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18歲生日這天，爸爸扔下工作，從國外飛了回來。

他和媽媽為我辦了個幸福的生日宴。

結果，奶奶的恨意和醋意上了頭。

半夜，她將爸爸支走，一把火燒了我和媽媽的臥室。

“讓你們搶我兒子，死去吧！！”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蹣跚學步的年齡。

奶奶正在往奶瓶裏灌自來水，泡奶粉。

我咧嘴一笑，扶著嬰兒車，向她走去......

1.

“砰”的一聲巨響，奶奶摔了個四腳朝天。

奶瓶掉落在地，動靜引來了爸媽。

再次看到媽媽，被灼燒的痛苦和對她的疼惜卷土重來，讓我淚如泉湧。

如果她知道，地上的這個惡婆婆會在以後把她疼愛的女兒燒死，她會多後悔嫁進來啊。

奶奶剜了我一眼，邊站起來邊罵娘。

“天天淨學你媽手欠，哪裏抓的香蕉皮扔我腳底下！！等會兒我給你手剁掉！”

她平常最愛在爸爸麵前裝柔弱扮委屈，現在居然扮不下去了，直接破口大罵。

如果是之前，爸爸聽了她的一麵之詞，肯定會嚴厲教育我。

可是這次，爸爸注意到了地上冰涼的水，和台子上沒關的水龍頭。

“媽，你怎麼可以用自來水給圓子泡奶粉啊？”

奶奶嘴硬地跟死鴨子一樣，還委屈地抽泣了起來。

“自來水不是水啊？自來水還3塊錢一噸呢！媽是心疼你掙錢辛苦啊，這也錯了嗎......”

媽媽為了息事寧人，忙打圓場，讓爸爸別怪奶奶。

奶奶一聽，更委屈了。

“唉芳芳，你把我當客人呢？我是這家的女主人，我兒子怎麼會怪我呢，是吧兒子？”

“兒子，你說話啊，媽和芳芳，誰是這家的女主人？你給個準話！”

“要實在是媽錯了，媽這就走！去村裏給你爸守墓去！可憐了我這老太婆，你有了新娘，不要我這個老娘了，哎喲～”

簡單幾句話，把爸媽架在了火上烤。

以前奶奶也是這樣哭慘，嘴上還叨叨著是心疼爸爸，爸爸很容易就心軟，總是勸媽媽忍讓。

這次也不例外。

他拉著我們，準備離開亂糟糟的家，去街上的鋪子暫住。

可是，憑什麼奶奶做錯了，卻是我和媽媽離開？

我不答應。

我要把這個惡毒的殺人犯奶奶趕出我家！

2.

爸媽一帶我出去，我哭！

奶奶在，我哭！

奶奶離開，我就咯咯笑！

可奶奶臉皮很厚，對我的哭笑聲充耳不聞，說話還夾槍帶棒。

“也不知道這個惡脾氣隨了誰，一歲不到這麼會鬧！”

這樣僵持了幾天後，哭聲讓鄰居十分不滿。

爸爸覺得難堪，找了借口，讓奶奶暫時搬了出去。

真要說起來，這房子算是我外婆租的，我奶奶還真是個客。

因為爸爸做生意和租房子的錢，是媽媽從外婆那裏借來的。

但是奶奶不這樣認為。

奶奶隻覺得這就是她的房子，我媽也隻是個生育機器而已。

作為生育機器，憑什麼可以得到她兒子的偏愛，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卻隻能遠遠看著？！

她被爸爸趕去鄉下老家住了幾天後，嚷嚷著要回來。

說她兒子在哪，哪就是她的家，她不嫌棄。

“兒啊，雖然你忍心把媽趕回村裏住，但媽不怨你，媽也希望你們一家好好的，就是村裏蛇多，媽老了，心臟受不了呀~”

以前的手機，通話音量很大。

我一聽到奶奶說出這話，下意識看了眼爸爸。

果然，他要心軟了。

我又開哭。

哭得昏天黑地，嗓子都啞了，幾欲斷氣。

隔音效果不好，吵得鄰居又來敲門警告。

爸爸才為難地拒絕了奶奶。

“我說媽，以前你在鄉下住的也挺好的，那時候怎麼不說有蛇了？”

電話那頭，奶奶據理力爭，各種撒嬌示弱。

媽媽抱著我來回踱步，我能感覺到她著急。

其實我也急。

作為一個還不會說話、也不會打人的寶寶，麵對奪命仇人，除了哭著把她趕走，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況且，我也不可能一直用哭來報仇。

3.

奶奶那個死纏爛打的性子，終究還是沒向我爸妥協。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帶著她的親姐，我的姑婆，從鄉下趕了過來。

美其名曰帶我姑婆來街上玩，其實就是想要賴在我家不走了。

媽媽深知奶奶的用意，卻還是準備了一桌大魚大肉招待。

平時她買菜很節儉，肉也都是先讓爸爸吃，自己就吃些零星碎肉。

這次竟還考慮到奶奶和姑婆牙齒不好，買了牙簽備著。

牙簽，飲料，大餐，一應俱全。

可奶奶和姑婆並不滿意。

姑婆吃完後，假模假樣地逗我，看我表情冷淡呆滯，嗤了一聲。

“這姑娘，該不會是傻的吧？”

奶奶在旁邊，陰陽怪氣。

“那娃就那樣，也不知道誰教的，隻親她媽。”

“都說隔代親隔代親，在我這兒是不可能咯！可憐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兒不親，孫女不親，哎......”

