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天,我瞞著未婚妻飛到法國。
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我給她買的房子裏到處都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生活痕跡。
男人住院時,她無微不至地照顧。
還說有錢並不是萬能的,我給不了她想要的陪伴。
我取消婚約,斷了給她和她家的所有資助。
我倒要看看,沒有錢,她拿什麼去跟人家風花雪月。
風塵仆仆地趕到別墅時,已經是傍晚。
一進門,我就看到玄關處知名品牌的某款情侶拖鞋。
我一怔,視線在客廳裏粗略掃了一圈,發現目之所及都是情侶用品。
心口一暖,說不感動是假的。
畢竟我之前隻是答應過林紓語有時間就會來看她,沒想到她一直備著這些東西,是怕我哪天突然來了,來不及去買吧?
我嘴角勾起的笑容在看到茶幾上放著的照片時凝固住。
照片上,我的未婚妻和一個金發碧眼的法國男人雙頰親密地貼在一起。
在房子裏轉了一圈下來,我才發現房子裏有很多林紓語和那個男人的照片。
而且那些我以為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情侶用品,也有使用過的痕跡。
我大腦一片空白時,門被人打開。
林紓語和照片上的男人有說有笑地牽手進來。
兩人手上拎著菜,宛若夫妻一般親密無間。
這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腦袋中炸開來,讓我眼前一陣眩暈。
林紓語看見我,眼底閃過驚訝,隨即立馬鬆開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朝我飛奔過來。
她靠在我懷裏,聲音嬌軟:“阿聞,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
我佯裝冷靜道:“想給你一個驚喜。”
她嬌嗔地瞪了我一眼:“什麼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說著,她拉著我走到男人麵前,大大方方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研究所的同學布萊克,之前跟你提過的。”
“他被無良房東趕了出來,所以在我這裏借住幾天。”
“放心,不是白住的,他有付房租哦。”
林紓語這樣大大方方,倒顯得我剛才的猜想有些多餘了一般。
且不說別墅裏的照片和成雙成對的情侶用品,光是別墅裏突然冒出來一個男的和自己的未婚妻同住,是個正常男人心裏都會不舒服。
布萊克似乎沒感覺有什麼不妥,率先朝我伸出手,用一口還算標準的中文跟我打招呼:“你好,我叫布萊克,怎麼稱呼你呢?”
我心裏對他和林紓語的關係介意得要命,但表麵卻能不顯山露水地跟他握了手。
“你好,徐聞,林紓語的未婚夫。”
布萊克很熱情:“中國有句古話,叫盡地主之誼,徐先生,你這麼遠來一趟不容易,我得做一桌子正宗的法國菜好好招待你才行。”
這話聽得我心裏很不舒坦。
房子是我買的,但仿佛我才是那個無意間闖進來的外人一樣。
林紓語好像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讓我先把行李找個房間放下,然後和布萊克一起拎著菜進了廚房。
透明廚房門,布萊克在做飯,林紓語在旁邊打下手。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林紓語嬌俏地用肩膀去撞他,笑得花枝亂顫。
我站樓梯上看著這個場景,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
布萊克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很自然地招呼我:“徐先生,快來坐,我們可以吃飯了。”
我強壓下心裏的不滿,拉開椅子坐下來一起吃飯。
菜色不錯,隻是進嘴後有些味同嚼蠟。
吃飯間隙,布萊克很主動地跟我攀談:“徐先生,你還不知道林有多迷糊吧?”
“上個星期她寫論文寫到睡著,結果忘記保存,第二天起來哭得眼睛都紅了。”
我微愣,有些驚訝地看向林紓語:“這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我和林紓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以往有這樣的事情,她都是第一個告訴我的。
可現在我卻要從別的男人嘴裏聽見。
“因為太丟人了,沒什麼好說的。”
林紓語嬌羞地瞪了布萊克一眼,耳朵都紅了:“那麼蠢的事情,你怎麼還記得,不許再說了!”
布萊克笑了一聲:“哪裏蠢了,我覺得很有趣啊。”
布萊克又斷斷續續說了他和林紓語之間的一些趣事,可我卻聽不太進去。
我眼神暗了暗,有些失神。
之前林紓語從不在乎會不會在我麵前丟人的……
我回過神,心裏一陣煩悶,放下刀叉,對林紓語說道:“我帶了你喜歡的月餅過來,我去切一點。”
林紓語吃東西講究優雅,就連月餅也必須吃切好的。
我拆開禮盒,拿出其中一塊切成六份之後,放在林紓語的位置麵前。
不等我說話,布萊克卻先湊過來,一臉新奇。
“這就是中國月餅啊?看著好像很好吃。”
“我從來沒有吃過月餅,我能試一下嗎?”
