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後看見祁寧安坐在沙發上翻著書時，祁方源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他抑製住失而複得的欣喜走上前想抱住她，卻被她皺著眉躲了過去。

看著手上黏黏膩膩的冰淇淋，他知道她多半是潔癖犯了，連忙後撤幾步拉開距離，柔聲問起她來。

“安安，你要回家怎麼都不和爸爸說一聲？”

祁寧安翻著書本沒看他，語氣淡淡的。

“什麼都不能玩，你又半天不回來，我就讓管家帶我回來了，你難道沒發現大家都走了嗎？”

孩子不見了，祁方源魂魄都要丟了，哪裏還能想起這些。

但看著她安然無恙的坐在自己麵前，他也不想再說什麼，隻是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

“以後不許這樣了，你知道你不見了爸爸有多擔心嗎？”

看著她輕輕點了兩下頭，祁方源也不想再打擾她，就上樓洗漱了一番。

換掉臟衣服後，他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沈遇幾分鐘前發了一條視頻過來。

一點開就是沈遇拿著一堆卡片和祁寧安快問快答的遊戲畫麵。

“安安，你是喜歡蘋果還是梨啊？”

“梨。”

“那你是喜歡遊泳還是踢球啊？”

“踢球。”

“那你是喜歡爸爸還是喜歡沈叔叔？”

聽到最後一個問題，祁方源按了暫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按下了播放鍵。

祁寧安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沈叔叔幾個字。

祁方源那張滿是苦澀的臉和屏幕裏沈遇那張燦爛的笑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可最讓他難過的不是祁寧安的回答，而是視頻後幾句。

“你這麼喜歡沈叔叔，那你想不想讓叔叔做你的爸爸呀？你要是想的話，就要多創造機會讓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才行。”

“明天就是你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你隻要把你爸爸騙出去，我就可以和你媽媽去約會了哦。”

祁寧安重重點了幾下頭，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了祁方源心上。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日會親口從女兒嘴裏聽到這些話，更沒想到從前猜測的那些居然都是事實。

前一輪打擊剛結束，後一輪炮火接踵而至，沈遇連發了十幾張照片過來。

浪漫的燭光晚餐、擺滿四周的紅玫瑰、漫天璀璨的煙花……

每一張照片對麵都是宋凝玉，她要麼是笑著給他戴手鏈，要麼是專心致誌剝著蝦，要麼是學他比著耶。

每一張上的表情都是祁方源不曾見到過的鮮活和愉悅。

他的呼吸一下就紊亂了，顫抖著手把所有東西全部轉發給了宋凝玉，等待著他的回複。

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過去了，對麵卻沒有任何動靜。

反倒是沈遇又發了視頻過來，他拿著她的手機輕輕刪除了祁方源的消息，而對麵的宋凝玉看他的動作，一句話也沒說。

麵對祁方源無聲的質問，她卻根本不在意他受了什麼樣的委屈，不僅吝嗇於解釋，甚至嘴角還帶著笑容。

“不被愛的人才該出局，不是麼？”

看著這句挑釁，祁方源再也忍不住了。

滴滴答答的眼淚湧出來落在手機上，聚成水攤蓋住了兩個人交握的手。

他隻覺得像是在被淩遲一般，心間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站立不住。

手機屏幕碎的七分八裂，壁紙上的婚紗照中間出現一條裂縫，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他怔怔的看著那條縫隙，一個突然打來的電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看著屏幕上的“媽媽”兩個字，他連忙擦幹眼淚，清了清嗓子才接起來。

母子倆照常寒暄了幾句，祁母說給他寄了餃子後，聽見他聲音沙沙的，不免有些擔心。

“方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祁方源不想讓媽媽擔心，連忙說是看電影太感動了哭的。

祁母歎了口氣，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低沉。

“要是在那兒過得不開心就回來吧，你還有媽媽呢。”

聽見這句話祁方源心裏愈發酸澀，低聲說了句好。

祁母寄的加急件，一天後祁方源就收到了快遞。

他看著昂貴的運費，不知道媽媽這次為什麼花這麼多錢寄幾盒手工水餃，正想打電話過去問問，鄰居王姨的號碼突然跳了出來。

一股不好的預感慢慢湧上他的心頭。

“方源，你媽媽突發心梗過世了，我們在醫院幫你看著，你趕緊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