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兒。”
鎮遠侯被薑止這句話氣得臉色發紫。
一旁的柳氏麵帶微笑的看著鎮遠侯,又拿出她那副慈母作態。
“侯爺,止兒說的不無道理,她既然不在閣樓上,又何必強加於她身上。”
“隻是,這丫鬟仆人都看到了,止兒卻有嫌疑與裴公子有來往。”
“若是要證明止兒清白,這事不難辦。”
“讓府中嬤嬤過來,給止兒驗驗身子,看看是否為處子。”
“若止兒身子清清白白,就證明止兒是無辜的,我們薑府當真冤枉了她。”
果然,這柳氏的狐狸尾巴,終於要露出來了。
此刻她垂眸不語,薑家人以為她會大鬧一場。
豈料,她竟哭了。
薑止不像薑鸞,一哭便是渾身顫抖,我見優伶。
她哭起來沒有聲音,隻是垂著眸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薑止回京到現在,從未在他們麵前哭過,一時間薑家人都愣住了,心裏很不是滋味。
“怎麼還哭了,小娘不過是想著替你證明清白罷了。”
柳氏裝模作樣的擦過薑止眼角的淚。
“小娘說的什麼話呀?”
“我才剛回到燕京,與裴公子並無交集,要止兒如何與他私會呢?”
“我人都不在,便帶人去,這又寓意何為?”
“我聽說,妹妹還沒進到房間就在外嚷嚷,我和裴公子在裏麵私通。”
“可我便想問,有誰看到嗎?”
薑止微微咳嗽兩聲,雙眸含淚。
誰還不會裝柔軟了?
柳氏麵色一僵,她勉強擠出一個笑,“止兒,小娘不是這個意思。”
“如今,想要堵住悠悠眾口,便隻能用這樣的方式。”
柳氏知道,薑止喝下的酒,若是一刻鐘之內未與人陰陽調和,或是服下解藥,就會暴斃而亡。
更何況薑止也不懂得藥理,也不可能隨身帶著解藥。
而她若是未從府裏離開,肯定沒辦法拿到解藥解毒。
除非,她當真與人陰陽調和。
薑鸞見狀,跟著說道:“祖母,父親,姐姐就是心虛,若是她沒有和裴公子苟且,怎麼會不願意驗證清白之身?”
薑老夫人駭然的看著,坐在椅子上,吩咐身旁的幾個丫鬟嬤嬤。
“你們過去,將大小姐拉回閨房,驗驗身子!”
“若她當真是清白的,我這個做祖母的給她賠不是。”
聲音落下,幾個丫鬟嬤嬤就走過來,將薑止粗魯的按住,就準備將她拖回房間。
她們人多力氣大,無論薑止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
鎮遠侯麵色一沉,想要出手製止,但薑老夫人下的命令,他也沒辦法。
此時此刻,縮在柳氏懷裏的薑鸞得意道:“姐姐,在我們薑家,若是未婚與人苟且,是會被浸豬籠的。”
“要被亂棍打死,趕出薑家。”
“姐姐這般反抗,莫不是,真不是清白之身?”
“真是看不出來,姐姐這般不知廉恥,與人苟且。”
“鸞兒,少說兩句。”一旁的柳氏故意嗬斥道。
幾個嬤嬤粗魯的拽住薑止的衣裙,將人拖著往外走。
剛走了不到兩步,一道突兀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裏。
“住手!”
“給我放開止止!”
堂內眾人抬眸,就見到一身水紅色芍藥紋齊胸襦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生得乖巧,紅粉青蛾,雙瞳剪水。
這不是別人,正是薑止的表姐陸念秋。
陸念秋走過去,猛的拽住嬤嬤,將人推開。
“你們想幹嘛!”
幾個嬤嬤鬆開了手。
陸念秋垂眸看著此刻的薑止,揚唇一笑,“止止,別怕,我來了。”
薑止的眉眼舒展,抬眸看向陸念秋。
手腕被她牽著往內堂走。
“念秋,你不是在鋪子嗎?怎麼有空來了?”
“把薑止的手放開。”位置上的薑書越見陸念秋來了,有些不耐煩。
陸念秋抓著薑止的手腕,走到薑老夫人和薑書樾麵前。
原是她在鋪子,午時跑去找她說薑止被人欺負。
她便急急忙忙趕來府裏。
她行了個禮,冷靜道:“姑父,祖母,柳小娘。”
“念秋今日就想問一句,為何止止沒去閣樓,卻要將事情強加在她身上?”
“常人對這種事情都避之不及,偏偏鎮遠侯府,怎麼盡往自己人身上攬臟水?”
“止止在鸞妹妹及笄禮後就來了鋪子,並未去什麼閣樓。”
“如今,你們還鬧著要驗她的身子,此事若是傳出去,旁人如何說?”
“即便止止是清白的,現人雲亦雲,白的說成黑的,燕京的人會怎麼議論鎮遠侯府?”
“止止才不是心虛,那是顧忌薑家的體麵!”
“姑父,止止她剛回來,你們便如此待她。”
“這場可笑的鬧劇若是傳出去,整個鎮遠侯府都會成為燕京都的笑柄。”
鎮遠侯聽到陸念秋的說辭,麵上也不禁神色恍惚。
薑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在落在薑止臉上,但薑止沒有絲毫的慌亂。
薑止深吸了口氣,麵不改色的看著各位。
“祖母,父親,你們從小便說我是災星。”
“你們說的都是對的,我薑止一年一災。”
“從我記事起,五歲去涼州開始,在涼州的每一年都會莫名其妙的遇到危險。”
“險些葬身火海,無緣無故的落水,莫名其妙的生怪病,被人劫走,幾乎的每一年我都死裏逃生。”
“若是父親與小娘不信,可以去問問張嬤嬤,是不是有這回事。”
柳氏有些心虛。
薑止永遠記得,在她十歲那年,說是替柳氏慶生,父親特意將她接回,卻在她回府不到月餘,柳氏兒子便離奇死亡。
那個夜裏,柳氏兒子因在學堂不好好讀書,被柳氏責罰,罰他跪在祠堂,不得吃飯。
她因心疼柳氏兒子,前去祠堂給他送點心,不料,房間內一個黑衣人轉身奪出,而她前去抱住柳氏兒子的時候,匕首正在她的身旁,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柳氏便帶著薑老夫人過來,看到她身旁的匕首,便認定是她殺了她的兒子。
那天夜裏,任憑她如何解釋,除了表姐信她,薑府無一人信她。
也是那個夜裏,她被薑老夫人打得血肉模糊,動彈不得,翌日,她又被送回了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