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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本

2

以殺人動機進行分類,殺人案一般可以分為衝動殺人、利益殺人、複仇殺人、隨機殺人和其他殺人。

可殺人案隻要涉及警察,尤其是刑警,幾乎就是複仇殺人,這是所有同行的共識。其實很好推斷,衝動殺人要求有比刑警強的即戰力,利益殺人要求有巨額的收益才能匹配風險,隨機殺人本身概率就極低,在刑警身上成功的概率就更微乎其微。

小張打的第一個電話無人接聽後,曹飛就開始在腦海中搜索趙毅可能的仇家。可這項工作徒勞無功,任何一個從事刑警工作三年以上的人,仇家都可以站滿警局的院子。曹飛希望隻是自己多心了,畢竟同仁的犧牲意味著出現了已經走向極端、近乎瘋狂的罪犯。

由於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當小張報告趙毅的死訊時,曹飛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答應女兒的周末遊泳又泡湯了。

“說一下完整情況。”曹飛快步走出辦公室,示意小張跟上自己。

“是,曹隊。”小張調整了一下呼吸,“八點三十二分左右110的同事接到報案電話,政通路138號發現一具男性屍體,報案人是拆遷工人。出警後,我們的同事迅速辨認出趙隊並通知我們。我接到電話後就來向您彙報了。”

“保護好現場了嗎?”

“已經布置好警戒線了。”

“可疑人物?”

“工人們到了之後就立刻報警了,當時現場沒有可疑人物,凶手應該已經離開現場了。”

“監控?”

“那所房屋已經劃定拆遷了,暫時沒有發現可用的監控攝像。”

曹飛回頭拍了拍小張的肩膀,“小夥子,臨危不亂,幹得不錯。通知負責媒體的方警官,暫時封鎖消息。你手頭的案子今天移交一下,準備和我一起跟這個案子。”

曹飛上了警車,放上警笛,打開車窗,“把所有趙毅經手的案件資料放到我辦公室。你再去趙毅的住所問下他昨晚和今早的行蹤。中午十二點在我辦公室討論。”

小張還沒有來得及答應一聲,警笛聲已經呼嘯而去。

政通路位於山門市湖豐區,是一條雙車道的老路。新舊城區以此為界,路南是高樓林立的新區,路北是已經拆除的老城區。發現趙毅屍體的138號是一棟兩層小樓,下層是超市店麵,上層是住宅,處於正在拆遷的狀態。原先的主人是個釘子戶,導致這個房子成了路北僅存的建築。

這會兒剛九點,幾個來上班的拆遷工人被告知:這個屋子因尚不能公布的原因,不許進入。工作的地方被警戒線團團圍住,他們隻好蹲在附近抽煙打發時間。

“你說,這屋裏能發生啥大事?”一個工人好奇地問。

“看這陣仗,八成是死了人了。”年齡大點的工長深吸了一口煙。

“不會這麼倒黴吧?有新鬼的屋子,俺可不敢進。”另一個更加年長的工人麵露懼怕之色。

“老李頭你怕啥,這個釘子戶搞了那麼久才能拆,機器設備都不在了,要不然能輪到咱們人來幹?拆它老板給的錢可是平時的兩倍。不管裏麵有新鬼老鬼,老子都要在這周末給它拆了。你要怕,回家待著去,我找別人。”工長說完狠狠瞪了剛才迷信的老李頭一眼。

“瞧你說的,拆,我肯定拆。”兩倍的工資畢竟不是個小數目。

“那幾個年輕的後生來了嗎?”工長扭頭數了數人數,發現不太對勁。

“八成是在裏麵,昨兒你不是嫌他們幹活慢,讓他們八點半過來嗎?”老李頭突然壓低了音量,神神秘秘地說,“我剛打聽了下,警察八點五十過來的,一來就把房子給封了。”

“他娘的,希望不是這幾個兔崽子給老子惹的禍。”工頭將已經燃到過濾嘴的煙頭丟到地上,撿起塊石頭碾了一下。

湖豐區刑警隊大隊長周天宇正在樓上查看現場,聽說曹飛的車到了,趕緊迎了出來。十幾年前他剛加入湖豐區刑警隊時,曹飛是大隊長,算下來是領導,自然格外尊重。

“小周,說說情況。”曹飛掀起警戒線往裏走,並不急著上樓,而是繞著房子轉了一周。

“好的,死者是市局直屬一大隊大隊長趙毅,死亡時間是上午七點四十五到八點十五。”

