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司聿川撿回司家的孤兒。
父母在車禍身亡後,我被親戚踢皮球,是司聿川把我帶回了家。
十四年來,他把我當作掌上明珠,讓我成為港城最讓人豔羨的千金。
但當我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後,他卻連續五年對我冷淡無視。
在他商量和沈家小姐聯姻的那天,我也點頭答應了司聿川母親為我安排的婚事。
“我嫁。”
1.
我答應之後,所有人都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接過司母遞過來的傅家的家傳玉鐲子。
司母笑著摸了摸我的發:“好孩子,你嫁過去了,傅家不會薄待你的,你不僅僅是我們司家的女兒,你也是方家的女兒。”
我點了點頭轉身上了樓,盛繁意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你真的要嫁給傅文景?”
我將那撞著玉鐲子的木盒子放在化妝台上,片刻後點了點頭。
我聽見她歎了口氣,躊躇著開了口:“不然,你再去求求司聿川吧,畢竟,他怎麼都算你哥哥。”
我答應了這門婚事,司聿川應該是最放心的一個了。
盛繁意又怎麼會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我搖了搖頭,
“沒事,反正傅家也算是個好歸宿。”
“可是,你哥不是向來最疼你嗎?”
我抬頭見到鏡子裏倒映著盛繁意的臉,眼底全是不解。
這句話把我的思緒帶回了十幾年前。
方家過去和司家是世交,方家搬到江城後和司家的往來就少了。
那時我的父母剛從江城搬回港城不久,方家的產業也在蒸蒸日上,可總有些不幸會降臨。
我的父母死在一場車禍裏。
那些像豺狼一樣的親戚瓜分了我家的財產,唯獨我的未來無人關心。
“這個小丫頭,誰要?”
“我家可養不起。”
“我家也不行。”
他們互相推脫,我蜷縮在角落裏,嚇得渾身發抖。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少年身影宛如天神降臨,擋在了我的麵前,“我要!”
他把我帶回了家,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司家的養女,司聿川名義上的妹妹。
他外表冷漠,卻能敏銳地發現我怕黑怕打雷,他就會坐在我的床邊,就著昏黃的燈光給我念故事書。
他不管去哪兒,隻要時間到我會喜歡的,無論是吃的還是玩的,都會帶給我。
我說的童言稚語,他都會放在心上。
他曾說:“乖乖,如果你不想嫁人,司家就是你的家,哥哥會一直保護你。”
他極其寵愛我,讓我平安健康地長大,成為了江城人人羨慕的女孩子。
我把他的話當了真。
未曾料到的情感慢慢在心底生根。
我也自然而然地認為,司聿川會永遠屬於我。
所以在三年前他生日那天,當他牽起另一個女孩的手,要送給她玉鐲子時,
我憤怒地搶下那隻鐲子摔在地上,在眾人麵前表明了我的心意:“司聿川,我不隻是把你當哥哥,我喜歡你。”
2.
我本來就是司家收養的,和司聿川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如果能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但從那以後,司聿川開始躲著我。
可我依然不願放棄。
我覺得,他是愛我的,隻是不肯承認。
如果不愛我,為何對我這麼好?
如果不愛我,為何看到我和別的男人接觸就會心生醋意?
我甚至為了他,放棄了我最喜歡的設計轉而去學習金融,隻是為了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的癡情最終成了一個笑話。
人們不再說“這也算是個美談”。
而是說“司家那個養女真是不知羞恥,天天糾纏著司家那個太子爺不放”。
我一直在等,等司聿川對我說喜歡,卻遲遲沒有等來。
打雷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會坐在我的床邊給我念故事。
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被鎖在了櫃子的最深處。
那個曾經會笑著誇獎我鋼琴彈得好聽的少年,如今已變成了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總裁。
我固執地,年複一年地跟在司聿川身後。
斷了司聿川聯姻的可能,也斷了我的桃花。
直到司母告訴我真相:“當年,他帶著妹妹出去玩,妹妹不小心出了車禍,他一直很自責。”
“後來遇到你,他就把你當作親妹妹一樣照顧。”
“羨瑜,聿川對你隻有兄妹之情,你長大了,該明白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
原來,我一直享受的寵愛,其實是偷來的。
那天,司聿川跟著司母去了沈家商量聯姻的事情,對象就是當初被我橫插進一腳的沈清漪。
那天,我也答應了司母的建議:“我願意嫁進傅家。”
沒有人知道,前一天我主動找到了傅文景,同意了他的合作。
隻要我願意頂著他妻子的頭銜三個月等到他家的老太爺出院,他就會給我5000萬。
這麼劃算的買賣,我為什麼要拒絕。
我沒問傅文景為什麼要選我做交易,大概是,他很明白,我需要他這個工具人幫我應付司家。
我也曾衝動地想,幹脆離家出走算了。
但冷靜下來後,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司家養育了我,他們並沒有對不起我。
我不能讓他們成為港城富豪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3.
