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成婚當日,夫君將我攆離父母之位,隨意給我安排了一處角落。
“慧慧為了我一生未嫁。”
“她隻是想當一次母親,有什麼錯?你不要小肚雞腸。”
我看著兒子,希望他可以說些什麼,不要讓我成為他婚禮上的笑話。
可他竟不以為然開口:“我日日喚您娘親,不過喚慧姨一次。”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家子氣?”
我看著這理所當然的父子倆,隻覺得我滿腔愛意喂了狗。
......
今日,是成王府世子的成婚之日。
高堂之上,我作為世子之母,本該端坐於此,靜等敬茶。
可我夫君,卻把我攆到角落,反而讓婢女坐在主母的位置上。
高堂之上,媒婆麵色紅潤,將世子與世子妃轟轟烈烈的愛情講得格外令人動容。
林青山與溫茹慧緊緊貼著身子,端坐在高堂之上,享受著一對新人的夫妻禮。
二人皆麵色紅潤,看著台下的一對璧人眼眶泛紅。
尤其是那一雙十指相扣,緊密不分的手,無時無刻昭示著他們關係的親密。
卻見溫茹慧淚眼婆娑,朝著林青山的肩頭靠著,期期艾艾哭了起來:“青山,可以親眼看到咱們的孩子成家,我好幸福。”
哪怕是作為王爺,平日裏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林青山,現在看向身旁溫茹慧的眼神,卻是膩得幾乎能拉絲。
如此纏綿繾綣的眸光,是我從未見過的。
好像今日喜結連理的並非林煜世子與世子妃,而是他們兩個一般。
林青山殷切地握緊了溫茹慧的手,笑眼盈盈道:“沒想到以前的小豆丁,一眨眼便成家了。”
“慧慧,咱們的煜兒已經成家,從今往後,你也可以放心了。”
溫茹慧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起來。
我站在角落,死死盯著高堂之上,林青山與溫茹慧死死貼在一起的雙手,隻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
成婚二十餘年,我被耍得團團轉了二十餘年。
若非今日的婚禮,我怕是根本不知道,林青山竟是將曾經的白月光帶在身邊,安排成了府中的貼身丫鬟。
我宋家世代忠良,爹爹兩袖清風,對皇家忠心耿耿。
若非成王當年信誓旦旦,在爹爹麵前發誓,娶我為妻定不負我,爹爹又怎麼可能彌留之際將我許配給他,保他仕途一路平步青雲?
爹爹身患重病,好在悉心調養,偷得二十年光陰。
如今爹爹不過病逝一月不足,林青山便迫不及待摘下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麵具嗎?
或許,成王從始至終,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心願,從來都不是我,而是那位溫茹慧?
他的溫情,似乎是在透過我,再看另一個人。
為何二十年前的我完全沒有懷疑?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浮現出成婚二十年以來的點點滴滴。
他待我煞是耐心溫柔,因為爹爹對我甚是寵愛,將我保護在閨中,從未與生人有過太多的接觸。
自從與林青山成婚,他便給予我勇氣,鼓勵我遊走在官太太之間,漸漸不再怯場。
他沒有嫌惡過我任何的缺點,而是溫柔嗬護著我麵對一切未知的困難。
那般溫柔繾綣的模樣,竟都是裝出來的麼?
此時此刻,成婚二十年以來,全部的回憶仿佛化作尖刀,一寸一寸地對我進行淩遲。
劇烈的痛苦中,我死死咬緊後槽牙,努力不讓眼淚滑落眼角。
隻是,周遭的議論紛紛此起彼伏,好似附骨之蛆般爭先恐後地朝我襲來。
我隻能垂著眉眼,乖順地坐在角落,維持最後的體麵。
我不可以做出任何失格之事,包括怒罵,包括興師問罪,全都是不可行的。
今日,是世子成婚大典,是林煜成家之日。
盛大的十裏紅妝下,台上一對台下一對,都格外登對。
婚禮進行著,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用餘光瞧著我。
很快,他們便被台上的動靜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