“這麼精確?”曹飛扭頭看了眼周天宇。

“因為法醫九點就到了,死亡時間較短,所以他們對這個結論很有信心。”

“繼續吧。”曹飛看到房子四周的窗戶都有防盜窗,雖然有些鏽跡,但都很堅固,沒有破壞的痕跡,於是從正門進入。

“死者被捆在二樓臥室內的椅子上,死因是後腦勺被鈍物敲擊。發現時間……”

“等一下,敲擊幾次致死?”曹飛在一樓停了一下。除了西北角隔出一個約兩平米的儲物室,其餘均是開闊空間。曹飛走近儲物室,發現從外麵用簡易插銷插上了,打開後裏麵空無一物。

“一次,不過後頸也有一次敲擊痕跡,時間更早一些,而且使用的鈍器不一致。暫未在房間內發現可疑的凶器。”周天宇走到樓梯處,請曹飛上樓查看,“發現時間是八點三十分,四個來施工的工人發現了屍體,因為沒有手機,所以去到對麵的工商銀行報案。對,就是他們。”周天宇指著站在二樓客廳處接受詢問的幾個工人。

先是鈍物敲暈,將趙毅綁架至此,再一擊致命。這至少說明兩點:一是趙毅的遇襲時間應是昨晚,因為早晨將他帶過來風險太大;二是趙毅的死亡地點和時間對凶手來說很重要。

曹飛看了眼這四個工人,都是二十歲上下,穿著破舊的T恤和勞工褲,鞋子多處磨破,臉上寫滿稚嫩和惶恐,看起來不像是能夠殺害趙毅的凶手。

二樓分為東西兩個部分,西北是樓梯占用的空間,西南是客廳;東半部分隔成三個區域,最北是臥室,鑰匙掛在門上,中間是衛生間,南邊是廚房。

“做完口供後,我想問他們幾個問題。”曹飛走進臥室,周天宇緊隨其後,曹飛示意他等在門外。

曹飛進入臥室之後關上門,在查看現場時他需要安靜。但是門關上後嘈雜的聲音幾乎沒有減弱,除了門外問話的言語聲,上下樓梯聲,甚至連一樓大門開關聲,都一清二楚。他打開門看了下,牆的厚度不足10公分,難怪隔音效果如此。

臥室窗戶朝北,窗簾束在兩邊。趙毅的上身和小腿都被粗繩捆在堅實的木椅上,頭仰著麵向窗外,嘴上封著黑色膠帶,身上是昨天上班時穿的襯衫。因為死亡時間較短,所以他的麵部還看不出太多痕跡,像是安靜地睡了。

曹飛來到趙毅背後,單膝跪地,發現後腦勺處已經被擊打得完全凹陷,在傷口的最深處,可以看到黑色的頭發、紅色的血液和乳白色的腦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團讓人頭皮發麻的糊狀。地板上的血灘正好在趙毅身體的遮擋下,呈現出暗紅色,與周圍陽光明亮的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時血液將傷口處的頭發凝結成一簇簇紅刺,已經不再滴下。湊近看去,傷口周圍的頭發有潮濕的感覺,不像是血液造成,其他地方的頭發卻較為幹燥。

地板已經蒙了一層灰塵,曹飛扭頭去看椅腳,前兩處有輕微糊狀,後兩處有多個方形的砸壓痕跡重疊著。

曹飛正仔細查看,突然聽到背後門被打開,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回過頭來,才發現聲音是隔壁衛生間傳來的。這種房子也該拆了,如此薄的牆壁,輕微的地震怕是都無法承受。

衛生間較寬敞,約有十平方的樣子,角落裏甚至還有個浴桶。桶的直徑約1米,高約1.米,裏麵仍有大半桶水,灰塵覆蓋了一半的水麵。

“曹隊,可以問他們話了。”周天宇招手把四個年輕人叫過來。

“你們四個互相認識嗎?”曹飛背對著他們,仍在盯著衛生間看。

“我們幹活流動性大,大夥就是個臉熟。這間的活是第一天,本來昨天上午招人的時候是另一個人來的,昨天下午突然說有事,所以他才替上來的。”

曹飛回頭,看見最為成熟的一個工人指著旁邊一個矮小點的。

“你們確定進來之後沒有其他人嗎?”

