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向後看,那個影子又跟了上來,他走動速度很快,距離被逐漸拉近。
我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加速快走,同時不斷戳著手機。
因為太過緊張,連密碼都輸錯兩次。
我下意識地打給了陸陽。
“嘟嘟——”
忙音後,是冰冷的女聲:
“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怔愣的一瞬間,那人離我隻有一步之遙。
我幾乎要跑起來,忽然看見在夜市出口,隻有零星幾個人,一輛白色麵包車格外顯眼。
腦子瞬間清明,我一把把錢包抽出來扔在地上,趁著那人低頭的功夫立馬轉身向夜市裏麵跑。
慌不擇路隨便找了一家便利店闖進去。
迎頭撞上一個溫暖的懷抱,讓人心安的木質香瞬間包裹住了我。
沉寂幾秒我忽然反應過來,猛地後退幾步:
“抱歉,有人跟著我。”
那人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
“他在門外。”
我小心側頭,看見玻璃門外的黑色衝鋒衣男人。
他似乎以為我找到了同伴,不甘心地狠瞪了我們幾眼,搓搓手匆匆離開。
我看著男人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了。”
“謝謝您。”
我連忙道歉。
剛剛慌亂,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打量,他穿著一件駝色風衣,細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衣服上還有一小片咖啡漬。
“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太慌亂了,撞撒了你的咖啡......”
“衣服給我吧我送去幹洗,再給我留一個聯係方式。”
我揪出一張紙巾幫他擦拭,可惜咖啡已經滲透進去,又掏出手機翻找微信二維碼。
“沒關係的。”
我盯著他的動作,直到看著他加了我的聯係方式才安心。
衣服已經被疊好放在和店員購買的紙袋中了。
“晚上注意安全。”
他向我揮手告別,我在軟件上叫了車,忽然想起忘記問他的名字。
微信提示音響起,那人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
“陳宿生,還挺好聽。”
4.
直到走到家門口,陸陽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詩詩喝多了......包廂很吵我沒聽見......”
“我被人尾隨了。”
陸陽的聲音一下緊張起來:
“什麼?”
“你沒事吧?”
“那怎麼辦啊?”
我掛斷了電話。
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要去尋求陸陽的安慰。
屋子裏漆黑一片,背靠著門板緩緩坐下,眼淚斷了線似的,怎麼都擦不幹淨。
前一天再怎麼難過,第二天也要老老實實去上班。
更何況,今天是給陸媽媽做心臟手術的大日子。
作為研究這類病症的權威醫生,我理所當然成為了主刀醫生。
病房裏,我握著陸媽媽的手輕聲安慰:
“睡一覺,再醒來我們就回家了。”
外麵忽然一陣喧嘩。
“冉醫生,你怎麼還在這啊?快走快走,我叔叔的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個人影闖進來,不由分說拽著我就要走。
看清人影的那一刻我心臟一緊,立馬快走兩步把她帶出病房,壓低聲音:
“誰讓你來這??”
柳詩不滿的瞪我,聲音不自覺拔高:
“陸哥答應我了,你要幫我叔叔的手術主刀,怎麼你現在還要反悔不成?”
我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陸媽媽一直以為陸陽和柳詩早斷了聯係,現在安安分分和我過日子,要是讓她知道兩人依舊打得火熱......
她的心臟狀況根本經受不起這樣的刺激!
我拽著柳詩想要走遠一點,她不斷掙紮:
“你幹什麼呀?你要拽我去哪?陸哥明明答應我了......”
“閉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陸......”媽媽做手術的日子。
“你和陸陽還有聯係?”
我的話被截斷。
柳詩被我擋著,看不清我身後那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是誰。
可這並不妨礙她耀武揚威。
“什麼叫還有聯係?我們根本就沒分開過好吧?”
“行了冉月你快點跟我走,人命關天你怎麼還這麼磨磨唧唧的!”
撲通一聲。
我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媽——”
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衝向頭頂,陸媽媽原本紅潤的臉龐變得青紫。
我雙手交叉不斷按壓,護士們抬著擔架迅速趕來。
柳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見我要走下意識阻攔:
“你不能走,你還要給我叔叔做手術呢!”
我反手一巴掌抽在她臉上:
“我媽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跟你玩命!”
她似乎這時才明白自己闖禍了,捂著臉都顧不上哭,轉身就跑。
我跟著車沒跑幾步,就又被抓住手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手術室的大門關上。
“詩詩怎麼捂著臉走了?”
“你打她了嗎?”
“不就是讓你幫忙給她親戚做個手術嗎,你給誰做沒錢拿啊?還至於動手?”
“詩詩就靠著家裏這個叔叔幫忙升職了,你這樣會讓她功虧一簣的你知道嗎?”
我猛地回身甩了陸陽一巴掌,他本想發作,可我滿臉的淚痕嚇了他一跳。
我大張著嘴呼吸急促,手指顫抖地指著“手術中”的牌子半天說不出話。
陸陽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一陣熟悉的木質香包裹了我,一隻手捂住我的嘴:
“慢一點,開始用鼻子呼吸。”
緩過勁來,我聽到自己嗓音嘶啞一字一頓:
“你知道現在在手術室裏麵躺著的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