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心頭血和九尾靈狐結契。
為她修道注靈,我散盡一身修為。
可她為了我哥哥,抽幹我的靈力,還說:“這是你欠容珩的,有了你的靈力,他一定會破道成仙。”
我被廢為凡人,墜入蠻荒之地。
三年後,我重修歸來。
她紅著眼哭求:“容墨,我把內丹給你,你帶我走好不好?”
我和哥哥是陰陽雙生子,相生相克心脈受損,需提前結契雙生靈獸保命。
否則我和哥哥活不過成年。
五歲那年,父親為保住我們的命,從蠻荒之地,拚斷了腿才帶出了九尾雙狐。
隻因九尾是助仙聖體,九條命,足夠我和哥哥曆劫升仙。
哥哥先選走了雲月,我便養了雲淺。
隻待我們成年後結契,與靈獸生命共享。
這十五年裏,雲淺從不與我親近,起初我隻是以為她性子冷。
直到我從密室出來,看到她和哥哥在一起,她從來不讓我觸碰的四條尾巴纏在哥哥的腰上。
她一身薄紗,親昵地貼在哥哥身上,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輕柔:“容珩,在這個廢物身邊我都待膩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帶走?”
容珩玩著她的狐耳:“不急,等到他將雙生禁術修煉到第十層,再也不會威脅到你的性命時,你想走,還不是隨你?”
我身體僵了一下。
雙生禁術除了會讓我的靈力源源不斷的供給給雲淺,還能在修煉到十層後,讓她自動解除血契而不遭反噬。
但是,靈獸的主人卻是死路一條。
這一刻,我修煉到第八層的喜悅瞬間消散。
看著雲淺望向哥哥那溫柔繾綣的眼眸,我苦笑。
修煉禁術時的刮骨之痛,都不及此時心口萬分之一的疼。
似風過荒原,我心裏隻剩下一片潦草的貧瘠。
第一次見到雲淺時,隻因她瘦弱毛禿,哥哥便選去了雲月。
我精心照料雲淺,原以為她心裏會有我的位置。
可我忘了,一開始雲淺那楚楚可憐的眸子是看向哥哥的,當得知我選她,她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鄙夷。
隻是幼時的我過於開心,沒有察覺。
終究是我一廂情願……
因為我和哥哥同是雙生子的緣故。
容珩便能輕而易舉的吸收掉雲淺身體裏的靈力化為己用。
可雲淺的身體裏,都是我的靈力。
容珩吸取雲淺靈力後,雲淺臉上明顯多了病態之色,可她絲毫不惱,滿眼崇光地看著容珩。
仿佛容珩能吸取她的靈力,是多至高無上的榮幸。
而我將靈氣渡於她時,她滿眼不耐,甚至不願多看我一眼。
明明雲淺是我的靈獸……
我知道人慕強,靈獸也不例外。
雙生子分陰陽,陽者興旺家族,陰者則為晦氣不詳。
我雖與哥哥同時落地,但我與他雲泥之別。
隻因哥哥三歲時就開了天眼,五歲上陣殺敵,而我終是湯藥不離口,體質虛弱。
在父母乃至全族眼中,哥哥為陽,我為陰,要不是陰陽必須同存,我恐怕早就被父母溺水而亡。
自幼哥哥修煉時受傷,母親便會責怪於我。
“要不是你這個孽障在母胎搶取你哥哥的陽脈之力,他怎會受傷?”
“如今留你一命,不過是保珩兒得道修仙,你要多感謝珩兒,切勿有搶奪之心,安分守己。”
母親因為我,總覺得虧欠哥哥,將家族裏所有的靈丹妙藥都給哥哥服用,隻為他的修為可以提升的快點。
而我,隻是安置在一個破爛小院,當廢人一樣將養著,若不是家族宴會,我連父母的麵都看不到。
因為不被父母重視,族中家奴也怠慢我。
一日三餐皆是殘羹冷飯。
直到雲淺出現。
盡管她是靈獸,可她與我一同長大,是唯一陪伴我的存在。
七歲那年,我與容珩要去蠻荒曆練。
可母親覺得我會克容珩,將我鎖在柴房不許出,我求哥哥帶著雲淺去曆練。
我可以弱,但雲淺一心要強,我想要她開心。
然而曆練歸來,雲淺重傷將死。
我生平第一次,在大雪中跪了三天三夜求父母救她。
母親厭棄地看著我:“她是九尾靈狐,若你修為足夠,她早已是雙尾,又豈會受傷!”
