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聞言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漠然的看著眾人,他認得此人。
大理寺寺卿蘇通海。
大理寺作為三大司法機構之一,大理寺卿為從二品,雖不如六部尚書,但由於其獨立性,權柄極強。
同時,他也是周玄感的忠實附庸。
“你這算是在質問朕嗎?朕行事需要向你解釋,向首輔解釋?你是大漢的臣子,還是首輔養的狗?”
李誌冷笑一聲,殺氣騰騰地看著他。
周玄感眉頭微凝,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在不知不覺當中,李誌仿佛已經掙脫了他的束縛,砍掉了他係在他身上所有的線。
蘇通海沒想到皇帝一出口就將他比作畜生,頓時臉色漲得通紅。
“陛下出口就是汙言穢語,真是有辱斯文,臣隻是詢問陛下一句,難道這也不可嗎?”
“沒什麼不可的!”
“但是你隻長了嘴巴卻沒長眼睛!”
“朕每日來文淵閣的時間比你們還早,朕今日在這裏已經坐了整整兩個時辰了,你們卻姍姍來遲,朕倒是想要問問你們,身為朝廷重臣,你們處理政務就是如此作態?哪怕是一家農戶,也起得比你們早!你們有何臉麵來問朕?”
李誌厲聲喝道。
說罷,他更是上前一步,直麵首輔,淡淡的道,“偌大的國家權柄,交在了首輔的手中,首輔就是如此治理的?”
“朕真是擔憂至極呀!”
周玄感麵對帶著極具壓迫感的他,也不禁麵色一變。
他不得不承認,麵前這個假皇帝,甚至比當初的真皇帝更具有威儀,更懂得如何對付他們這些朝臣。
他拱拱手道:“陛下誤會了,蘇大人克勤職守,昨夜處理案件到極晚,這才剛躺下就又起來參加朝會,其餘的諸位大臣皆是如此,若沒有他們分擔的話,陛下可沒有如此輕鬆!”
李誌冷笑一聲,聽出了他言語當中的暗諷,言外之意自己起的早是因為自己無所事事,還反過頭來責怪他們。
“哦,既然如此的話,那朕還要多誇誇你們了?”李誌麵無表情。
“不敢!”
首輔不鹹不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朕也怕冤枉了你們,不如朕現在派人,將你們昨夜處理政務的檔案全部帶來,好生檢查一番,若真是如此,朕一定不吝賞賜!”
李誌說著就要派人去取檔案。
底下的官員頓時臉色一變,作為一府一案之首腦,其實他們手中哪有那麼多的政務。
“昨夜處理得匆忙,並未記錄進檔案!”
蘇通海硬著頭皮說道,他哪敢讓皇帝真的去取。
“你沒記?其他人也都沒記?這麼巧啊!”
李誌的目光似乎有穿透性,仿佛能看透他們心中所思所想。
眾人頓時不敢言語。
李誌厲聲嗬斥道:“根據朝廷律法規定,處理政務必須要記入檔案,蘇通海,你莫非在欺騙朕,那你便是欺君之罪!該株連九族!”
欺君之罪一落地,幾個凶神惡煞的太監頓時出現在李誌的身後,盯著麵前的這些官員,那模樣,隻怕是李誌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撲上去。
蘇通海被這一聲怒斥,頓時心神震蕩,同時心中大駭,欺君之罪,他可擔不起!
所謂的欺君之罪,全憑皇帝一人所言,可大可小,若皇帝針對他,那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死的。
其他的大臣看著李誌身後的那些把他們當成獵物的太監,嚇得話也不敢說。
蘇通海砰地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不跪不行,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
“陛下饒命,臣隻是一時疏忽而已,絕非有意欺君!”
雖然他已經跪了下來,可李誌並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一時疏忽?昨日沒記?前天總記了吧,前天沒記,大前天總記了吧!若是這幾天一次都沒有,那你這個大理寺卿就是玩忽職守、屍位素餐,理應處斬!”
蘇通海嚇得直接癱倒在地,怎麼認錯是死,不認錯還是死?
周玄感也算看出來了這一點。
無論其他,假皇帝網羅罪名的本事,還真不容他小覷。
但他不可能眼睜睜放棄一個大理寺卿。
他連忙站出來:“陛下言重了,幾次小小疏忽而已,給老臣一個麵子,放過蘇寺卿吧!”
李誌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隻是想嚇一嚇他們而已,而且他也不想現在就跟首輔撕破臉麵,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既然首輔肯為你求情,那朕這次就給首輔一個麵子,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朕滾出去,跪在殿外思過兩個時辰!”
蘇通海不敢置信。
僅僅如此一件小事,就如此體罰他這個大理寺卿?而且跪著思過,體罰事小,侮辱是大啊。
可現在屠刀已經懸在脖子之上了,他不跪也要跪。
否則的話便是欺君之罪,是死罪。
而且外麵的太陽已經日上三竿,再跪上兩個時辰,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臣,謝陛下恩典!”
蘇通海低著頭,重重的磕下。
他不甘又如何,但終究隻能自己全部咽下,不敢言語。
李誌不再言語,臉色依舊冷淡如水,仿佛剛才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他所做的一樣。
“希望明日諸位愛卿能夠準時來到文淵閣,朕在這裏等你們!”
立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殺蘇通海的理由還不夠充分。
既然如此,李誌也不再想在跟他們多費口舌,他知道他們會有一些小動作,不過他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放任,在他們最鬆懈的時候給他們致命一擊!
等李誌跟其他人一走,眾人再也忍不住了!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堂堂朝廷重臣,被昏君如此羞辱,昏君將我們視同為草芥,真是氣煞老夫!”
“這天下向來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沒有我等,他這個皇帝能坐的如此舒服嗎,對我等如此生殺予奪,簡直昏聵至極!”
“如此昏君,大漢......不幸啊!這天下,遲早毀在這個昏君手中。”
他們當中不少人本身就跟李誌有殺子的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新仇舊恨,更是憎恨至極!
周玄感卻從這裏麵聞到了一絲不妙,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沉默了少許,他向著眾人說道,“明天準時來文淵閣,請諸位大人勿要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