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光輝隱射在宋珩舟那張鋒銳俊逸的臉上。
饒是再柔和的光線,也似毫不減他臉上的涼薄。
他對待我的態度已經從柔情蜜意變成了冷漠疏離。
他走出去不遠,一個舉著小風車的小孩不小心撞到他。
他半彎下腰,輕輕地揉那個小孩的腦袋,溫聲地詢問小孩有沒有受傷。
小孩的媽媽來了,跟他道歉。
宋珩舟笑著說沒關係。
他能對一個陌生人笑,卻很久沒對我這個妻子笑過。
巨大的落差讓我鼻尖酸澀。
我染著哭腔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宋珩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稠人廣眾,人聲鼎沸。
他腳步一頓,沒轉身。
換作是以前,我一哭鼻子,他就已經緊緊地把我擁入了他的懷中。
“哭什麼,你男朋友我,不是在這?”
初中我被人嘲笑矮包子,高中我跑一千米摔了,大學畢業論文被同學盜取。
我難以控製地紅了眼眶,宋珩舟總會在我身邊,耐心地溫柔地哄我安慰我。
把嘲諷我的人揍成豬頭,把偷我畢業論文的小人送給了警察。
轟轟烈烈青梅竹馬的愛戀,沒想過會終止於他忘了我。
甚至因為一張臉,喜歡上了別人。
他喜歡上了林思瓊。
回到病房後,他親口跟我承認。
林思瓊這段時間來醫院的次數很頻繁。
她是富家千金,醫院還是她家開的,相比我這個朝九晚五的社畜,她不用上班,時間比我充裕。
這也就意味著她跟宋珩舟相處的時間比我多得多。
每次下晚班,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他們有說有笑。
一起打遊戲,一起聊外國電影,一起吃飯。
他們的相處氛圍異常洽配,充斥著男女曖昧期的欲調。
我站在門口,無聲地注視眼前的一幕。
宛似,我才是那個覬覦別人家人夫的第三者。
“聽晚,你來了啊。”
林思瓊從地上爬起來,把手柄遞給我。
“你陪珩舟玩吧,我的體力真的跟不上他。”
“小瓊,你不行啊,改天約個時間去健身房,哥帶你練練。”
宋珩舟笑嗔。
我站在原地,攥緊了遊戲手柄。
林思瓊推我到宋珩舟身邊。
“去玩啊。”
“她不會。”
宋珩舟不留情麵地揭穿我,隨後取走我手裏的手柄,塞回了林思瓊懷裏。
“玩遊戲,也要講究勢均力敵。”
砰的一聲,我重重推開房門,跑了出去。
林思瓊錯愕一瞬,很快追了上來。
蕭條的街邊,她拉住我的手腕,表情迷惑不解。
“怎麼了這是。”
“不會吧,不會吧。”
她誇張地捂住嘴巴。
“你不會是吃我跟宋珩舟的醋吧。”
我撩起眼皮,沉沉地看向她。
她盯著我,撲哧一下笑得前仰後合。
“你想多了,我跟宋珩舟頂多算玩得來的哥們,我們家世相當,談得來罷了。”
“而且,追我的人從這裏排到法國,我還不至於看上一個有婦之夫。”
她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姿態。
“別想多哈。”
林思瓊是我大學室友,性格豪爽自來熟。
我們的關係其實還到不了閨蜜那一步。
隻是我跟宋珩舟準備結婚的時候,缺少伴娘。
是林思瓊自告奮勇,引薦自己。
人都有私心,我隱隱約約會覺得不安。
林思瓊長得跟明星一樣耀眼,到哪裏都備受矚目。
婚禮現場,林思瓊笑臉盈盈跟宋珩舟介紹自己。
宋珩舟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
我稍稍安了心。
可是,我沒想到。
林思瓊以當過我伴娘為由,自詡和我關係非常要好,是閨蜜之交。
我也萬萬沒想到。
宋珩舟失憶後,見林思瓊第一眼就愛上了。
事事難料,人心難測。
兩個月過去了。
宋珩舟的病情絲毫沒好轉,但外傷都痊愈了。
醫生建議可以出院,外麵的環境總比醫院好些。
宋家司機接宋珩舟回了宋家府宅。
晚上,宋母吩咐廚房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為宋珩舟接風洗塵。
出院畢竟是一件高興的事。
晚上一家人吃飯其樂融融。
宋珩舟臉上也是真情實意帶笑的,聊到開心處,還給我夾了一塊我愛吃的糖醋裏脊。
我夾菜的動作一滯,激動地捉住他的手腕。
“你都記起來了?”
宋珩舟掃了一眼我碗裏,很快明白過來。
剛要解釋點什麼,可對上我炯炯發光的眼神,什麼都沒說。
甚至還提醒我,要不要拍個照紀念一下。
我點了點頭,說要的要的。
一隻手舉起手機,一隻手卻被宋珩舟自然地牽起,搭在白色碎花桌布上。
我低頭注意,開心到顫抖。
拍了幾張全家福,我和宋珩舟十指相扣的照片尤為紮眼。
我發到朋友圈,配文。
“還好,我的堅持是有意義。”
幾秒鐘間,第一個點讚的便是林思瓊,她評論道。
“祝你幸福啊,不像我生病了都沒人疼。”
我沒理她,收起手機,一抬眼,就發現宋珩舟快速地側過身去。
牽著我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悄無聲息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