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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本

殉難者(二)

將時間推遲到十年後,疑犯的相貌一旦獲得,通過數據庫匹配即可確定身份。再通過遍布城市的公安聯網攝像頭,疑犯基本處於無處遁形的狀態。但在二零零三年,這一切還要靠人力進行。

周天宇首先將疑犯的照片傳到檔案室,安排兩個人從近三年與趙毅相關的重大刑事疑犯的照片進行人工匹配,兩個小時後毫無所獲。然後在最近半年被釋放的犯人中查找,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小時,最終鎖定了張暉、賀洋和梁宸三人。

大約下午兩點,周天宇帶著資料去向曹飛彙報。到達辦公室時,曹飛和小張正神色匆忙地走出。

曹飛看到周天宇拿著的檔案袋,並沒有停下腳步,“直屬第二大隊的韓景出事了,咱們邊走邊說。”

“是,曹隊。三名嫌犯的信息已查到,按照進入順序分別為張暉、賀洋和梁宸。三人都是盜竊慣犯,最後一次被捕入獄都是在今年三月八號。但因為獄中表現良好,又積極交待,隻關了四天,就都被提前釋放了。”

周天宇小跑著跟在曹飛後麵下了樓,卻發現曹飛並沒有詢問這三人的抓捕情況,也沒有往停車場去,而是徑直出了大門。

曹飛在路上快速審視三個疑犯的資料:1.張暉,男,29歲,一米七零,山門市臨清縣人,無業遊民,盜竊慣犯,入獄六次;2.賀洋,男,32歲,一米八五,山門市人,摩托修理工,盜竊慣犯,入獄五次;3.梁宸,男,30歲,一米七二,山門市人,防盜窗安裝工,盜竊慣犯,入獄七次。

三個人均是未婚獨居。

從這些資料看來,趙毅應該是在四年前負責盜竊案件時與凶手發生的過節,而凶手找了與自己背景相似的人來迷惑警方。

三人出了大門,快步走了八分鐘,來到了山門市文體廣場。廣場噴泉的一部分區域還在布置警戒線。直屬第二大隊大隊長李先治見到曹飛來了,立刻上前報告情況。

“曹隊,死者是韓景。一點三十他未發短信報到,我們立刻展開查找。經同事反映,他有午飯後來這裏喂鴿子的習慣。我們來到這裏詢問後,有目擊者稱剛剛有看到他坐在噴泉池邊,也就是那個地方。”

李先治指著警戒線的中心,“因為池水還算清澈,我們的探員不經意間看到了在水池底部的屍體。他的手機也沉在池底了。”

“池子有多深?”池邊大約有七八十公分寬,曹飛探頭望下去,發現池水雖然很清,但是也隻是勉強能看到底。

“五米左右。因為改造之前這裏是假山池,所以比一般噴泉池要更深一點。”李先治扭頭問了下旁邊的警察,回頭告訴曹飛。

韓景的屍體已被打撈上來,曹飛走近仔細觀察屍體。韓景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較為魁梧。上身穿深藍色短袖襯衫,左邊衣領的領腳向上掀起,下擺紮在休閑褲中,腳上的警用皮鞋一隻鞋帶已經鬆開。此時的韓景麵色平靜,僅是微微皺著眉頭,就像平時思考案子的模樣。

“有多少目擊者?”曹飛問道。

“我們隻找到一個,因為中午陽光太強,所以廣場上人比較少。”

“隻找到一個,那就是還有其他人?”曹飛猜測應該是上午案件的三個嫌疑人。

“據目擊者說,當時除了韓景和他,廣場上還有三個人在喂鴿子,我們過來前他們已經離開了。”李先治示意民警把目擊者帶過來。

目擊者名叫王誌峰,60歲左右,穿著長袖襯衫和長褲,帶著帽子,脖子上圍著毛巾,包裹得嚴嚴實實。因為退休後整天都在文體廣場放風箏,因此大家也叫他風箏王。案發時風箏王就坐在韓景背對的噴泉池邊的位置。

