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通過這件事栽贓嫁禍,讓那個妃子被嚴懲,導致君臣離心。貴妃也因為擔憂女兒大病一場,險些留下病根。
從那一刻開始,宋寧安就知道,謝懷並非他表麵那般瀟灑不羈。
此人心思深沉,且野心極大。
而宋寧安之所以沒有揭露真相,是因為那個妃子經常仗著帝王的寵愛和顯赫的家世欺辱母後。
當然,不僅是她,這滿宮的人盡是拜高踩低。雖然母後是皇後,可一個娘家無人、不得帝王心的皇後,又有誰會在乎呢?
夜風如涼水,一點點從宋寧安的腳踝蔓延而上,直到淹沒她的頭頂。她閉上眼金,靜靜地坐在原地,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目睹謝懷推人的湖邊。
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可自己也不是善人。
若是謝懷能把皇宮這潭死水攪得天翻地覆,宋寧安倒樂意給他行個方便。
隻是......
想起他說的合作二字,宋寧安還是搖了搖頭。
她的外祖父寧老將軍一生征戰沙場,寧家兒郎滿門忠烈,都是為國而死。
宋寧安年幼時曾跟隨外祖去過軍營,她見證了將士們的辛苦與忠義,也明白寧家的家訓,便是忠君愛國。
包括她新婚夜出征,其實也不全然是為了陳禹,更有率外祖父留下的寧家軍重震寧氏威名的意思。
要是能打個漂亮的勝仗,母後也會高興吧。
若她與謝懷這個異國質子合作,萬一謝懷圖謀不軌,那她豈不是叛國?
她不能辱沒了寧家的名聲。
打定主意,宋寧安站起身,對著貴妃的住處輕輕勾了勾唇。
謝懷,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吧。
次日,帝王那邊派人傳話,讓宋寧安前往朝元殿赴宴。
宋寧安一身孔雀羽金線繡花長裙,一頭烏發此刻用寶石頭麵細心點綴,挽起密如烏雲的發髻。
她本就是大氣明豔的長相,一雙鳳眼眸光流轉,朱唇黛眉,如同盛放的牡丹。
常年行軍,她的膚色並不如那些貴女嬌養的那麼白嫩,卻襯得她周身氣勢越發矜貴,讓人不敢直視。
若非昨天那麼多人見到宋寧安大鬧婚宴,怕是沒人能把眼前這位雍容的公主與昨天那個凶神聯係起來。
宋寧安身為皇後之女,這場宴會又是為了給她慶功而開,她自然坐在最上首。
她的對麵便是如今寵冠後宮的貴妃許瑩,中間則是帝王的寶座。
往下,朝臣們依官職而坐。宋靜婉因為已經嫁入晉國公府,因此與陳禹一起坐在了臣子席上。
當她看見座位比自己高一級的宋寧安時,那張柔弱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憤恨,很快就又被溫柔取代。
立下戰功又如何,皇後之女又如何。
父皇不喜歡她,陳郎厭惡她,宋寧安最終還是會落得個被人厭棄的下場!
想到這裏,宋靜婉心頭的氣舒緩了不少,人也放鬆下來。
“諸位愛卿,今日宴席,是為了慶祝我大梁擊退北戎,把他們逼得退守王庭,三十年不敢來犯!”
崇慶帝舉起酒杯,笑得春風得意:“能有此大捷,多虧了朕的女兒寧安公主。寧安,朕敬你一杯!”
宋寧安站起身,看向眼前的帝王,勾了勾唇:“謝父皇。”
底下群臣也紛紛起身,舉杯慶祝:“我等,敬公主!”
一杯酒下肚,崇慶帝的笑容加深了許多。他又對宋寧安慰問了幾句,而後才道:“這些年你帶兵征戰,朕也心疼。你一個女兒家,常年在戰場上,到底是辛苦的。”
宋寧安眼眸微動,沒有接話。
崇慶帝卻自顧自道:“朕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靠皇家的公主守下這個江山。今日起,你便把兵權交給父皇,父皇來安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