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的第三個月,男朋友和新歡訂婚了。
他曾那樣熱烈地追求我,一天無數次說姐姐我愛你,姐姐你快點回來,姐姐你為什麼還不喜歡我?
最後他卻愛上了別人。
相愛七年,恩斷義絕。
我終於徹底死心了。
......
我聽到裴之跟他的朋友調笑。
“老女人真沒什麼可玩的,表麵上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其實跟塊木頭似的,玩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的狐朋狗友大笑。
“不可能吧,是不是你不行啊。”
“去你的,”是裴之的聲音,“她都多大年紀了,你以為還是小姑娘嗎?”
我站在包廂門口,如墮冰窟,一時間不知道該進還是該留。
“麻煩讓讓。”年輕女孩兒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一聽就是個美人兒。
她身上的香水味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我曾不止一次在裴之身上聞到這個味道。
她擠開我,徑直推開門,笑嘻嘻地在裴之身邊坐下,撒嬌般摟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飽滿的上圍緊緊地貼在了他身上。
“裴之哥哥,這姐姐你認識?”
“你先回去吧,”裴之衝我敷衍地揮揮手,“我還有事。”
他的朋友們相互交換著眼神,看著這一場平白得來的好戲。
我咬了咬嘴唇,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瞬間。
我聽見我身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
心抽痛得厲害,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和他在一起之後,我已經很久沒過過生日了。
可是今天晚上。
是我的生日。
我一個人走在街上,隻覺得冷得可怕。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可他們都是成雙成對,襯得我一個人越發的可憐又可笑。
是啊,我原本計劃今天晚上向裴之求婚。
我死死捏著口袋裏的戒指盒,尖尖的四角幾乎陷進肉裏去,強忍著才沒在大街上痛哭失聲。
裴之十七歲的時候,抱著我說他就喜歡姐姐,讓我相信他一次。
他對我信誓旦旦,“姐姐!等我二十二歲一定娶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當他到了法定婚齡的時候,卻又說,“姐姐!我要去創業開公司,等我賺了大錢就給你買房子買包包,我要風風光光地娶你!”
隨著他身邊的鶯鶯燕燕越來越多,他不再對我提起婚姻。
我覺得自己可能就像是一個用舊的家具物件,對他來說似乎帶了些舊日情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可我真的已經,等不起了。
這樣一耽擱,回家就到了深夜。
可剛進門我就被絆了一下。
看清地上東西的一瞬間,巨大的心悸感幾乎將我淹沒。
衣物散落一地,足見當時有多急不可耐。
臥室門沒關,裏麵傳來令人難堪的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把女人帶回家,已經連最表麵的情分都懶得再維係。
就差直接對我說。
快點滾。
之前我還能自欺欺人隻是逢場作戲,可現在我隻覺得心中熟悉的悶悶的疼痛感又開始一點點地浮了上來。
這種無聲的窒息在過去的這兩年幾乎將我淹沒。
在無數次他領子上的唇印,他頸側的紅痕,身上的陌生香水味我在黑暗裏把自己坐成了沙發上的一尊塑像。
我對自己說。
有些事情,該到頭了。
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臥室的門開了,裴之敞著浴袍,大刺刺走了出來。
看到我的時候嚇了一跳,隨即皺起眉頭。
“操,你坐在這幹嗎?”
嫌惡和厭棄幾乎將我淹沒。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最情熱的時候,他會在家門口等我回來,像一條毛茸茸的大狗,給我拿拖鞋,向我索吻,質問我為什麼回來那麼晚,是不是不愛他了。
可現在我還愛著他,他卻愛上了別人。
“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壓下心頭的酸澀,“你讓她走。”
“現在?”他的表情詫異得不似作假,“開什麼玩笑,姐姐,我才把人帶回來。”
那句姐姐幾乎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咬緊牙關才沒落下淚來。
“這是我們的家。”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
不可以當著他的麵哭出來。
這樣真的是太難看了。
“裴之哥,”嬌滴滴的女聲響起,是剛才那個女孩。
她看見我時先是驚呼了一聲,隨即抱住裴之的胳膊,充滿挑釁的意味,“大姐,你怎麼來了?”