“要怪,就怪你無能,那靈狐如今也廢了,如你一般當家畜養著吧。”
我早已聽慣了母親的嘲諷,可雲淺不能就這麼廢了。
我瘋狂磕頭,卻被母親命人丟回小院。
我想去求哥哥,因為靈丹妙藥都在他那,可母親下了口諭,不準我去打擾哥哥修煉。
看著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我心痛難忍。
我突然想到從古籍看過心頭血可藥醫,可這樣一來我們提前結契。
雲淺一直抗拒結契之事,可容珩選了雲月,她終究要與我結契。
這是唯一的辦法。
剜心很痛。
可想到雲淺能保住性命,這點痛也不算什麼。
整整喂了半月心頭血,雲淺醒了。
可她得知是我的心頭血救她時,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竟給我喝你的心頭血,你趁我危難之際跟我結契?!”
雲淺運功想要把血逼吐出來。
我連忙阻止,卻被她閉門不見。
如今雲淺隻是恢複性命,可靈力虛弱。
我偷偷去找容珩,本想賒點靈丹妙藥,他卻告訴我修煉雙生禁術可以把我的修為渡給靈獸,她自會慢慢恢複。
禁術不是那麼好修煉的,功法運行一周,似是被人生生刮骨。
而且被族中人發現修煉禁術,會被廢為凡人,丟去荒蠻之地。
可雲淺不願喝我心頭血,我別無他法。
雲淺確實在雙生禁術的作用下恢複靈力。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雲淺,我在修煉雙生禁術,你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血會臟了你,你也會變得更強大。”
那是她唯一一次沒推開我,卻讓我以為她心裏有了我。
我拚命修煉,日日承受削骨之痛。
她從不願在我麵前幻化狐尾,也不讓我碰她狐耳。
隻有我每次將靈力渡給她時,她才露出滿意之色。
我原以為她不善言辭,麵冷心善,如今看來,我不過是她給容珩渡靈力的工具……
心如刀絞鈍痛。
“容墨,看著我做什麼,還不過來把你身上的靈力都給我。”
雲淺不耐的聲音喚回我的思緒。
我心下一涼。
“削骨之痛扛不住,我未曾突破第八層。”
我早已突破第九層,隻想試探她的態度。
聽此,雲淺本還期待的眼眸,厭惡翻湧:“高等級的功法無法修煉,現在就連禁術也練不上去,容墨,你還真是廢物,跟你哥哥比,你差遠了!”
我指尖微蜷,習慣了他們的辱罵。
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在認清雲淺後,都看得分明。
在我承受禁術刮骨扒筋之痛時,她卻在容珩懷裏纏綿悱惻。
在我一心想為她提升實力,喝下生靈湯,幾近靈力暴漲,走火入魔時。
她卻說,弱者就該承受這般痛楚。
我為她這般,隻是幼時雲淺那一點不甘不願的委身陪伴。
為了那點點溫情,我迷了心丟了智。
可,真的值得麼?
如今,雲淺又端來生靈湯給我。
“容墨,你要快點提升靈力,過幾日就是靈獸比試了,我不想給你丟臉。”
到底是不想給我丟臉,還是她不想被容珩低看?
“你可知食用生靈湯,我會有走火入魔跡象?”
我靜靜地看著她,似是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為我著想。
雲淺不耐煩地皺眉,“又不是喝了一次,而且你不是沒走火入魔麼,矯情什麼?”
容珩小病小傷,她都急的要掉眼淚。
而我次次承受著要走火入魔的痛苦,在她眼裏卻是矯情。
可笑,太可笑。
我心中苦澀,第一次拒絕了她。
“我不喝,以後都不會喝了。”
雲淺臉色驟變,連她都不敢相信我會拒絕。
她瞬間惱怒,“我要你喝,你就必須喝!”
她掐著我的下顎就要強行灌下去,血契作用下,雲淺直接被彈飛出去。
我從未凶過她,也從未拿血契壓她。
可現在,我不願了。
“我是你的血契之主,是我平日對你過於縱容,讓你忘了身份,既如此跪著吧。”
雲淺錯愕又怨恨地瞪著我,“容墨,你怎麼敢!”
她一向高傲,怎可跪她口中的弱者。
可締結血契,她隻能聽我號令,縱有千百個不願,雙膝在我的注視下生生跪倒。
她不甘,屈辱,眼中的戾氣恨不得撕了我。
我不再看她,隻是警告道:“雲淺,你隻是我的靈獸,我若死,你亦活不了,擺清自己的地位,我就算再弱,也是你的主人。”
幾日後,靈獸比試。
因為我沒有再給雲淺渡靈力,雲淺的實力被別人甩下一大截。
她以前在獸人比試中可是穩居第二,也就比雲月差一些,如今卻在五十名開外。
她要強的自尊心受不了。
在眾人嘲笑我時,她看向我的眼神中,怨恨越來越重。
她唇動無聲。
我卻看清了,她說:“廢物,活該被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