隻是一塊月餅而已,就算我再對布萊克沒好感,也不至於小氣到不讓人嘗一口。
我把月餅往他那推了推,他立馬拿起來吃了一大口。
剛準備吃第二口時,他整張臉肉眼可見地變紅,脖子和臉上突然浮現點點紅斑。
他開始一邊抓一邊說難受。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時,林紓語立馬緊張地扶住他。
她拿起桌上的月餅看了一眼,臉都黑了,不由分說地指責起我。
“徐聞,誰讓你帶五仁月餅的?你不知道外國人很容易對花生過敏嗎?”
“你怎麼還能把月餅拿給他吃?”
我正想反駁說我怎麼知道他花生過敏?
再說了,她剛才就在旁邊看著,既然她知道為什麼不先阻止?
林紓語不給我開口的機會,皺著眉頭不耐煩道:“算了,現在爭論這些沒有意義,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去!”
我準備幫她一起把人扶出去,她卻指著不遠處的房間。
“你趕緊拿袋子裝點布萊克的洗漱用品,他房間進門的櫃子裏有備用的沐浴用品,內褲放在衣櫃左邊第二個抽屜裏……”
聽到這,我一下子火大了,心裏不爽到了極點。
林紓語居然連他的內褲放在哪裏都知道,這完全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了吧?
見我還愣在原地不動,林紓語眉頭皺成了一團。
她突然把布萊克的手臂搭在我肩膀上,催促道:“你粗心大意的,想收拾齊東西還得費不少時間,我來收拾好了。”
“你先把人扶出去,在車上等我。”
我看著呼吸明顯急促起來的男人,知道嚴重過敏的後果,隻能把不爽壓下去。
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救人要緊。
我把人放在車子後座,等了一會兒,林紓語拎著包急匆匆跑出來。
她上車後,我讓司機發動車子。
等紅燈時,我往後視鏡瞥了一眼,後座上,布萊克正躺在林紓語的大腿,眼神迷離地看著她。
艱難地問:“林,我會不會死?”
林紓語緊緊抓著他的手,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低頭和他對視。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兩人像一對苦命鴛鴦一樣,含情脈脈地看著彼此,氣氛甚是曖昧。
信號燈變綠,我踩下油門,但心裏那股氣卻堵得慌。
到醫院後,布萊克被第一時間推進了急救室。
我和林紓語在外麵等著,她一直著急地在我麵前走來走去,晃得我頭暈。
等人平安脫險,轉進普通病房後,我把林紓語拉到了角落,認真地跟她說。
“布萊克不適合繼續跟你一起住,等他出院,就讓他自己找房子搬出去住。”
布萊克是法國人,從他的穿著來看也不是什麼窮人,不至於連個房子都租不起。
同為男人,剛才的接觸下來,他對林紓語是什麼想法我還能看不出來?
誰料聽到這話,林紓語直接炸了。
“徐聞,你簡直沒有心,之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人?”
“明明是你帶來的月餅導致布萊克過敏的,現在把人害進了醫院,不好好照顧他,還想把他趕走,你未免太鐵石心腸了!”
林紓語的指責讓我心口一涼。
我沉著臉看她,反問道:“那你呢?”
“我這個未婚夫千裏迢迢跨國來找你,你卻一心惦記著布萊克,對我還不如一個同學熱情,你又藏著什麼心思?”
我也不想內耗自己,幹脆把話攤開來說。
忍到現在,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林紓語的表情變了變,氣憤道:“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我可沒你那些齷齪的想法。”
“還真是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臟的。”
我耐心地跟她解釋:“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和別的女人一起住,房間裏到處都是情侶用品和各種貼臉親吻的照片。”
“換成你,你會怎麼想?”
林紓語冷嗤一聲:“你要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早就有這份心思了?”
“而且我說了,我和布萊克本來就沒什麼。”
“在法國,臉麵親臉頰都是最基本的禮儀而已,這點你不是清楚嗎?還非要往那當麵想。”
這點我是清楚,可是誰會和異性朋友的臉頰吻照片擺滿整個房子的?
我突然有些心累,病床上的人卻在這時候正好醒過來。
林紓語立馬丟下我,直奔到病床前,對布萊克噓寒問暖。
我眸色一沉,終究是壓下心裏的情緒,給這邊一個好友打了電話,讓他幫我請了一個高級護工和一個律師。
護工是來照顧布萊克的,律師則是來幫我協商賠償協議的。
有法律文件在,也能避免後續惹出更多沒必要的事端來。
談攏賠償後,律師擬定了協議,我和布萊克簽了字之後,我心裏淺淺鬆了一口氣。
醫療費的百分之七十由我來承擔,走完報銷後另外的錢布萊克自己解決,畢竟這件事不完全是我的錯。
簽好協議,我想帶林紓語離開,她卻坐在病床邊不肯走。
她堅定道:“我不能走,我得留下來照顧布萊克。”
“護工哪有自己人照顧得細心?”
我差點氣笑。
我和林紓語相識二十多年了,都不見得她會在我哪次生病時這樣親力親為地照顧。
而且現在都有護工了,她還想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