我忍不住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看了看我,突然惡劣地笑起來。
“姐姐,你怎麼還不走啊?”
密密麻麻的戰栗感從我的後頸一路漫上,我簡直不敢想象這種帶著強烈侮辱性的話居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裴之,”女孩兒撅起嘴,很嬌俏的模樣,“我討厭她,你讓她走!”
裴之大笑起來,當著我的麵抱起女孩用力親了一口。
“寶貝兒,你說了算。”
那女孩在裴之懷裏驕傲地抬起下頜,年輕女孩子特有的飽滿膠原蛋白讓我黯然失色。
“我說姐姐,你這樣很煩人誒,裴之都不喜歡你,你一定要這麼上趕著纏著人討人厭嗎?”
多年輕,多無所畏懼。
就好像當年裴之對我說。
姐姐我會愛你一輩子一樣理直氣壯。
我死死地盯著裴之,口腔中傳來了鐵鏽味,我竟然不小心把頰肉都咬爛了,而我甚至都沒感覺到疼痛。
裴之卻隻是攬著那個女孩兒,親昵地吻她的發頂,毫無愧疚的意思,甚至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的唇角掛著我熟悉的壞笑,曾經年少的他就這麼把我按在牆角,用高聳的鼻梁曖昧地摩挲著我的,逼問我。
“說,你答應做我女朋友。”
明明是比我還小七歲的男孩兒,眼裏的光芒卻亮得像小狼。
可現在,他卻這樣笑著親了那個女孩一下,無所謂地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桑榆,你真的不走?”
我執意對他說,“我們談談。”
我知道我這樣堅持的態度可憐又可笑,但是我真的很想問一個清楚明白。
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明明之前
“你好煩,”裴之聳聳肩,讓那女孩兒把衣服穿上。
“寶貝兒,走,我們去外麵,看著她就沒興致。”
他自始至終沒有再看我一眼。
回應我的,是門關上的聲音。
我和裴之相識七年,相愛五年。
最後兩年,恩斷義絕。
他曾那樣熱烈地追求我,說愛我一生一世,恨不得把心掏給我。
可僅僅幾年後他就開始帶女人回家,深情隻餘一灘臟心爛肺。
我開始一點點收拾東西。
大概做事的時候會讓人不那麼容易胡思亂想,我開始把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打包,把曾經共同甜蜜的記憶和物件都收起來。
畢竟大概很快就會有新人來了。
我這個舊人還是知趣點好。
其他都還好,隻是在收拾到照片牆的時候,我看見十七歲的裴之正在對我燦爛地大笑,另一邊,是剛大學畢業的我有些羞怯,卻依然堅定地握緊了他的手。
那時候我們看對方的眼中都有光。
心臟傳來一陣揪緊般的疼痛。
我聽見十七歲的裴之對我說。
“桑榆,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大笑的,生氣的,撒嬌的——音猶在耳。
可是愛卻已經消失了。
他已經意氣風發地開啟了他新的人生。
被留在原地的,從來都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不知不覺就收拾到了天亮。
我揉著有些酸痛的後腰,想起昨晚女孩兒那張年輕意氣的臉,不免有些自嘲。
今年我三十一了,確實不小了。
裴之才二十四,正是還沒玩夠的年紀。
他年輕英俊,考上了很好的大學,畢業之後就和幾個朋友自己開了家公司,在哪都是妥妥的成功人士。
怎麼會吊死在我這麼一棵歪脖子樹上呢?
其實,我早就在準備這一天了。
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長相乏善可陳,腦子也不算聰明,考上個普普通通的大學,如果沒有意外,大概會找一個性情溫和的普通男人結婚生子。
既沒有野心,也沒有妄想。
可大學畢業那年,我父母意外去世,我隻得接過了家裏的鐘表鋪子。
可做得久了,我漸漸喜歡上了鐘表指針滴滴答答走過的聲響,讓人覺得安詳而寧靜。
我以為我能這樣一直平靜地生活下去,直到遇見了裴之。
我二十四,他十七。
從此我的人生拐了一個大彎,撞向了讓人心碎欲裂的未來。
從裴之家搬出來的時候,天上下著厚厚的大雪。
就好像剛見麵的時候一樣。
可我們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我預約了搬家公司,把東西送到了我父母的舊房子。
之前和裴之戀愛的時候,他抓著我的手,眼中全是心疼。
“桑榆,來跟我住一起吧,我一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可現在他問我。
“你走還是我走?”
