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著車隊遠去,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耳邊盡是圍觀眾人的嘲諷。
我捏緊了懷裏薄薄的信紙。
是一封娘親寄來的家書,這還是我與韓家決裂之後,他們頭一回給我寄信。
信裏說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想讓我回京城看看他們,繼承韓家的家業。
我本還想著該如何同陳彥舟開口,他最是要麵子,向來不同意我與韓家往來。
現在看來,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收拾行李時,從抽屜中找出了幾封信,是這八年來陳彥舟給我寄的信,被我珍之重之地收進了抽屜裏。。
「京城開銷大,我無人提攜,需四處打點。」
「我攀上了大官,隻要給他足夠多的錢,便能給我謀個一官半職。」
我當時不疑有他,銀子大把大把地往外寄,可當我想要他送我一支惦記許久的珊瑚釵子時,他卻厲聲斥責我敗家浪費,不懂得體恤他的難處。
我麵無表情地將信紙取出來,丟進了火盆裏,然後將這段時間賺的錢都帶在身上,啟程前往京城。
再見到陳彥舟是在京城的一家酒樓,他正與一個紈絝對峙。
「別人不要的破鞋都撿,你是不是男人!」
陳彥舟被人拉著,臉色陰沉得發黑,像一頭暴怒的野獸,隨時都能咬斷別人的喉管。
他抱著宋清,像是護著什麼稀世珍寶。
「我不管清兒有沒有成過婚,她都是我陳彥舟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宋清被他護在懷裏,一副柔弱模樣。
而她發間,正帶著那隻價值不菲的珊瑚釵子。
見我來了,一直跟著陳彥舟的老管家忙訕笑著向我解釋:「是這個紈絝仗著家裏有錢,想要調戲宋姑娘。」
「家主隻是看不過去有人欺負女人,這才忍不住出手的。」
看著陳彥舟溫聲安慰宋清的模樣,隻覺得無比諷刺。
從前我在外拋頭露麵做生意,也被不少男人占過便宜揩過油。
最嚴重的一次,我被幾個男人拖進巷子裏,差點就被人欺負了。
我手裏拿著磚頭,豁出性命才保住了清白。
等我一身傷痕,衣衫不整地回到家時,麵對的卻是陳彥舟的質問。
「你若不勾引他們,他們怎麼會對你起意?」
「弄成這副模樣,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的臉還往哪兒擱?」
我委屈哭泣,說自己往後不做生意了。
陳彥舟卻立馬變了臉,「如今家裏的生意才剛有起色,你莫要任性,忍一忍,就當是為了我。」
我從未見過他像這般緊張過我。
看著陳彥舟想動手,他身後的人立馬衝上去攔住了他。
「你如今才剛做官,莫要鬧出事端,惹尚書大人生氣。」
「男人有幾個紅顏知己很正常,可若是傳進夫人耳朵裏,對你們夫妻關係不利啊。」
陳彥舟卻一把將那人推開。
「別跟我提那個黃臉婆,我這輩子唯一的夫人隻會是清兒!」
陳彥舟似乎喝了酒,他臉頰通紅,說話也有些不利索,可依舊牢牢將宋清擋在身後。
不知是誰叫了我一聲「夫人」。
對麵那男人看向了我,醉醺醺地朝我走來。
「你就是他正頭夫人?」
油膩的手撫上了我的臉,我皺起眉頭,可陳彥舟隻是瞥了一眼,就不屑道:
「既然你想玩兒,這個女人送你,別再騷擾清兒!」
我渾身一震,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身旁的人也都驚呆了,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彥舟,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恬不知恥。
原來他為了宋清,居然能將自己的結發妻子送到別的男人床上。
宋清伏在他胸口,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挑釁一般看著我。
「舟哥哥,她可是你的發妻,你難道不心疼嗎?」
陳彥舟煩躁地瞥了我一眼。
「她就是個賤骨頭,天天在外麵拋頭露麵,早就不知道被幾個男人睡過了,你可是冰清玉潔的大家閨秀,怎麼能受這種委屈?」
我渾身顫抖,心口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一般喘不上氣來。
「啪!」
紈絝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張牙舞爪地就要向我撲來。
我摔碎桌子上的一隻碗,握緊手中的碎瓷片。
鋒利的碎片割破手心,鮮血順著指縫地落下來,刺目的紅讓他也不敢靠近。
「算......算你狠,咱們走!」
紈絝帶著人離開。
陳彥舟卻不滿地看著我,聲音裏帶著怒氣。
「誰讓你來的?你除了給我添亂還會什麼?」
「果然出身卑賤,目光狹隘,為了一時之快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到時我怎麼和他父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