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當初莫相識(上)
院門被打開了,首先她瞧見地下躺著幾個受傷的人,在地上打滾呻吟,韓城正背對著她苦戰不休,不許來人靠近院門。
郭羽正冷著臉在一旁觀戰,也是第一個瞧見她出來的人,他眼睛望了過來,開口問道:“玉兒,他沒有輕薄你嗎?”
韓城這才聽見響動,轉過頭來,滿臉血汙,眼中卻充滿擔憂,低聲喝道:“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
弄玉心中一疼,朝著郭羽叫道:“讓你的人全部停手!他要是受了傷,我跟你沒完!”
郭羽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隻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又問了一遍:“他沒有輕薄你嗎?”
弄玉聽見他當眾問出這種話,心裏又氣又羞,高聲答道:“沒有,他對我甚好!是我自己纏著他的,不是他劫掠了我!”
郭羽聽了,手上做了一個手勢,原本包圍在韓城身邊的人立刻像潮水一樣退去。
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他一條命。但是他傷了我的人,這筆帳還得清算。”
他話音未落,從人群中忽然撲出兩個精壯的男子,一左一右將韓城纏住了。
郭羽又吩咐道:“隻要他一隻手臂吧,看你們兩人誰先得手!”
兩人一聽,手中的刀揮舞得更急了,招招想要韓城的命,一刀刀全都砍在韓城的要害之處。韓城左右抵擋,也砍中了他們數刀,誰知道他們竟然絲毫不顧及疼痛,即使中刀,也是稍一遲緩,隨後又變本加厲地反擊回去。
弄玉越看越心驚,這兩個人是二哥訓練的“死士”!
其實論起武功,兩人都在韓城之下,但他們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每一次打鬥完全不惜命,把自己致命的破綻暴露在對方之下,卻也是招招要取對方的性命。一般人誰遇見過這樣的打法,一上來就被他們的氣勢嚇住了。又因為他們跟人動手時都是兩兩聯合,一個人露出破綻引敵來攻擊,另一個卻趁機攻擊敵人的破綻,敵人就算看見了他們的破綻,也不敢貿然動手攻擊,這樣一來反而像被縛住了手腳。
郭羽踏著血汙走過來,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淚,責備道:“就算是在外麵貪玩,也要找人送個信,你可知道這幾天,我找你都找瘋了?要不是有人拿著你十三歲生辰時我送你的那塊玉佩來府上,我都不知道你能跑到這裏來。怎麼了?是看上他了?”說到最後一句話,他朝韓城瞥了一眼,嘴角卻掛著冷冷的嘲諷。
韓城又被砍中一刀,發出一聲悶哼。
弄玉覺得那一刀是紮在了自己的心上,哭著哀求道:“哥哥,我知道錯了,我跟你回家。你放過他!”
郭羽看看她,又轉眼看向韓城,沒有說話。
弄玉見韓城越來越危急,情急之下,拔出匕首指著郭羽道:“你放了他!”
郭羽轉頭來對她一笑:“小玉兒,這把匕首還是我送給你的。現在為了一個男人,你竟然拿它來殺你二哥嗎?”
韓城聽了這話,手下動作一慢,被一人刺中了胸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弄玉大驚失色,什麼也顧不得了,哭道:“二哥,這事因我而起,既然你不肯放過他,那我就替他還了這債!”說著就舉起匕首朝著自己的心口刺去。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驚呼出聲:“姑娘!”
郭羽出手速度極快,眾人還沒有看清,他已經牢牢握住了弄玉的手,接著他手腕一轉,那把匕首已經安安穩穩落在他的手裏了。他歎了口氣,一揮手,那兩名死士立即悄無聲息地退下。
弄玉急忙去看韓城,見他眼睛裏說不出的厭惡之色。弄玉顧不得難過,跑過去扶住他,對周圍的人喊道:“你們在這裏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醫者!”
韓城抬臂想要甩開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弄玉雙手捂住他的胸口,想替他止血,眼淚啪嗒啪嗒掉在他的臉上、脖子裏。
韓城想要推開她,卻再也沒有了力氣,隻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弄玉愧疚地伸手去擦他臉上的血汙,眼淚卻依然落到他的臉上:“他是我二哥。”
韓城想要推開她,可身上卻沒有力氣,隻能嘶啞著喉嚨,恨恨地說道:“他說他姓郭!”
弄玉剛要開口,郭羽在一旁接話道:“不錯,不但我姓郭,她也姓郭!”
韓城青筋暴起,怒目圓睜,啞著嗓子問道:“你姓郭?郭弄玉?”
弄玉不答,郭羽卻笑道:“玉兒,這次怎麼跟人說了真名兒?以前你遇上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上去與人搭話,可是從來不說真名的。”
弄玉大怒,指著郭羽道:“你要是再說話,我把你那些事兒全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看你以後怎麼在他們麵前做人!”