我苦笑。
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隻有父母的家能收留我。
家裏很多年沒人住,我沒找保潔,自己慢慢一點一點打掃整理,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的腦子裏不至於胡思亂想。
等到一切全部收拾完畢,已經是日落西山。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消息欄空空蕩蕩,裴之沒有給我打電話,也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我自嘲地笑了笑,還在期待什麼呢?
我點開他的對話框,發現上一次給他發消息是一周之前。
我告訴他,我要去參加一個鐘表展會。
他沒有回複。
最近這幾年,我和他的消息已經少之又少。
可能一兩個月都未必有一條。
可我們一起坐在桌上吃飯的時候,我看見他依然手指如飛地敲擊著手機屏幕,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
匆匆忙忙吃完飯,筷子一放,“我有事要出去。”
全程可以跟我沒有一句話。
那時候我就明白了。
他依然是有著旺盛的分享欲,有著種種天才的奇思妙想,隻是現在他願意分享的人,不再是我而已。
我回家的時候,發現臨走前我特意早起給他下的麵已經坨在了碗裏,麵上臥著的溏心蛋已經長了黴,冰箱裏凍著地做好的菜一個沒碰。
這幾天,他根本不在家。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已經不再吃我做的早餐了呢?
我下意識拿出手機。
我是一個戀舊的人,舍不得刪聊天記錄,點開對話框,手指不受控製地繼續上滑。
仿佛時光倒流一般,越往前,消息越多,我的速度也就越慢,
他的語氣也越發鮮活可愛。
那是曾經更年輕的裴之,鮮活的,愛鬧的,會一天無數次說姐姐我愛你,姐姐你快點回來,姐姐我要餓死了。
我仿佛看見當年的裴之站在我麵前,
連帽衛衣,牛仔褲,青蔥得如同一株挺拔的小白楊。
他問我,姐姐,你為什麼還不喜歡我?
我驟然把屏幕按熄,密密綿綿的疼痛從心底浮起來。
當年那個那樣愛我的少年。
去了哪裏?
店裏有一隻小黃貓,
裴之不喜歡貓,所以我隻能悄悄把它養在店裏。
我撿到它的時候,它還隻有巴掌那麼大,現在養著養著,也變成了一隻十四斤的龐然大物。
見到我來,貓咪慣例跑來門口撒嬌賣乖想騙罐頭。
營業態度十分良好。
我把它抱起來,貓咪發出了響亮的呼嚕聲。
我剛想跟它說,“咪咪,以後你就可以跟我回家,不用一個貓守在店裏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話還沒說完,眼淚就開始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隻感覺到臉上有粗糲的觸感,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咪咪把我臉上的眼淚已經舔幹淨了,正在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沒關係,你以後跟我回家,”我頓了頓,對它說,“我們自己的家。”
“喵——”
7
A城的冬天沒有暖氣。
我一個人在店裏搓著手,就算開著空調,也覺得冷得鑽心,連手指都有些發麻。
現在人都愛用手機,鐘表之類的物件反而越來越少了,我的生意不算太好,但也勉強能過得去。
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我下意識抬頭打招呼,“您好,請問——”
沒說完的半截話卡在喉嚨眼裏,
是裴之。
“你”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那麼笨嘴拙舌。
畢竟是愛了七年的男人,現在長身玉立站在門口,就連我這小小的一方鐘表店都仿佛被他照亮了。
他向來是很好看的。
裴之倒是不見外,徑直走了進來,衝我笑笑,“姐姐,最近過得怎麼樣?”
三個月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
他仔細看了看我,對我說,“姐姐好像瘦了。”
他的語氣是如此平常,好像一個多年不見的舊友,見麵了,打個招呼而已。
可不是這樣的。
我見過他深愛我的樣子,所以也清楚什麼是他不愛我的模樣。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才努力讓自己恢複成正常的狀態,對他點了點頭。
“有什麼事嗎?”
