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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敢與卿玨莫敢與卿玨
月亮要moon

4

年關將至,宮裏漸漸忙了起來。

各藩王都會回京朝見,自然也有太皇太後的次子,平王劉禎。

這幾日,任誰都能看出太皇太後的心情很好,連對我也有難得的笑意。

這晚,夜已深,我還守著燭火邊等。

門終於開了,沈玨走了進來,見到我有些驚訝。

“怎麼還沒睡?”

我起身過去,為他脫下朝服,解開束發。

他靜靜看我忙完,伸手將我攬進懷裏。

“卿卿,最近宮裏事多,以後不要等我到這麼晚了。”

那夜,他貼在我耳邊輕輕說,你一個人在這宮中很難吧,以後讓臣來護著你。

我忽然哭到不能自已。

幾年了,身邊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必須要保住謝家,你一定要護好翎兒,謝家垮了會如何,翎兒出事了會怎樣。

卻從沒有人在意過我會如何,我將怎樣。

我隻是一個被操控著維係各方利益的棋子罷了。

他是第一個說我很難,說要護著我的人。

我像是個絕望掙紮中渴極的人,終於遇到了一滴滴的水,哪怕就是鴆毒,也甘之如飴。

我貪戀著他的那絲溫暖和若有若無的溫柔,點頭答應了。

從此,他幾乎每晚都來萬寧宮。

也全靠著他在宮中能隻手遮天,司禮監掌印每晚宿在太後宮中,這種宮闈醜事卻悄無聲息。

那些知情的宮人也都置若罔聞,三緘其口。

今晚,沈玨確實累了,抱著我很快睡著。

熟睡中的他,卸下了平日那種逼迫人心的冷漠疏離,比劉祉、薛錦川和我的哥哥們都要好看。

他本生得眉目俊朗如畫,隻是在這宮中久了,染上了陰沉和薄涼。

太皇太後殷殷盼了許多天,平王終於進宮了,帶著他的王妃薛錦寧。

“禎兒,寧兒,快到母後這裏來。”

家宴上,太皇太後喜不自禁,連連招手。

我知情識趣地坐到了遠處,將主位留給他們。

薛錦寧看我一眼,並不說話。

宴會一時熱鬧非常。

而我隻留意著翎兒,他年紀還小,天一晚便有些困倦,準備離席。

太皇太後正和平王夫妻聊得在興頭上,也不在意,揮了揮手讓翎兒先走了。

我見狀連忙向她請求送翎兒回去,她心情正好,也允了。

難得能與翎兒單獨相處,我一路牽著他,問了生活起居,又叮囑了許多。

將翎兒送回承乾宮,我行至定坤湖,見月色正好,便不願馬上回宴席,就緩緩隨意走走。

“謝念卿。”

有人直呼我姓名,回頭一看,是薛錦寧。

她幾步走了過來,臉上的桀驁和不屑與她壽春宮的姑姑是那般如出一轍。

“你們謝家真是好手段,姐姐死了,妹妹頂上,就要霸著這中宮之位。”

我不欲與她做口舌之爭,隻淡淡說:“平王妃,本宮有些口渴,想回宴席飲些水,就先走了。”

她卻一把拉住我,“就你也配在我麵前稱本宮。”

接著,又四處看了看,忽然冷笑了起來。

“既然你渴了,那就去湖裏喝水吧。”

說完竟要把我往湖裏推。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湖水冰冷刺骨,掉進去不死也會沒半條命。

我死死抓住她袖子不肯放。

她仍是用力推我,卻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向我撲來,兩人一起落入水中。

“救命,救命!”

薛錦寧大聲呼救,我也不住掙紮。

很快有人趕來,我看到那人暗紅色的曳撒上繡著張牙舞爪的蟒。

是沈玨。

他很快遊了過來,摟住了薛錦寧,將她帶回岸上。

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有些發愣,一時忘記了掙紮。

還好沈玨身後跟來了其他人將我救了上來。

一向麻利的司禮監小太監拿來了沈玨的大氅,他極快地披在薛錦寧身上,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裏。

“阿玨,”薛錦寧指著一旁冷得不住哆嗦的我,“是她把我推進水裏的,你帶她去慎刑司為我做主。”

“錦寧,”他並不看我,隻說:“她畢竟是當今太後。”

“阿玨,你變了!”