郭羽眉頭一皺:“你敢說試試!”
韓城怒極反笑,眼底卻一片血紅:“真沒有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我是你招惹的第幾個男人了?”
弄玉搖頭辯解:“不是的,我沒有。”
此時忽然有人對郭羽說道:“公子,外麵有幾個無賴說有事要見公子。”
郭羽還沒有答話,立即有人嗬斥道:“糊塗東西,這些人也是能見公子的!憑他們有天大的事,隻對你們說了就是!還不快打出去!”
來人連聲稱是,隨後又小心翼翼地說:“小人原本也知道規矩,不應該來稟報公子,隻是他們說他們有五姑娘的消息,小人這才不敢自專,前來稟報。”
嗬斥的人一聽事關弄玉,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隻看著郭羽,等待他的指示。
弄玉一聽臉都白了,叫道:“不許見!快打出去!”
郭羽看了她一眼,卻緩緩開口了:“既然是小玉兒的事,自然是非見不可的。請他們進來吧!”
來人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帶來幾個衣著破爛、畏畏縮縮的人,那幾個人沒有見過郭羽,也不敢抬臉,隻管低著頭四處亂瞥。
郭羽見他們進來,臉色倒是很和善,問道:“幾位見過舍妹?”
幾人還沒有看清楚哪個是郭羽,聽到有人問話,知道這就是郭羽了,急忙慌亂地跪倒,應道:“諾。”
郭羽笑道:“幾位不必客氣,起來說話吧。”
立即就有人上來把他們攙扶起來。
領頭的一個大著膽子抬起頭來,隻見麵前跟他們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公子,一時倒愣住了,不敢相信在洛陽城裏人人敬畏的羽公子竟然如此年輕,試探著問了一句:“閣下可是公子羽?”
他話音未落,立即有人嗬斥道:“混賬!公子的名諱也是你等隨意稱呼的!”
幾人嚇得立即“噗通!”又跪了下去,連連叩首道:“是,是,是!小人該死!”
郭羽警告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身邊那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噤了聲。郭羽這才說:“我正是郭羽,聽聞幾位知道舍妹的消息,可是見過她?”
領頭人見問,急忙回道:“是,三日前,小人的確見過一個姑娘自稱是公子的妹妹。”說著就把當日弄玉所吩咐他們的事一股腦說了,又說自己這些人見韓城的行囊中有不少銀錢,起了貪念,便拿著韓城的錢去雲夢街大喝了一場,到今天才清醒過來,聽見郭府在找人,這才跑過來報信。
弄玉聽見這些人把自己的老底兒全都掀開了,急得臉色慘白,韓城這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郭弄玉編造出來的,什麼都是假的。
他目光直直盯著弄玉,笑道:“原來從開始我就掉進了你的圈套裏。被人綁架,被逼迫嫁入郭氏,全都是騙我的!可笑!我居然還當了真……”他怒極攻心,話未說完,一口血噴了上來,濺了弄玉一臉一身!
隨後頭一歪,不知生死。
弄玉抱著韓城,隻覺得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臉上流進脖子裏,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猩紅,她顫抖著用沾滿韓城鮮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脈搏,由於手抖得厲害,幾次都沒有摸到。後來她索性把頭埋到他胸前聽他的心跳,發現他隻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忽然笑道:“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活著就好!”說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三姊正坐在床邊守著她,見她醒過來,驚喜地叫道:“小祖宗,你可算是醒過來。你要是再不醒,二哥就要去醫者家中拆房子了!”
弄玉坐起來問:“韓城呢?”
三姊歎了口氣,用帕子揩了揩她額頭的冷汗,握住她冰冷的手說:“他沒事,已經清醒過來了。你二哥正守著他呢!”
弄玉聽說,連滾帶爬跌下床去,就要去見韓城。
三姊道:“你去也不要緊,韓城現在正有一肚子話問你呢,你要是不怕去了把他氣死,盡管去!”
弄玉頓住,問道:“二哥都跟你說了?”
三姊走到她身邊,一手把她拎了起來,點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撒個謊還能被當眾拆穿,簡直丟我們郭氏的臉!”
隨後她對著門外高聲叫道:“姑娘醒了,先把粥端進來,告訴庖廚裏的人可以熬藥了。”
有人應聲而去,三姊見沒了外人這才說:“要是二哥不把實情告訴我,我才不肯來!我聽說,你為了這個韓城連二哥都要殺?”
弄玉麵帶羞愧:“是二哥非要他死,我隻是想救他。”
三姊問:“那他對你是什麼態度?”