“確定沒有,一樓肯定是沒人的。在二樓,他們發現的時候,我一直在客廳裏,除了我們四個,肯定沒有其他人。他們去報案的時候我們也都在,沒看到有人進出。”這次回答的是另一個聲音。

“一樓的儲物室你們也確定沒人嗎?”

“應該沒有,我們進來時,門從外麵用插銷插上了,沒有人能從裏麵做到吧。”

曹飛點了點頭,從衛生間走到房屋的南麵,客廳的窗前。窗外隔著政通路,正是工商銀行營業廳。

“小周,調取一下ATM機的錄像,門口這條路這麼窄,說不定能拍到些有用的東西。”

周天宇抓了抓腦門,下去辦了。曹飛看在眼裏,心想:有疏忽的時候還是這個小動作,十幾年了一點都沒變。

轉身下樓前,曹飛突然產生了疑問,浴桶水麵的灰塵為什麼隻有一半呢?於是找來手電,伸手將浮在表麵的灰塵撥開,探照下去。雖然桶裏清可見底,但是曹飛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想到趙毅的傷口,曹飛的嘴角快速抽動了一下,轉身對偵查員說:“桶裏的水采集化驗。”曹飛擰了下洗臉池的水龍頭,發現能正常出水,“池壁也采集一下。”

成為支隊長後,刑偵的具體案件多是交由趙毅與當地的刑警大隊負責,曹飛隻在開會時指導。重回戰場就遇到這麼狡猾的對手,下樓的時候曹飛感覺胸腔沸騰著一股熱血。

周天宇進門後看到曹飛剛下樓梯,立刻彙報:“曹隊,昨晚因為天色太暗,沒拍到有價值的影像。今早天亮後,拍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也描述不清楚,您要不要親自去看一下?”

兩人來到銀行監控室,調出錄像。八點整的時候,一個穿著短袖襯衫的男人,背著黑色雙肩包從工商銀行前麵穿過馬路,走進了屋子。進去待了大約三分鐘,從房子出來,回到了路南,監控將他的臉拍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凶手嗎?曹飛看了一眼周天宇,周天宇示意他接著看。

八點零五分的時候,又出現一個同樣穿著短袖襯衫的男人,背著相似的雙肩包,從工商銀行穿過馬路,走進了屋子。大約三分鐘後,該男子回到了路南,監控也將他的臉完整拍下。

八點十分的時候,出現了第三個男人,相似的著裝,相似的背包,相似的行為,一樣被監控完整拍下。

之後一直無人進出,直到八點半左右,四個工人進入。大約兩分鐘後,他們中的三個走出房子,穿過馬路,來到工商銀行報警。

“看來凶手是要我們從三胞胎裏麵找出壞孩子了。”曹飛將內容拷貝到光盤,沉思了一會。

“曹隊,有沒有可能是三人協同作案呢?”

“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是,假設凶手隻有一個,三人這樣暴露在攝像頭前,目的可能是要嫁禍他人。如果凶手是三個,依次出現在攝像頭前的意義是什麼呢?難道是怕我們漏抓了?而且致命傷隻有一處,我覺得凶手隻有一個人的概率較高。”

曹飛看到周天宇點了點頭,接著說,“問題是,這個人是第一,第二,還是第三?”

突然之間,剛才案件現場的幾個信息碎片拚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周天宇看到曹飛跑回房子,走進二樓臥室,關上門。然後裏麵傳出奇怪的聲音,像是曹飛在用鼻子說話。出來後,曹飛問周天宇:“聽到了嗎?”周天宇點點頭。

曹飛下到一樓,四處盯著天花板看了大約十分鐘。

就在周天宇忍不住要發問的時候,曹飛把他喊到麵前,“把影像資料分發給各單位,封鎖交通要道,盡快將這三個人抓捕,尤其是第一個進入的人。”

“可是……”周天宇不明白曹飛為什麼這麼關注第一個。

曹飛打斷了他的疑問,“讓法醫出一個快速的血液檢測報告,主要看是否有致人昏迷的藥物,出結果後我們再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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