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爹娘飽含熱淚和殷切期盼的雙眼下,登上了進京趕考的馬車。
走出好遠,我還能聽到他們的呼喚:
“小青,要照顧好自己啊!”
同上一世一樣,哪怕被我連累他們也沒有怪過我,也從來不給我施加壓力,永遠將我的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
馬車是書院和官府資助的,除我之外還有其他同窗,慕雲也在車上。
見我傷感,他便安慰我:
“放心,等你拿下狀元,伯父伯母一定會很高興。”
這話要是說別人,旁人一定嗤之以鼻,但見是我,倒也沒人反駁。
將我捧得越高,好看我摔得越慘嗎?
我看著慕雲情真意切的樣子,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胡說什麼呢?在座各位都是學富五車的英才,誰都有奪冠的實力,你也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神都友善了不少,開始主動與我交談起來。
慕雲的小心思沒得逞,眼裏劃過一絲陰鬱。
可憐我上一世,會試前三天還在為他補習。
說著說著,車裏離別的氣氛淡去,眾人聊著聊著就談到了上一次我們書院的考試題。
其實這次考試題目裏有一道題跟會試題目很相似,夫子也著重講解了。
但文章本身可以有多種寫法,大家便討論起來,我不著痕跡將話題引到慕雲身上。
“慕雲,你也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分享下來,答得是不錯,但距離上一世那篇將我釘上恥辱柱文章的答法還有很大差距。
本來我懷疑他是藏拙,但轉念一想,平日也就罷了,院試鄉試總不能也藏拙吧。
如果不是他自己確實有墨水,那就隻能是別人幫他作弊。
我想起上一世那位主考官一口咬定我抄襲的樣子。
為什麼我與慕雲的文章幾乎一模一樣,會試完了卻沒揭發出來非要等到殿試?
會試都讓我與慕雲一同過了,為什麼又要在殿試時定我抄襲之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慕雲才能明目張膽混過會試。
那個主考官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常榮。
姓常,我不由得想起一樁事。
我的家鄉在齊州府,鄉試後,齊州府知府常彥舉辦過宴會招待考上的舉子,那次宴會我也去了,並且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我碰到了常彥的千金常茹,對方捧上一枚荷包。
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我已有心上人。
她雖然隻是個孤女,可平日我不在時都是她替我照顧爹娘,我怎能辜負她,所以我毫不猶豫拒絕。
我敏銳地嗅到了這其中定然有關係。
到了京城,我多方打聽,終於確認了那個主考官的身份,常彥的侄子,常茹的堂兄。
常家不是等閑人家,家中掌權的是當今聖上的左膀右臂英國公。
慕雲和我同一個村子長大,來到京城也沒見去過哪兒,怎麼會跟這樣的人家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