弄玉把韓城不打算成婚,以及自己欺騙他被當眾拆穿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三姊。
三姊邊聽邊搖頭,最後止住了她的話,說道:“玉兒,這事不是三姊不幫你,我覺得二哥說的有道理,你們兩個不成。”
弄玉不服氣。
三姊道:“男女相知,最忌諱的就是女子先動情。一旦女子動情,那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啊,倘若對方把你當成寶貝珍視還好,一旦對方對你無情,那你隻有任人踐踏的份了。起先這個韓城對你興許還有些好感,但你這樣騙了他,隻怕任憑是誰也挽救不了。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最要緊的是,我們郭氏不見容於天子,他是天子近臣,你覺得他會娶你嗎?”
弄玉感到一陣絕望。起初她誤以為韓城死了的那一瞬,她也曾經絕望過,但那種絕望就像是挨了當頭一棒,是一種猛然襲來,讓她來不及反應的痛楚,可如今這絕望卻像是黑暗的夜色,一點點加重、加深,讓人切切實實感受到變化,卻是透骨的寒冷悲涼。
三姊見弄玉臉上露出淒楚之色,心中歎息,寬慰道:“這洛陽城中的男子這麼多,總能找到比韓城好的。這次的事,是咱們對不起人家,禍都是你惹出來的,二哥已經替你善後了。二哥原本是要重罰你的,我已經替你求了情,最後他答應讓你去祠堂中罰跪三天。那些因為你受到牽連的人,也都被二哥懲處了,就因為你任性,大家都惹上了這無妄之災。最可憐的還是韓城,因為你,現在還躺在床上……”她正數落著弄玉,忽然住了口。
弄玉順著她的眼光往身後看去,隻見郭羽已經站在門口了。
弄玉鼻頭一酸,叫了聲“二哥”。
郭羽緩慢踱步進來,打量了她一遍,問:“想清楚了?”
弄玉點頭,又忍不住問道:“他沒事嗎?”
郭羽隨隨便便地說道:“死不了!”
三姊開口插話:“二哥,小玉兒正傷心呢,你少敷衍她!”
郭羽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嘲諷地笑道:“她還傷心,我看她騙人的詭計用得挺順手啊!我今天才見識到咱們弄玉騙人的手段!再長上幾年,隻怕你我也都被她騙去了!”
三姊橫了他一眼,問道:“韓城那邊你打算怎麼善後?你這次傷的可是天子近臣,要是朝廷追究下來,隻怕咱們要遭災了。”
郭羽道:“不妨事,他並不知道咱們是郭氏的人。”
弄玉忍不住插嘴道:“你怎麼可能騙過他!你當著那些無賴的麵親口承認了你是郭羽!而且你帶著那麼多的人,那麼大的陣仗,他怎麼能被你騙!”
郭羽卻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些無賴天天在洛陽的街頭閑逛,什麼家長裏短的事不知道?你看他們見了我,還猶自懷疑,更何況是從長安來的人了!況且這洛陽城中姓郭的可不是隻有咱們一族!咱們向來對外都說是已故郭相國的兒女,這重身份在十年前梁王就已經給咱們做好了官牒。就算是查下來,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咱們的真正身份,我也是不怕的。更何況,我知道梁王世子是他好友,這事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了,明日他來替我們從中調停,就是不看咱們的麵子,他也要看世子的麵子。”
弄玉說:“二哥,我想向韓城當麵道歉。這事我知道錯了,我不再去招惹他了,我……”說著便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還沒等郭羽開口,三姊先替她求情了:“就讓她去吧,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要是不讓她去,她能記掛一輩子。”
郭羽歎了口氣,點著弄玉道:“家裏的長輩都說我寵你太過,早晚要出事!我看這話果然不錯!明日等梁王世子見完韓城,把話都說了你再去,省的你又把咱們的身份暴露了。回來就去祠堂裏跪著,跪滿三日為止,以後再也不能這麼縱容你了!”
此時粥早已經備好,郭羽看著她吃了粥,又吃了藥,又叮囑了三姊幾句,這才出來。
第二天一早,弄玉早早就起來了。但聽說梁王世子要午後才去看韓城,弄玉急得坐立不安,一遍遍打發人催。終於等人報信,世子去看韓城了,弄玉急忙叫人也一起去驛館中來。
剛進驛館,就迎麵遇見了驛館大嫂,大嫂見是她,也沒給她好臉,一轉身就進屋了。弄玉心中赧然,也跟著進了韓城住的院子,迎麵遇見了幾個二哥的人,都是聽從二哥的差遣來服侍韓城的,見到她都行了禮。弄玉問道:“韓校尉的傷怎麼樣了?”有人回道:“已經好多了,今天已經能下床了。”弄玉點點頭,便往裏走。
忽然聽見一個陌生的男人大笑道:“他們兄妹是我父親手下郭相國的一雙兒女,哥哥叫郭鈺,妹妹叫弄玉,平日裏就刁蠻慣了,誰知道跟你起了衝突。他們為著傷了你,十分過意不去,央求再三,讓我來說合說合。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韓城冷哼道:“那個人明明自稱郭羽,這還有錯?”