“不能來看看”他對我討巧賣乖慣了,說到一半才發覺不對,又吞了回去,“我有個表想麻煩姐姐幫我修一下。”
他擺在我麵前的,是一塊精致的女表。
見到他的喜悅仿佛被兜頭打了一悶棍,“這是誰的?”
他向來怕麻煩,我有時候沒帶傘,想讓他開車過來接我都會推三阻四,現在居然肯為了一塊表到處去找店子修。
看來對對方,是真的很喜歡。
“女朋友的表,”他說,“我想來想去,身邊還真沒什麼人會修表,所以就拿來請姐姐幫我修一修。”
手裏的鑷子終於拿不住,掉到櫃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我聽到自己在問。
心痛得幾乎窒息,我死死摳住了工作台的邊緣才沒癱軟下去。
“沒多久,”看著我仿佛要哭出來的樣子,他還是說了句,“大概兩個來月吧。”
可我們分手也不過三個月而已。
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分手,從頭到尾隻有我狼狽的仿佛一條喪家之犬。
“對了。”他對我微笑,“姐姐,我要訂婚了。”
“你不祝福我嗎?”
不知道是如何送走裴之的,我愣愣地坐在工作台前,隻覺得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他要結婚了?
我曾經那樣期待我和他能有一場婚禮,可等著等著,也就不敢再期待了。
裴之家的條件很好,父母都是從商的,所以才養出來他那麼個無所畏懼又愛冒險的性子。
我比裴之大七歲,家境也隻是普通,父母還去世了,其實他的父母從一開始就沒看上我。
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去他家上門的時候,他那高貴端莊的母親對我投來的審視目光。
“你就是桑榆?”
我聽得明白她的潛台詞——就是你勾引了我的兒子?
可裴之那時候抓緊了我的手,那樣無所畏懼。
他對他父母說,“爸媽,這是我愛的女人,她叫桑榆。”
我記得他父母交換了一個有些微妙的眼神,隨即對我露出客氣的微笑。
“桑小姐啊,歡迎歡迎。”
可哪裏有什麼歡迎呢?
最初,逢年過節我都會買禮物上門。
可我沒有太多的錢,每次買的禮物雖然盡力,但可能在他爸媽眼中也根本上不了台麵。
我能從他爸媽的眼中看出禮貌的輕視。
他媽媽說:“桑小姐啊,以後人來就好,禮物就不用買了。”
我那時還不懂,還在努力對她微笑,“沒關係的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的表情有些為難,“桑小姐,我們家不吃這個的,你也不要浪費錢了,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
我張口結舌。
這種事情發生太多次。
漸漸地,我就不去了。
裴之曾經很不理解地問我,是質問的語氣。
“桑榆,我父母都是很好說話的人,為什麼你和他們無論如何都相處不來呢?”
他爸媽都是受過高級教育的人,不會在明麵上給人難堪。
可就是那種明裏暗裏的輕視,才最讓人難過。
我第一次和裴之吵架,就是因為他媽媽給他介紹女朋友。
門突然又響了,我下意識擦掉眼淚站起身來,“你好,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您?”
現在來個什麼活都好,隻要能讓我不要再想這件事,什麼都好。
來人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你好,我的表帶斷了,請問你可以幫忙修一下嗎?”
是很溫柔的男聲,我胡亂擦了把臉,“好的好的,我先看看。”
他看清我麵容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從口袋裏取出一條手帕遞給我,什麼都沒說。
“我出去抽根煙再進來,”他說,“麻煩小姐先看一下。”
我很感謝這位客人的體貼。
等平靜了一下心情,我開始仔細檢查他拿來的表。
那是一塊很老的機械表,隱約還有XX周年紀念。
“這是我父母結婚時買的,”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表帶斷了也舍不得換,老人家念舊,一定要把這塊表修好。”
“您父母感情真好,”我真心實意地衝他笑了笑,“我先幫您把表帶接上,再幫您整體檢查一遍。”
想了想,又笨拙地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是黑心商家。”
我自己遇不到這樣的感情,但是不妨礙我真心為這些能走完一生的珍貴感情真心開心。
男人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小姐請隨意。”
表帶好維修,但是檢查到發條的時候我皺了皺眉。
“您這塊表,平常不太好上發條吧?”