周天宇拿出疑犯照片,風箏王辨認之後果然就是他們。

“他們是穿著短袖襯衫,背著黑色雙肩包嗎?”曹飛問風箏王。

“不是,他們穿著T恤衫,戴著帽子,背著黑色書包。”風箏王的語氣十分確定。

果然沒錯,這三個疑犯都更換了著裝,這無疑增大了抓捕的難度。通緝疑犯主要通過衣著,畢竟,誰也不會盯著周圍的人臉去仔細辨認。曹飛站在韓景溺水的地方四處看去,周圍沒有監控。

這就是凶手的把戲:展示嫌疑人但不展示凶手。從選擇的位置和時機來看,凶手應該清楚自己已經被暴露在了工行監控和風箏王的視野裏,早晚是要被抓住的。隻是,從凶手再次離開現場這一點來看,顯然他還沒有被抓住的打算。

“對了,警官。當時還有件奇怪的事情。”風箏王看到曹飛沉悶的表情,補充了一句,“當時我正在放風箏,突然聽到這三個人身上都發出一聲槍響,鴿子都受驚飛走了,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格外注意他們三個的,這個我和李警官已經說了。”

“現在想想,他們三個當時看上去似乎也有點驚慌失措。水池邊的那個人好像被嚇得掉下去了。我正猶豫要不要繞過去看看,就看到他很快爬上來了。”

“哦?他已經掉下去一次嗎?”曹飛困惑地盯著風箏王。

“絕對沒錯,我親眼看著的。他掉下去後很快爬上來了。但是好像有東西落在水裏,他又下水找了一次,所以他應該是下去了兩次。我看到他找到後就背著包離開了。我可以以人格擔保。”風箏王一臉的自信。

“然後的事情呢?”曹飛推測韓景應該是手機掉進去了,所以才沒發報備短信。

“看到他第二次從水裏上來,我就繼續放風箏了。因為我是背對著他們四個,而且噴泉又噴起來了,其他的事情我都沒有看到。我是恰好因為那幾聲槍響才回頭看到他們的。”

“你確定當時四個人都在嗎?”

“我確定,他們互相離得都比較遠。”

“說到離得遠,王大爺,你離他們也挺遠的,還隔著噴泉,怎麼能確定這三個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我視力好。”風箏王得意地笑了笑,“我本來視力就不錯,現在每天盯著天邊的風箏,感覺看得更清楚更遠了。而且當時應該是正好一點半,噴泉每天在半點會停大概30秒左右。所以,我看得清清楚楚。”

槍聲應該是手機鈴聲或者是鬧鈴,目的就是吸引人注意,這點和工商銀行的錄像相似。韓景被槍聲驚到掉入水中,案件的發生應該在他第二次從池中上來之後。但是為什麼沒有抵抗呢?曹飛走回到韓景的屍體旁,將腦袋抬起來,問周圍的法醫:“頭部被擊打過嗎?”

“沒有。”法醫搖了搖頭,“但是頸部有壓迫的痕跡。”

“所以是從後麵鎖喉導致窒息昏迷,然後再將韓景沉入池底。”一直在旁默默觀察的小張脫口而出,看到曹飛回頭看自己後,立刻為唐突的發言感到後悔。

“那你說說誰能把這麼魁梧的韓景從後麵控製住?”曹飛拋出這個問題,接著觀察屍體。

“曹隊,我覺得在正常情況下是比較難,但韓景當時渾身濕透,戒備心降低,從後麵被控製後的瞬間一旦沒有反應去掙脫,就會立刻感覺到呼吸困難,反抗的力氣比正常力氣要小很多,但腦組織耗氧卻大大加劇,很快進入昏迷狀態。”

“所以,在韓景跌入泳池這一前提下,我覺得三個嫌疑人都有能力做到從後麵控製韓景。”小張的格鬥理論水平遠遠強於實戰水平,這種分析他信手拈來。

曹飛點了點頭,對小張的分析表示認可,看到小張摸著頭得意的樣子,又拋出一個問題,“凶手怎麼知道韓景會受驚跌入泳池?”

小張臉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了。如果凶手不能預知韓景受驚跌入泳池,那麼他就要冒險和身強力壯的刑警肉搏一番,幾乎沒有勝算。如果他能預知,他是怎麼預知的呢?

