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門之隔，宛若天塹，攔在了趙向平麵前，門的那一邊，是他心愛的青梅竹馬，是他的摯愛。

紙糊的窗戶，隔絕得了視線，卻阻隔不了聲音。

很快，穿透簾幕，清晰地傳進了趙向平的耳朵。

他看著眼前朱漆金邊的窗沿，眼眶也逐漸變成了紅色，盯著聲音飄來的方向，仿佛要用視線刺破這窗戶紙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房內的聲音逐漸變得高亢急促起來，更是聽得趙向平身心俱裂。

“我是周首輔提拔起來的，周首輔在朝堂之中手眼通天。”

“當今皇帝權勢恐怕已十去其九，我何必怕他？”

“就算是今日惹惱了這狗皇帝，隻要首輔保我，我必無事。到時候我英雄救美，文靜也必然會投入我的懷抱。雖說文靜已不是完璧，但這不是她的錯，都是狗皇帝的錯，我斷然不會嫌棄。”

趙向平心急如焚，心思急轉，可事到臨頭他又開始瞻前顧後起來，生怕自己為了這點事情而被治罪。

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一咬牙想要推開房門衝進去時，已經穿上衣服的李誌，正好雙手一拉，一邊提著褲腰帶，一邊滿麵春風地邁步而出。

房內，錦繡羅床上，周文靜身上隻有一層薄紗，若有若無，比不著片褸更讓人血脈噴張。

她望著李誌的背影，雙手緊緊地抓著錦被，牙關緊咬，眉頭深鎖，麵色潮紅，眼神之中雖然充滿了憤怒，卻也有一絲愉悅點綴在她光滑細膩的臉蛋上。

出門後，李誌則是麵帶冷笑，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趙向平。

趙向平看了一眼被拉開的房門，隨後目光落在李誌身上，腦子轟地一下炸裂，怒從心中起，恨不得一刀把他劈成兩半。

“狗皇帝，你找死！”

隨後，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抽出手中佩劍想要將李誌當場斬殺。

“住手！”

周文靜滿麵潮紅，剛剛穿上鳳袍的她不得不擋在趙向平麵前，對著趙向平就是一頓嗬斥：“大膽！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李誌摟住了周文靜的腰肢，目光冰冷的看著他：“擅入皇後寢宮，在朕的麵前動武，你趙家有幾條命給你陪葬？”

“狗皇帝，我要殺了你！”

趙向平早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哪裏還顧得上那麼多。

“給我住手！趙向平，你給我滾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

別說是趙向平，周文靜自己就恨不得動手殺了李誌。

但她不能這麼做，甚至不能讓別人動李誌一根汗毛，因為李誌可是周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來的替身，倘若被趙向平就這麼給殺了，周家籌備多年的計劃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為了大局，周文靜已經遭受了莫大的恥辱，連自己的清白之身都犧牲掉了，此時的她絕不允許計劃失敗。

就在此時，數十名禁軍侍衛聞聲而至，他們看到自家統領居然對皇帝拔劍相向，頓時嚇得目瞪口呆，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

趙向平剛才也是一時衝動，現在被周文靜這樣一聲訓斥，腦子也頓時清醒過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收起佩劍，慌慌張張地便想轉身逃離此地。

擅自帶兵器進入皇後寢宮已是大罪，更何況還敢叫囂殺了皇帝，此等大逆不道的行為，當誅九族。

即便他私底下再如何看不起皇帝，明麵上也不敢如此做。

可李誌怎麼可能讓他就這樣離開，當即對著侍衛們一聲怒喝：“趙向平擅帶兵刃闖入朕和皇後的寢宮，對朕不敬，如同謀反，還不給朕拿下這個逆賊！”

禁衛軍看了看趙向平，又看了看李誌，麵色猶豫，誰也不敢動手。

趙向平是首輔的人，背景深厚，他們若敢擅自動手，則是連累了一個家族。

李誌見此情形，心中更是怒火萬丈：“怎麼，你們不敢動手？他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

一眾禁衛軍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嚇得拜了一地。

“臣該死，請陛下恕罪！”

隻有其中一位副統領裝扮的人，手緊緊握著刀柄，似乎想響應李誌的命令，但最終還是退卻了。

畢竟誰都知道，如今是首輔的天。

上上下下，首輔已經不知道控製了多少人，也許改朝換代就在下一刻，誰也不敢賭！

看到這一幕，趙向平先是一愣，隨後狂笑不已，一臉挑釁地看向李誌，底氣十足地說道：“李誌！你看到了嗎？禁衛軍都不聽你的指揮！你這個皇帝，還當什麼當？依我看......”

“看你媽個頭，你個蠢貨，亂臣賊子，你該死！”

李誌突然之間往前一步，抽出最近的一個禁衛軍的佩劍，直接捅進了趙向平的胸口。

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誰也想不到，李誌會突然動手殺人。

趙向平沒有想到，所以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周文靜也沒有想到，她眼睜睜地看著趙向平瞪大雙眼倒在地上，鮮血頓時染紅了地麵。

雖然是第一次動手殺人，但是李誌卻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他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如果今天他不把這個人除掉，那麼以後死的人就應該是他了。

李誌目光睥睨，掃視一圈眾人。

那些禁衛軍接觸到李誌銳利的眼神，紛紛低下頭。

李誌手中依舊提著滴血的劍，劍劍指向眾人，朗聲說道：“趙向平身為禁軍統領，不思保衛皇室，竟對朕出言不遜，以下犯上，還意圖謀害朕與皇後，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啊？！”

麵對著李誌，這些禁衛軍內心都不由得發顫。

這還是那個懦弱的皇帝嗎？！

這分明就是一個殺伐果斷的雄主！

“回陛下，理應五馬分屍，誅九族！”

那副統領裝扮的男子，此刻似乎鼓足了勇氣，大聲回應道。

“很好！”

李誌看向他，這是第一個有向他靠攏之心的人，應該可用。

他心中明白，首輔再如何手眼通天，也收買不了所有的人，隻不過他們懾於首輔的權勢，不敢反抗。

君君臣臣，皇權至上，這天下終究是皇帝的天下！

隻要自己展現出帝王威嚴的一麵，給他們一個機會，沒有幾個人敢真正無視皇帝。

皇權至高無上，是這個時代所有人刻在骨子裏的記憶。

“趙向平意圖刺殺朕，禁衛軍救駕有功，朕重重有賞！”

李誌的話，再次讓眾人驚訝不已，那些個禁衛軍，直接跪地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全都起來吧！”

眾人緩緩起身，背後早已經濕透，這種恐怖的壓迫，在先帝麵前也未曾體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