角的嘲諷越拉越大,覺得她不可理喻,“就因為昨天我說提不起興致,你就要離婚?就因為這個?”
薑書宜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當然不會是隻因為這個!
可沈司哲似乎對自己所做過的事情毫無半點意識,那些冷落和情感忽視,那些理所當然的照顧,還有隱瞞和還未知的不信任。
他憑什麼理直氣壯地質問?!
薑書宜咬緊了牙,怒和怨不停在胸膛間攀咬,快要把她整顆心都撕碎。
她差點要忍不住全部爆發,可沈司哲還在那邊繼續刺激,掃了眼她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抬手便用力抽出,然後手一揚,那疊文件就砸落在地。
薑書宜第一反應就是扭頭去撿,才回過身,腰間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攔住。
然後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你幹什麼?!”
她驚得喊叫出聲,下意識抬手扶住沈司哲充滿力量感肌肉的肩背。
“嗬,你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又是吵架又是提離婚,不就是為了床上那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