曹飛盯著韓景的脖子,一個細節讓曹飛從三個人中看出最有可能殺害韓景的凶手。讓曹飛困惑的是,如果他判斷得沒錯,這兩場凶殺案的凶手很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一行三人回到辦公室,看到於牧正頤指氣使地坐在曹飛的辦公椅上。礙於層級關係,曹飛還是客氣地詢問:“請問於局長有什麼指示?”

“已經第二個了是嗎?”於牧伸出左手的大拇指、食指,厲聲問道。

“對,目前已知趙毅和韓景被謀殺。”曹飛平靜地回答。

“你覺得會有第三個嗎?”於牧伸出左手的中指。

“我不知道,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線索表明會有第三起案子,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清楚這個案子會帶來多大的恐慌吧?”於牧將手指收起來,雙手交叉在胸前,似乎對現在的情況很滿意。

“兩個警察被殺害,凶手尚未抓捕歸案,確實會引發公眾恐慌。所以我已經安排公關的同事封鎖消息了。”這個時候還在問這些白癡問題,曹飛強忍著克製住怒火,卻沒想到於牧搶先發飆了。

“封鎖,這種消息是能封鎖得住的嗎?我要求你們破案,三日之內,必須破案。”於牧狠狠地將雙手拍在桌麵上,“今天晚上,最遲明早,我要召開記者招待會,公開承諾破案期限,隻有這樣才能消除市民的恐慌。”

果然不出所料,繞來繞去還是回到這裏,曹飛淡淡地問了一句:“請問這個案子誰來負責呢?”

“當然是你。”

“於局長,這個案子關注度這麼高,我覺得您親自掛帥比較合適。”曹飛板著麵孔說了一句恭維的話,周天宇和小張感覺到氣氛劍拔弩張。

“具體的案子要是需要副局長的話,還要你幹嘛?”於牧狠狠地撂下一句,“要是趙毅在,絕不會在關鍵的時刻推三阻四。”

周天宇看到曹飛腮部的肌肉一抽一抽地抖動,覺得領導就要爆發了,趕緊出來打圓場,“於局長,這個案子是在湖豐區發生的,於情於理都該我來負責,曹隊更多還是指揮協調。”

“你?”於牧看了一眼周天宇,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你一個區大隊長,我說由你來負責鎮得住場嗎?”

周天宇碰了一鼻子灰,心裏明白了:半年前的案子,曹飛推翻了於牧和趙毅的結論,讓於牧到手的升遷泡湯了,看來於牧一直耿耿於懷。這次逼曹飛鑽進這個坑,如果破了案,又是自己的一次升遷機會;如果破不了,也要通過降低曹飛地位來樹立自己的威信。

再看曹飛,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扭過頭對小張說:“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找到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小張,趙毅在第二支隊的時候和韓景關係如何?一起負責過什麼案子?他們倆和誰的交集最多?這幾個問題你去第二支隊調查清楚,通知他們所有人不要離開市局。”

“小周,抽調人檢查案件卷宗,重點挖掘三個嫌疑人和兩個受害者之間的關係。同時加大搜索嫌疑人的力度,搜索人員必須兩兩組隊。從目前情況來看,不排除三人聯合作案的可能。定時報備製度在疑犯落網之前繼續執行。”

安排完後,曹飛看著於牧,“根據多年的刑偵經驗,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仇殺案件。謀殺警察,尤其刑警,凶手曾經被不公平對待的可能性很高,我推測這與趙毅的辦案風格有關。”

“趙毅、韓景在第二大隊的時候,是否在某些案件上因為破案期限的臨近,對嫌疑人做過違反紀律的事情,我不做揣測,但並不排除這種可能。請於局長也注意自身安全,凶手已經謀殺了兩個警察,可能已經處於喪失理智的狀態。”

於牧聽到矛頭對向了自己,正要反駁,細想之下覺得曹飛說得其實沒錯,自己是那個劃定辦案期限的人,不排除凶手把目標定在自己身上,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隻好留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離開了曹飛的辦公室。

曹飛看到小張和周天宇還站在原地發愣,搖了搖頭,“你們還在等他回來啊?剛安排給你們的事情抓緊去辦,兄弟們的命還在咱們手裏。”

“是,曹隊。”小張快步去往第二大隊辦公室。

周天宇調來三個警員,開始核查資料。曹飛走到窗台邊,點上一支煙,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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