薛錦寧的聲音帶著哭腔,“以前在薛府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我說什麼你都答應的。”

“錦寧,”他的聲音有些無奈,卻有著我從未聽到過的溫柔,“別鬧了,先去暖閣裏換衣服,當心著了涼。”

說完,他抱著薛錦寧離開了,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我一眼。

我瞬間明白了,為何他二十歲出頭就能做到司禮監提督兼掌印,為何他能成為太皇太後最倚仗的心腹。

原來他本就出自薛府。

薛家上下因長姐的事,一向視我謝家為眼釘肉刺。

他說他要護著我,而我竟然真的相信了。

“娘娘。”

聞聲匆匆趕來的柳葉見我已凍得說不出話來,忙將衣服裹在我身上。

“娘娘,奴婢扶您回宮。”

我在柳葉的攙扶下緩緩向萬寧宮走,半路卻被壽春宮的掌事嬤嬤攔下。

“娘娘,太皇太後召您過去。”

“姑姑,娘娘渾身都濕透了,能否等回去換了衣服再去。”

柳葉開口懇求。

“太皇太後急召,娘娘不要讓她老人家等。”

“這...”

柳葉還想再說什麼,被我攔住。

“姑姑,本宮這就隨你一起去。”

來到壽春宮,太皇太後位於正座,看到我,眼風淩厲如刀。

“跪下!”

我緩緩跪在殿下,全身冷得止不住發抖。

“謝念卿,寧兒說你故意推她下水,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拜了一拜,“啟稟母後,兒臣並沒有推平王妃。”

“沒推?”她的聲音驟然拔高,“那你的意思是寧兒陷害你了?”

“兒臣並無此意。”

我盯著地麵,隻覺得冷得五臟六腑似都要凍住了。

突然心灰意冷,不願再解釋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謝念卿,不要覺得本宮不能把你怎樣。沈玨,去將祖宗家法拿來。”

“太皇太後,”沈玨的聲音傳來,平靜無波,“此時正值年關,動了家法見了血光,恐不吉利。”

太皇太後似有些猶豫,一時沉默。

“姑姑。”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姑姑,川兒來看您了。”

“川兒!”太皇太後見到來人,立時又將我忘記,高興起來。

“快讓姑姑看看,你終於肯從那個什麼北疆回來了,吃苦了吧?”

“姑姑,”薛錦川看了看跪在地上不住哆嗦的我,眸光閃爍。

“川兒今日剛進京,寧姐姐也回來了,本是喜慶的事,姑姑看在川兒的麵子上,就別罰她了吧。”

“也好,”太皇太後掃了我一眼,“今兒看在川兒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回萬寧宮禁足,沒本宮的旨意不得出來。萬寧宮掌事宮女伺候不周,罰到浣衣局去。”

我回到萬寧宮,當夜便高熱起來。

柳葉去了浣衣局,我也暫時無力救她。

宮裏其他侍婢太監,因著今日太皇太後震怒,誰也不敢去傳太醫。

我燒得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扶起喂了水,不多時,又有湯藥送到嘴邊。

我喉嚨又幹又痛,吞咽地很慢,那人卻極有耐心,一點一點將藥喂完,又將我抱在懷裏。

我感覺有了一絲力氣,伸手將他推開。

“沈玨,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卿卿,”他握住我的手,“你是在怪我嗎?”

我搖了搖頭,“我有什麼資格怪你。”

“你本就是薛府的人,我知道因為薛錦寧,你恨我長姐。如今長姐不在了,你的恨隻磋磨我一個人就好了,不要牽連翎兒和謝家。”

“娘娘,”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又喚我娘娘。

“娘娘以為臣一直都是在磋磨你嗎?”