“是,”男人點了點頭,“這表款式太老了,零件不好找。”
“真是很老的表了呢,”我有些發愁,“要不這樣,你留個電話,我先去給你到處找找,要是能修的話,我再給你打電話。”
“行。”他加了我的微信,對我露出歉意的微笑。“那就麻煩你了,桑小姐。”
我是真心喜歡這些陳年老物件。
所以在修的時候也格外用心。
為了給這塊表配上原廠配件,我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問了多少個人,最後居然真的找到了!
我興高采烈給宋溫打電話,“我找到了!”
那邊他也很高興,說下午就帶表過來。
等他過來的時候,我隨手刷起短視頻打發時間。
手指往下一滑,首頁彈出的視頻讓我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天作之合!來看看互聯網新貴與世家大小姐的夢幻訂婚宴!
場景美輪美奐,高大英俊的男人低頭親吻著嬌小美麗的女孩,的確稱得上一句天賜良緣。
可那是裴之啊。
我向來知道他穿正裝很好看,也曾無數次被他借著係領帶的借口按在牆上熱吻,我曾以為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人會是我。
他曾那樣熱烈地對我說。
“姐姐,我愛你,請等我長大!”
可長大的你,身邊站著的卻是別人。
他身邊訂婚的女孩子,分明就是那晚被他帶回家,趾高氣揚指著我鼻子問我是誰的那位。
可裴之對我說過什麼?
他說,大概兩個來月吧。
多可笑。
就因為我隻是個普通人,我的感情和時間就不值錢,就隻配被你們這些所謂的“上等人”玩弄在手心,當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多謝你,用七年賜我一場空歡喜。
裴之,你會有報應的。
我看著看著,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砸在了手背上。
是淚水。
我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為什麼每次看見你都在哭呢?桑小姐。”宋溫的聲音響起,帶著輕微的歎息。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些倉皇地起身,有些狼狽地伸手去擦眼淚,可抬頭卻看見男人高大的身影傾斜而下。
他親自抬手,為我擦掉了眼淚。
我嚇了一跳,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幹什麼?”
“抱歉,冒犯了,”宋溫衝我抱歉地笑了笑,“實在是你剛才哭起來的樣子,很像我小時候養過的紅眼睛兔子。”
我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
他忍不住又笑了,“你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但他剛才的距離真的太近了,近到讓我覺得不安。
我謹慎地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拉開了讓我覺得安全的距離,這才對他說。
“宋先生,請您自重。”
“十分抱歉。”他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真的沒有惡意,“我會注意分寸。”
“表呢?”
他把手表放在櫃台上,用手指推給我。
我稍微定了定神,接過表。
我聽見宋溫在我頭頂笑了一聲,“別急。”
“好了!”等到終於組裝完畢的時候,我小小雀躍地歡呼一聲,“宋先生,您可以”
大概是低頭太久有些缺氧,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眼前一片發黑,晃了晃,險些栽倒。
宋溫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就在此時,門簾一響,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姐姐。”
我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他怎麼來了?
可緊接著,他的聲音裏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慍怒。
“你們在做什麼!”
我這才察覺自己和宋溫的動作有多曖昧,慌慌張張站起身來。
可當看清來人後,寒意從脊柱一點點往上爬,我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他甚至還穿著訂婚宴上那身衣服。
“你來幹什麼?”
我盡量平靜地問他,可指甲已經深陷在了掌心裏。
桑榆,不可以哭,他不配你掉眼淚。
大概從來沒被我用這樣冷淡的態度對待過,裴之漂亮的眼睛有過一瞬間的無措,可隨即惱怒湧上。
“他是誰?”
他理直氣壯地質問我,臉上陰雲密布。
我隻覺得好笑。
憑什麼呢?
難道把一條流浪狗趕出家門,讓它受盡欺辱,還指望再遇見時它會對你搖尾巴?
不咬一口都算是好的了。
“和你沒關係。”
“桑榆!”裴之生氣了,“你怎麼能跟這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你這是自甘墮落!”