把盛繁意送回了家,回到太平山頂的時候,司家熱鬧非凡。
原來是沈家千金來了。
餐桌上,她坐在司聿川和司母中間,有說有笑,氣氛特別好。
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人。
我本來想找個借口說在外麵吃過飯,直接走開。
但司聿川的聲音很堅定,“坐下,一起吃飯。”
沒辦法,我隻能坐下,特意選了個離司聿川最遠的位置,挨著司母。
我默默吃飯,一句話也不說。
突然,我的碗裏多了一筷子菜。
這個舉動讓我有點驚訝。
司聿川很快就收回了筷子,好像想掩飾什麼,聲音也變得嚴肅,“你這半個月都沒去公司了。”
真難得,他躲了我幾個月,居然還記得這個。
我輕輕應了一聲,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就沒必要再去了。
他微微挑眉,語氣有點冷淡,“你手頭上的項目還沒結束,做事情就要有始有終。”
我有點愣住,以前他總是笑著摸我的頭說,“小瑜最懂事了。”
沈清漪打圓場,“羨瑜本來就不擅長這個,她更喜歡寫寫畫畫,你瞧牆上那副畫,多好看。”
我的視線停留在我18歲畫的那副畫上。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司聿川在我的畫室裏見到這幅畫笑得見牙不見眼,說什麼要把它裱起來掛在家裏。
我原本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但是沒想到第二天,被裝裱好的畫就掛在了司家客廳的牆上。
旁邊就是那副鼎鼎有名的《富春山居圖》。
她笑著給司聿川夾了一塊排骨,“今天聖誕節,等會兒我們帶羨瑜妹妹一起出去走走怎麼樣?”
司聿川皺了皺眉。
沈清漪很大度,“妹妹這個年紀,肯定喜歡這種熱鬧。”
她轉頭看我,“妹妹會來吧?”
這是未來嫂子的好意,我不能拒絕,就點了點頭。
整頓飯,我聽著沈清漪說等會兒要去哪裏逛,司聿川時不時附和,氣氛非常融洽。
但我嘴裏的飯菜吃起來就像嚼蠟一樣,我努力咽下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大概是聖誕節到了,港城比往日要更熱鬧一些。
中心商圈放了一棵超大的聖誕樹。
我穿著杏色的羊毛呢大衣走在後麵看著沈清漪挽著司聿川的胳膊笑容滿麵。
我看著司聿川皺著眉頭輕言細語地說冬天吃冰淇淋會壞肚子,可隻要沈清漪撒個嬌,他還是任命地去買了。
沈清漪轉過頭來問我要不要吃。
我看著那隻有一把勺子的冰淇淋搖了搖頭:“不了,生理期。”
沈清漪有些遺憾地轉過頭去,我似乎捕捉到了司聿川眼底一閃而過的緊張。
我想,大概是我看錯了。
3.
我跟著他們的身後進了Tiffany.Co,沈清漪不停地讓櫃姐給她拿出首飾試戴,我趴在一旁的櫃台上,望著裏麵那對情侶手鐲發呆。
片刻後我聽見沈清漪叫我。
我有些任命地走了過去,她將那條玫瑰金的Smile手鏈戴在我的手上,然後笑開了:
“挺好看的!很適合羨瑜!”