梁世子笑道:“你也見他了,郭羽好歹也是天下任俠的首領,能有這麼年輕?不瞞你說,不但他能自稱郭羽,有時候,我出去打獵,不小心踩了百姓的莊稼,怕被父親知道了責罰,我還自稱過郭羽呢!你難道說我也是郭羽?”
弄玉還想再聽,就聽見驛館大嫂站在背後說道:“既然來了,就痛痛快快地進去,站在這裏做什麼?”
梁世子一聽,在屋內問道:“是誰在外麵?”
弄玉見狀隻好走進來,裝作與梁王世子是舊日相識,熟稔地招呼道:“梁世子,是我。”
梁王世子見進來一個美貌少女,知道她就是郭羽的妹妹弄玉了,隻是沒想到她長得如此好看,當下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也裝作熟識的樣子,把她拉到韓城麵前,笑道:“你看看正說著他們兄妹呢,妹妹倒先來了。”
兩人再次相見,卻恍如隔世。
弄玉規規矩矩與韓城見禮,韓城不答,隻裝作沒有瞧見。
梁世子見狀便笑道:“你們先說著,我明日再來瞧你。”說完起身告辭了。
驛館大嫂進來把藥擱下,也出去了。
房子裏靜悄悄的隻剩兩人,滿室沉寂。
弄玉見韓城麵色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心疼地說:“韓校尉,對不住。”
韓城冷聲說道:“你還來做什麼?”
弄玉見他對自己冷冷的,心中難過:“奉了家兄之命,來給韓校尉賠不是。”
韓城不答話,弄玉又道:“我知道韓校尉絕不肯原諒我,我心中也沒什麼奢求了。原本我並不是存心欺騙校尉,實在是心中愛慕校尉,這才鑄成大錯,連累校尉受傷。校尉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騷擾校尉。”
弄玉一想到自己到現在還假借郭相國兒女之名,欺騙韓城,萬念俱灰,再對著他躬身行了一禮,就要走開。
她走了幾步,忽然聽見韓城在她背後說道:“我絕不會原諒你!”
弄玉聽了停下腳步,轉過頭來說:“我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已經決計忘記校尉,就算校尉恨我,我也不會知道,何苦呢?我勸校尉也還是忘了吧,你就當是出門在外,被狗咬了一口,過去了就過去了。家兄已經給校尉準備了賠禮,也算是給校尉的一點補償!”
她正對韓城說著話,不妨被韓城用力一扯,她腳下不穩,幾乎跌倒在了韓城的身上。
韓城伸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你勾引了男人,將他們戲耍夠了,就是這麼打發他們的嗎?我是你勾引的第幾個?”
弄玉的下巴被他箍著,眼睛被迫看著他,韓城眼底一片冰霜,幾乎咬牙切齒地說:“我一直在等你給我解釋,這就是你給我的解釋?”
弄玉回答道:“是我欺騙了你,那天你聽到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
韓城被她激怒,連聲問道:“那你勾引的那些男人也是真的?”
弄玉倔強地反問道:“我要說不是真的,你會信嗎?”
韓城看著她的眼睛,忽然大笑起來:“自然不會信!”
弄玉痛到極點,反而有些麻木了,聽到他的回答,咯咯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無所謂地說:“既然不信,你還問什麼呢?第一個跟第一百個有什麼分別,總歸是被我戲耍了而已。”
韓城也笑道:“到底是你戲耍了男人,還是男人戲耍了你,先別高興這麼早!我也不需要你道歉,要不是你,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在洛陽有這樣一場遭遇。你說讓我忘了你,我自然會把你忘記。但是……”
他忽然伸手將弄玉箍在懷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著她因此驚慌失措的表情,臉上露出了殘忍而得意的笑容:“我不會允許你忘了我,哪怕是讓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讓你忘了我!我要讓你永遠記得招惹我所付出的代價!”
說完,不給她時間反駁,他吻了她。
那個吻極其激烈,與其說是親吻,更像是撕咬。弄玉哪裏受到過這種屈辱,拚命掙紮,不知道咬破了他哪裏,隻覺得口齒之間充滿著血腥之氣。韓城卻絲毫不在乎疼痛,更加用力地回吻她,掙紮中韓城身上的傷口崩裂了,鮮血濡濕了衣裳。
弄玉的手摸到了一片溫熱的、黏黏的的液體,知道他的傷口又裂了,不敢再動,怕加劇他的傷口,眼淚卻流了下來。
感覺到她的淚,韓城一頓,緩和了下來,弄玉趁機掙開了他,她胸前的衣服已經被他的血浸透了,弄玉看著韓城:“我不會忘記你,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