“裴之,你放尊重點。”我把桌上的表放進盒子,遞給宋溫。
“宋先生,抱歉,連累了你,你先走吧。”
“桑小姐,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後對我說,“有需要的話隨時聯係我。”
我感謝他給我的尊重。
裴之看著我,臉上依舊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姐姐,那個人是誰。”
我歎了口氣,對他說,“我看見你們的訂婚視頻了。”
裴之的神色居然有了一瞬間的驚慌。
就好像他曾經做壞事被我抓包一樣。
真奇怪,他都親手趕我走了,現在卻又害怕被我知道。
“挺好看的,”我對他笑了笑,“祝你幸福,以後不要再來了。”
“不可能!”裴之毫不猶豫地反駁,聲音有些尖銳,似乎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姐姐,”裴之又軟下聲音來,“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這句話一出,我渾身都泛起了寒意。
又是這一句。
上一次他說要我等一等,最後給了我七年的噩夢。
現在他竟然還好意思說讓我等一等。
“你說什麼?”我覺得自己的上下牙都在打架。
“姐姐,我還沒有想好,”裴之這麼對我說,“你走之後,我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你再等等我,讓我想清楚。”
“在此之前,你不要和別人一起好不好?”
他是那樣理直氣壯,篤定了我一定會答應他。
空前的荒謬感幾乎將我淹沒。
他每天晚上懷裏摟著別的女人,跟別人上午才訂婚,下午就來我這裏,讓我等他想好。
憑什麼?
我算什麼,明轉暗的地下情人嗎?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我難以置信地問他,“你現在身邊有了別人,還要拖住我不放,裴之,你怎能這麼自私!”
“可是你也沒有新的男朋友啊,”裴之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生氣,他甚至還有幾分迷惑,“如果我想好了還是你,那我們就繼續在一起。”
“如果我還是喜歡別人,那你再找其他人也不遲嘛?”
我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誰說我沒有?”
裴之一下就仿佛豎起了渾身刺的刺蝟,警覺地問我。
“是誰?”
他頓了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用虎牙磨了磨下廚,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是剛才那個人嗎?”
“姐姐,你向來不會看車,認不出剛才出去的那個人開的什麼車吧。”
“邁巴赫。”
他的神色中有一絲微妙的惡意。
“你覺得開邁巴赫的男人,會看上你嗎?”
空前羞辱感幾乎將我淹沒,這就是我心心念念愛了這麼久的男人?
我幾乎要氣瘋了。
我用力伸手去推他,“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
裴之被我連推帶搡推出門,竟然還挺高興。
他說。
“姐姐,我還會來找你的。”
裴之說到做到,他竟然又開始來店裏找我了。
他向來是這種性子,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有興趣。
可我隻覺得荒誕。
在拉黑他的微信和電話之後,裴之轉了策略,開始每天送大捧大捧的玫瑰花。
天知道即便在戀愛的時候,他也隻是頭幾年才會給我送花。
至於後來
他都帶人回家了,還嫌我礙事,怎麼可能還送花?
每天送來的花讓我很困擾,連旁邊店鋪的阿姨都忍不住笑著問我,“桑榆呀,是不是好事將近?要請阿姨喝酒哦。”
心中有一個地方麻木地鈍痛了一下。
我抱著玫瑰花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我和他分手了。”
阿姨瞪大了眼,末了輕輕歎了口氣,張開胳膊抱抱我,“桑榆呀,沒關係的,想哭就哭吧。”
我爸媽走之後,一直多虧旁邊的街坊照顧,阿姨一直不看好我和裴之,但她從不多言,隻是在我去和裴之同居時隱晦提醒我要保護好自己。
可那時候我滿心滿眼隻有裴之,對她的好意提醒置若罔聞。
當時裴之是怎麼說的呢?
他那時候剛創業,意氣風發。
我們一起租了房,他抱著我在房子裏轉圈,大聲宣布。
“姐姐!我以後一定會給你買大別墅!”
“等我創業成功了,我就風風光光娶你!”
其實那時候我就想說,我並不在意什麼風光的婚禮,對我來說,隻要有一個和心愛的人共同的家就好。
現在回想起來。
連最情濃的時候尚且無法走入婚姻,哪裏還會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