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係統拿走我七情六欲的過程會那樣痛。
像有無數根針刺入我的心臟,在全身的血肉裏橫衝直撞,連寸寸細骨都沒放過,跟敲碎了一般。
最後刺痛四散開來,再從周身每一寸皮膚竄出。
這種疼痛,比我在原世界出車禍時被碾壓時還要疼上千倍百倍,更比我分娩霍時禮時還要疼上千萬倍。
如果不是係統在我腦海裏彙報抽取進度,我都要以為我會活生生被疼死。
如果這是任務失敗的懲罰,或許我應該選擇直接回到原世界,在我車禍後殘缺的軀體裏等待死亡。
左右在原世界,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而在這個世界,我同樣如此。
血脈相連的孩子厭惡我,憎恨我至死。
我的選擇和十年的堅持,真的不是一個錯誤麼?
意識模糊前,我似乎看到霍明深和霍時禮急切地朝我走來。
真可笑。
我都要失去七情六欲了,竟然還對他們存著這樣的幻想。
幸好、幸好要結束了......
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醫院雪白的牆,空氣中還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挽清姐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開口對我表示關心的是陶安安,此前我隻在手機裏見過她。
我知道霍明深的手機壁紙是她,他的相冊裏也保存著很多她的照片。
還有霍明深那些好兄弟們,時不時就在群裏或者朋友圈曬他們的過往合照。
或許不止過往......
此前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總會心痛得掉眼淚。
尤其是看到霍明深的手機壁紙時,酸澀感便會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我那時總是一邊哭著,一邊假裝清醒地告訴自己,等任務完成後就好了。
等拿下霍明深,我就要把他甩了,讓他跪在地上求我。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那些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因為他而流下的眼淚,是我愛上他的證據。
先淪陷其中的人是我,哀求卑微的人也是我。
永遠都不會是他。
他隻會為陶安安而卑微,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但神奇的是,我此刻看著她,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無論是從前的酸澀痛苦,還是因為婚禮換人的生氣難過,都在我心中蕩然無存。
我客氣禮貌回她,「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大概是沒料到我會用這樣的語氣回複她,陶安安愣了一下,看向站在她身側的男人。
霍明深臉色陰沉,「林挽清,如果你是因為婚禮的事情而鬧脾氣,大可衝我來,不必用這樣陰陽怪氣的口吻對安安。」
陰陽怪氣,我嗎?
我無辜眨眼,不太理解他的怒意從哪裏來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聽出來我在陰陽怪氣,但如果你非要這樣想,那我也沒辦法。」
我攤手,作出無奈狀。
「不過有句話你倒是說對了,婚禮一事是你對不起我,作出承諾又反悔,我的確應該衝著你來。所以霍先生,可以請你離開我的視線嗎?」
失去感情的我雖然對霍明深再沒有感覺,可看著他還是讓我覺得礙眼。
我話落,就見霍明深臉色更加黑沉。
「林挽清!你——」
「我怎麼了?」
我十分不解。
「請你們離開,有什麼問題嗎?」
讓一個差點和我結婚的男性,還有即將和他結婚的女性待在我的病房裏,更奇怪吧?
「挽清姐,婚禮這件事情是我和明深對不起你,我們向你道歉,實在抱歉......」
陶安安拉住霍明深的手臂,素淨的麵龐可憐楚楚。
像是被我欺負了一般。
霍明深可見不得她這幅模樣,立刻擋在她麵前,衝我凶神惡煞。
「林挽清,你厚顏無恥跟在我身後這麼多年,也應該清楚我不可能娶你。」
「如果不是為了安安,我根本不會向你求婚。」
「所以不管安安會不會回國答應我,這樁婚禮最後都不可能是你和我。」
這些話我在婚禮群裏已經看到霍明深的兄弟發過,此刻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並不覺得驚訝。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像是難以置信我的平靜,霍明深目光死死地盯著我
好半晌,才又開口。
「我和安安已經領了結婚證。」
「哦,那祝你們新婚快樂。」
我麵無表情,嗓音清淺。
明明沒有諷刺,卻像導火索徹底把霍明深點燃。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我從病床上扯起,手腕幾乎要被他用力捏碎,話也是吼出來的。
「林挽清,你聽清楚沒有?」
「我說,我和安安領了結婚證!我和她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