這讓我想起當初我搶走了司聿川送給沈清漪的那條手鏈的事情。
司聿川用他那細長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表情很平靜:“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
沈清漪看了我一眼,笑容滿麵:“妹妹又不是外人,我這個嫂子當然得多照顧她。”
她替我把袖子拉下來,聲音很溫柔:“聿川給我拍了一條5000萬的鑽石手鏈,這條Tiffany就給你吧。”
她不經意間露出了手腕上的那條手鏈,然後又挽住了司聿川的手臂。
我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聖誕節,街上人潮湧動。
我被人群擠來擠去,差點摔倒。
這時,一輛車飛快地駛過,我避讓瞎摔倒在地,腿疼得要命。
周圍的人都驚呼起來,但我卻清楚地聽到了遠處沈清漪清脆的聲音。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看煙花嗎?”
我被人群圍住,但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到了司聿川的眼睛。
他看了我兩眼,就被旁邊的人拉走了。
我還有點發呆。
“你沒事吧?”
在周圍人的幫助下,我站了起來,腿有點疼。
我向一位好心的女孩道謝:“謝謝,我沒事。”
但我的心思已經飄遠了。
就連那個地方,他也告訴沈清漪了嗎?
當我第一次發現城郊公園那座小山坡比起維港邊更好賞煙花時,立刻拉著司聿川就過去了。
“我找到的好地方,可不能說出去哦。”我悄悄把手指豎在嘴邊,對少年眨了眨眼。
他嘴角不經意地上揚,輕聲說:“好。”
在黑夜中,他的眼神卻像燃燒著火焰,讓我感到格外溫暖。
那天煙花在空中綻放的時候,我許了個願望。
司聿川笑著問我許了什麼,我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他也不再追問,隻是笑著看我。
其實,我每年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就是希望能和司聿川一直在一起。
不過,看來煙花許願真的不靈驗,畢竟,煙花轉瞬即逝,怎麼可能把我的願望帶給老天爺。
我跛著腳,站在路邊攔下了一輛的士回了太平山頂。
陳姨心疼地拿來藥箱給我小心翼翼地上藥。
在這個家裏,如今也就隻有陳姨會心疼我了。
4.
第二天,沈清漪聽說我受傷了,特意來看我。
司聿川隻是站在走廊裏,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清漪問長問短,還送來了好多東西。
我正想找幾句話打發她走,她卻突然坐下來,開始講起昨晚的經曆。
她提到了司聿川的溫柔,還有看煙花的趣事。
“哦?”
“那挺好。”
“真不錯。”
我就這樣平靜地回應著,好像那些流言蜚語都不存在一樣。
我隻是一個真心祝福兄長的妹妹。
最後,她站起來,打量著我的房間。
她的眼神有些深邃:“這間臥室真不錯。”
的確,這間臥室可以算得上是整個司家大宅裏最好的房間之一了。
帶著一個挺大的衣帽間、衛生間還有一個陽台,朝南向,整天都有陽光曬進來。
陽台上養了好幾盆花花草草,都是過去司聿川執意要放在那裏的,尤其是那盆茉莉,被我養得極好。
我沒說話,隻是點點頭,算是回答沈清漪的話。
我想,等我離開之後,這些東西都得還給他。
陳姨扶我站起來,送沈清漪到門口。
她站在司聿川身邊,顯得特別嬌小。
“腿好些了嗎?”
他看起來有些冷淡。
我點頭回應,卻發現他手腕上常戴的那塊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新的表。
而沈清漪的手上也戴著一款和司聿川同款的情侶表。
那塊表是我曾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現在想想,那塊手表太廉價了,可能真的配不上他吧。
我現在不再有以往的熱情,隻是淡淡地問道:“婚期已經確定了嗎?”
司聿川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等我一個月後回來再定。”
差點忘了,他要去國外出差一個月。
“恭喜啊。”
我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終都化為了沉默。我勉強擠出一句祝賀。
他如寒夜中的星星般深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最後,我望著他們並肩離去的背影,真心地說了一句:“真的很般配。”
我隻是在放棄一個不屬於我的幻想而已。
傅文景在司聿川離開港城的第三天帶著他的母親來司家商量和我的婚事。
我坐在沙發上眼神放空,聽著傅家和司家兩個主母互相吹捧。
我沒有其他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司聿川回來之前出嫁。
司母心裏明白,也不想多事,所以一切從簡。
至於傅家為什麼會同意,大概是傅文景急需要一個妻子當傅太太。
然而,在出嫁日確定的前三天,司聿川竟然提前回來了。
這讓司母有些慌亂,我也沒想到他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