我不說話,隻看著他。

他笑了笑,目光冷湛湛的。

“娘娘還不到十八歲吧,終究是小了些,在這宮裏的時日太短了,不知道宮中那些磋磨人的手段。”

他的樣子讓我有些害怕,但卻連躲開的力氣都沒有,似乎呼吸都變得很是艱難。

我靠在床邊無力地喘,全身火燒般得難受。

沈玨終是沒再說什麼,隻輕輕扶我躺下,掩好被角。

“娘娘剛剛吃了藥,睡會兒吧,臣在這裏守著你。”

許是那晚落進湖裏被凍得太狠了,這場病來勢洶洶。

沈玨將太醫院的禦醫挨個請了個遍,吃了一碗接一碗的藥,仍是反複高熱不退。

沈玨仍舊每晚都來,有時燒得厲害,他便整夜不睡看護著我。

我隻覺得整日頭痛、喉嚨痛、胸口痛,實在沒力氣理會他,更沒精力去猜他的心思。

這日,我正在床上躺著昏昏沉沉,殿門被推開。

如今我被禁足,這萬寧宮除了沈玨也不會有其他人來。

我沒有睜眼看他。

“阿念,你竟然病成了這樣。”

床邊傳來了薛錦川的聲音。

“小侯爺,”我忙勉強支撐著坐起,“你怎麼來了?”

他連忙將我扶住,定定地看著我,臉上有心疼,眼裏閃著光。

“當初我就不應該問你,直接把你劫到北疆去就好了。”

“你就不用在宮裏受這樣的罪了。”

“我沒事。”

我緩緩低下了頭。

若是再回到當初,我依然不會跟他走。

這是我的命,我是謝憶安的妹妹,別無選擇,再難再痛也隻能忍著受著。

“阿念,”他抬起我的頭抵上他的額頭,一字一頓地說:“你跟我走吧,我帶你永遠離開這。”

“小侯爺,你隻身闖到太後娘娘的寢宮,怕是不妥吧。”

還不待我回答,沈玨走了進來,麵沉如水,幽深晦暗的目光在我和薛錦川之間來回打量。

“沈玨,”薛錦川起身向他走近幾步,“對不起寧姐姐的是謝憶安,與她無關,你為何要如此折磨無辜的她?”

沈玨挑起嘴角笑了一下,神色卻越發得冷,站得筆直的身上有種排山倒海的迫人氣勢。

“小侯爺一介外臣,怕是沒這個資格責問本督後宮之事。”

“沈玨,你離開我薛府一晃十二年了吧,如今也算是混出了模樣。”

“薛府對本督的提攜之恩,沒齒不忘。隻是也奉勸小侯爺一句,手不要伸得太長。有些人不該你惦記,也輪不到你來管。”

沈玨說完,直接做了個送客手勢。

薛錦川走到門口,又回頭看我,“阿念。”

沈玨側了側身,擋住了他的目光。

“我說的話,阿念你再好好想想。”

薛錦川走了,屋裏隻剩我和沈玨兩人。

他緩緩走到床邊,低頭看我,修長的身影將我完全罩住。

“娘娘因為臣出自薛府便恨起了臣,自己卻跟薛小侯爺暗通往來,幾次商量著私奔,真是讓臣刮目相看啊。”

他的聲音滿是冷冷的嘲諷,猶如那晚冰冷的湖水,讓我忍不住發抖。

我抬手撫上胸口,隻覺得那裏一扯一扯地疼。張了張嘴,卻又不想再跟他說什麼。

“薛錦川的話,娘娘想得怎麼樣了?要不要跟他永遠離開這?

“臣在這宮裏一直折磨娘娘,更顯得他癡心一片啊。”

“隻是娘娘身上,哪一處臣沒有碰過?”

“沈玨,你算什麼?我要不要離開這與你有何關係?你滾!”

我全身火燒一般難受,可他的話又太冷了,刺得我的心太疼了,再也忍受不住,第一次如此大聲跟他說話。

“是啊,臣算什麼,”他突然笑了起來,一時眉目舒展,帶著無盡的妖冶之色。

“娘娘想走,臣也不攔著,隻是陛下的膳食中怕是會多出些東西。”

他說完也不看我,轉身就走。

我聞言大駭,心口一陣狂跳,似有什麼要湧了出來。

但也顧及不上,下床追他。

“督公!”

我喊了一聲,抓住他手臂,胸口劇痛,想再求他,張開嘴,卻噴出一口血,濺得他滿身鮮紅。

“卿卿。”

他回身抱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又對門口喊:“快傳禦醫!”

“我不走,求你,不要,傷害翎兒。”

我緊緊握住他衣袖,隻來得及說這一句,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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