她故意抹了抹眼睛，好像在哭似的。

奶奶曆來在外人麵前就是喜歡這樣，裝弱勢，弄的我媽在外麵的名聲特別差。

姑婆想要安慰奶奶，我搶先一步哼唧哼唧要我奶抱，我媽也挺會配合，忙把我塞到她懷裏。

爸爸在，外人在，奶奶再討厭我，也不好不接。

她裝得越來越開心，絲毫不知道我的小動作。

我抱著她脖子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笑得最大聲時，對準她的手臂，將手裏的牙簽重重刮了一下。

“啊！！！”

奶奶疼得齜牙咧嘴，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來。

“你個死孩子，被鬼上身了你！”

我看著她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忍不住邊笑邊鼓掌。

姑婆在旁邊不斷唉聲歎氣。

聽她講，一歲的小孩就這麼會使壞，簡直是聞所未聞。

“厲森，你一定找個道士驅驅邪啊！我聽你媽說，這娃上次還給她腳底下塞香蕉皮嘞…”

我爸這時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大老爺們兒，自然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猜測。

可是近日來，我的這些奇怪舉動和反應，也確實是讓他起了疑心。

不是鬼神之說，卻又處處透露著詭異，那隻有人為因素了。

我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步棋，非但沒有嚇走奶奶，反而是造成了更差的後果。

奶奶以需要和孫女培養感情為由，又住到了我家。

當晚，我還聽到了爸媽的爭吵聲。

4.

記憶中，爸爸雖然難以處理婆媳矛盾，但是鮮少和媽媽大吵。

當然了，也許是因為，媽媽以前都老實本分吧。

而這次，我一個小寶寶對奶奶使壞，任誰都會懷疑是媽媽慫恿的。

“芳芳，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媽，可是她是我親媽啊，我能怎麼樣？”

“你再怎麼不喜歡她，不能給一歲孩子灌輸那種思想吧？！”

“我…我媽都沒害過你…”

我躺在嬰兒床裏，裝睡偷聽著，心裏一片悲涼。

奶奶用自來水泡奶粉不是害我嗎？不是故意嗎？

小寶寶伸手拿了牙簽紮人，怎麼就成了媽媽的錯呢？

我恨不得爸爸來打我幾下，吼我幾句，都好過把這些錯推到媽媽頭上！

看來奶奶以前放狠話時，說的都是真的。

她和爸爸才是一家人，爸爸總歸會站在她那邊，我和媽媽隻是外人。

爭吵聲漸漸平息，媽媽輕手輕腳走到了嬰兒床邊，將我抱在了懷裏。

她輕輕地摩挲著我的頭發，臉頰，仿佛在安慰我，寶寶別怕。

這樣溫熱的觸感，比任何毛茸茸的玩具都有安全感。

這一刻，我多想開口告訴她，媽媽，我們會死啊！

我們離開這個家吧，好不好？

5.

這之後，爸媽就冷戰了。

嚴重到就連我一周歲生日，爸爸都沒提起要怎麼過。

生日當天，媽媽在家帶我，奶奶不知道去了哪裏，爸爸在鋪子裏忙。

媽媽買了個奶油小蛋糕，又給我買了條兩歲能穿的小裙子。

吹蠟燭時，她的眼裏亮亮的，不知道是淚光，還是燭光。

“圓子，對不起，媽媽的錢都拿給爸爸做生意去了，媽媽沒錢給你買大蛋糕，等爸爸賺了錢，再給你買好不好？”

爸爸會買嗎？

以前，我相信他會的，現在，我不確定了。

媽媽剛說完，奶奶回來了。

看到桌上的蛋糕，她直接抄起來就扔進了垃圾桶。

“吃吃吃！就知道吃！厲森在外麵這麼辛苦，你們娘倆就知道花錢！”

媽媽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將蛋糕從垃圾桶裏翻了出來。

她左手抱著我，右手捧著蛋糕吃，一點沒嫌棄。

這樣窩囊又蠢笨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可憐。

看我大哭了起來，她還以為我想搶過去，急得她一口氣吃完了，嘴巴鼓鼓的，我哭得更厲害了。

她嚼完，抿唇笑笑，在我耳邊安慰起來：

“乖啦，媽媽才不笨，那個垃圾袋媽媽才裝上去的，一點都不臟。”

我微微有些詫異，她居然懂我的意思了？

就在我擰著小眉頭，無端思索時，我看到媽媽突然變了臉色......

“寶貝，媽媽這次一定不會讓她害死我們娘倆。”

“媽媽一定會把她除掉，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