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與趙天宇的相遇始於一場宮宴。

那天他喝醉了，將我錯認作貴妃。彼時他與貴妃正處於冷戰之中，而我，便成了她的替代品。他既不給我任何名分，卻又不願意放手。

那段時間，每個夜晚，我都會被悄悄送到破廟裏，然後蒙著眼，沿著隱秘的地道送到龍榻前。即便後來他與貴妃重歸於好，卻依然時不時來接我。

起初，他在醉意朦朧中呼喚貴妃的名字，後來則變得情深似海，輕聲喚我「阿喬」。這讓我一度以為，或許他的心裏已有了我的位置。我渴望一個名分，渴望一個身份。身為一介閨閣女子，失去清白的我，除了入宮別無選擇。

然而，他拒絕了我。理由是貴妃懷孕了。

我心中的失望與痛苦無以複加。我知道，繼續下去，我的身體遲早會被無休止的避子湯毀掉。我不願再等了，我想要成婚，想要賭上一把，看看能否嫁給一個好人家，過上安穩的日子。

於是，我去找了姨娘。為了我的婚事，姨娘篩選了許多人選，最終我看中了駐守邊關的裴將軍。裴將軍喪妻多年，家中已有一子一女，此次進京便是為了從京城的庶女中選一位繼室。許多京中女子嫌棄邊關遙遠，不願意嫁過去，但對我來說，遠離這紛亂的京城，倒是最好的出路。

沒過多久，姨娘傳來好消息，裴將軍決定上門求親了。她笑著安慰我，要我安心準備，做個將軍夫人。

然而，變故就在此時悄然發生了。

裴將軍上門提親那日，嫡母卻將四妹妹許配給了他。我臉色煞白，心如刀絞，踉踉蹌蹌地跑到正房，想問個究竟。

正要推門時，忽然聽見嫡母的聲音隱約從門內傳來：「我思慮再三，還是讓阿喬做陪嫁媵妾更為妥當。你四妹妹心思重，不太好掌控，倒是阿喬聽話些，再說她的生母還在府裏，也不敢鬧出什麼亂子。」

緊接著，嫡姐林元珠不滿地抱怨道：「娘，阿喬生得貌美，我擔心她迷住了二皇子的心。」

嫡母冷笑了一聲：「這有何妨？不過是個美貌的花瓶罷了，你大度些，莫要在意。你姑姑給你爭取的親事是二皇子，這樣的好事別為些瑣事壞了心情。」

聽到這裏，我才明白，原來貴妃已經向皇上請求，將林元珠許配給了二皇子，而嫡母竟打算讓我做林元珠的陪嫁媵妾。本來這個身份應該是留給四妹妹的，卻在最後關頭換成了我。

「三小姐，你怎麼在這裏？」突如其來的呼喚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隨著房門被推開，嫡母和嫡姐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波瀾，低聲說道：「母親，我想嫁給裴將軍。」

嫡母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聲斥責道：「放肆！婚姻大事，豈是你能擅自做主的？」

她冷冷地看著我，繼續說道：「既然你聽到了，我也不再瞞你。我要你做林元珠的媵妾，嫁給二皇子，這件事老夫人也已同意了。你一個庶女，能為皇子做妾，已是天大的恩賜。」

聽到這些話，我心中的厭倦油然而生，雙眸變得冰冷，話語中帶著幾分譏諷：「母親是認真的嗎？若我真的進了二皇子府，隻怕二皇子這輩子都別想登上那龍椅了。」

嫡母顯然沒聽懂我的意思，林元珠更是氣得抓起桌上的東西砸向我。我這才注意到，她頭上戴的正是那套我曾經見過的夜明珠頭麵，隨著她的動作，珠光閃爍得格外刺眼。

不久後，我被關了起來。姨娘來看了我一次，神色間透著幾分決絕：「阿喬，我和你四妹妹商量過了。她願意嫁給二皇子，不如你代她出嫁，嫁給裴將軍，如何？」

我一時間怔住了，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姨娘為了我，願意與四妹妹交換命運。可我不能連累她們，更何況，我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娘，我願意嫁。」

既然她們想讓我做陪嫁媵妾，我便成全她們。我也很想看看，趙天宇在得知我成了他兒子的女人後，會有怎樣的反應。是不是還能忍著厭惡，繼續讓我等下去？

窗外的雀鳥依舊盤旋不定，我伸出手，它輕輕落在我的掌心。我朝它微微一笑：「告訴你的主人，我答應了。」

那雀鳥輕叫一聲，振翅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