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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愛顧驍整整十年!

可他卻親手要了我的命!

我懷孕三周的時候,被顧驍拉上了手術台。

他是我的丈夫,可現在,他卻不顧我和孩子的死活,要我做骨髓移植手術,救林心兒。

“顧先生,陸小姐懷有身孕,手術還要繼續嗎?”我聽到手術之前,主刀醫生再三詢問。

俊美妗貴的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俯身凝視著我,眼中無半分柔情。淚眼婆娑中,我看到他微啟的薄唇一張一合,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利刃剜心。

“手術繼續!”

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落針可聞的手術室裏,我笑得絕望又淒涼。

我是被人從病床上拉下來的,“死不了就給我起來!”

“顧先生有事,不妨直說。”

他輕嗬一聲,眼底的厭惡溢出眼眶,“在我麵前,不用裝,惡心。”說完,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心兒醒來之前,你最好老實一點。”

我用盡全力摳緊了床單,“滾!”

他欺身向前,一把鎖住了我的喉嚨,“陸星晚,我勸你認清現實。以前你是我捧在掌心的珠玉,現在,”

“不過是垃圾。”

說完,他毫不憐惜地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拖出了病房。

一路上,我像被施了魔法的提線木偶,任由他擺布。

我被他強行拖到了一塊墓碑前。

“跪下!”他冷聲命令。

瑟瑟秋風,吹亂我的長發。

我猜那一刻,我一定是極美的。

因為,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

自從他認定是我害了爺爺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我。

隻是,他很快調整過來,將我用力按倒在地。

我看到墓碑上刻著一行字:顧桁之之墓。

這是當初我們一起翻辭海,給未來的兒子取得名字。

我心頭一動,正要開口,卻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一句,“這是我和心兒的孩子,陸星晚,若不是你心狠手辣害得心兒流產,現在我已經做爸爸了。”

“你說什麼?你和林心兒的孩子?”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胸腔裏疼痛難抑。

“陸星晚,別給臉不要臉,”他用力握緊拳頭,好似在極力克製,“你欠他一個道歉!”

我誰也不欠!

晚秋風盛,冷到了極致,也痛到了極致。

伏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良久我才有力氣開口,“顧驍,你聽著,我陸星晚這輩子隻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不配!”

他俯首看著我,昔日柔情褪去,盡餘恨意,“陸星晚,別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

周圍死一般的沉靜,好一會兒,他染了寒霜的聲音才又重新響起,“爺爺的命是心兒救的,為此她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隻此一點,我便對她至死不渝。”

我難過的閉上了眼睛。

忍了許久的淚水,在低頭的刹那,大顆滑了下來。

大火中被燒光了頭發我沒有哭,懷著孕被推進冰冷的手術室抽走骨髓,導致流產我也沒有哭,可這一刻,我卻哭得淚如雨下。

原來真的有一種痛,無法言喻。

我是被胃痛折磨醒的。

睜開眼就看到頭頂上方懸著的輸血袋,以及小護士心虛的解釋,“對不起陸小姐,林小姐急需輸血,血庫裏沒有跟她匹配的血型,所以顧總吩咐,”

吩咐抽我的血!

嗬~

我皺眉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針管,裝作不在意的閉上了眼睛。

眼不見為淨!

隨他們折騰去吧。

就著涼水胡亂吞了幾顆胃藥,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不知經年幾何,隻覺天灰蒙蒙的,比我的心情還要糟糕。

我掙紮著起身,想要去衛生間,奈何拚盡了全力都沒能直起身子。

最後還是來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看到,扶了我一把,“姑娘啊,你身體這麼虛弱,還是打電話讓家裏來個人照顧照顧你吧?”

家人?

唯一可以稱之為家人的丈夫已經不要我了,我如今哪裏還有家人?

一想到這個,我就難過。

原本以為他從M國回來,就把懷孕的喜訊告訴他的,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永不分離了,可沒想到滿心歡喜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

陸星晚,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我不甘心。

“不愛就分開,當初你說的。”他緩緩吐出一口香煙,漫不經心道。

我眼底濕潤,強顏附和,保持了最後的體麵,“是啊,我說的。”

“離婚協議我會派人送過來,你記得簽字。”

然後,他站起來走了。

而我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哭得肝腸寸斷。

那一刻,我絕望的以為,他是真的不愛了,才會對我如此絕情。

後來,我才知道,事情遠非我想象的簡單。

而這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扮演著美女救英雄的苦情戲碼。

說她陷害了我,誰會相信呢?

就連唯一可以為我證明清白的爺爺,都成了植物人,再也開不了口。

一切的一切都巧合的讓人細思極恐。

唯獨顧驍,深信不疑。

堅信我就是害爺爺成為植物人的罪魁禍首!

對我恨之入骨!

不過,索性他還沒有完全泯滅人性,這幾天每天都會指派一個護工來給我送飯。有時是雞湯,有時是我喜歡的蓮子粥亦或其他。

我心下激動,以為他查明了真相回心轉意了,卻不曾想聽到他這樣對護工說,“務必把她給我看牢了,心兒沒脫離危險之前,我要保證她活著。”

原來如此!

我的存在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工具人。

我在醫院躺了整整二十天,身體非但沒有絲毫起色反而還越發虛弱。原來林心兒骨髓移植後排異的很厲害,所以我被迫成了她的專屬血包。

用顧驍的話就是:新鮮血液更利於她的寶貝心兒恢複。

爺爺成了植物人,林心兒也在重症監護室,顧驍的脾氣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之前我因為從火場將爺爺救出來時,不小心被燒光了頭發,破壞了毛囊,後來好不容易找了這方麵的專家,耐心調理才長出來頭發。

隻因顧驍說,喜歡我長發飄飄的樣子。

可是現在,我的頭發大把脫落,像是沒有光澤的枯草一般。

人也瘦得不成樣子。

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輸血過後,醫生忍不住提醒道,“顧總,再這樣下去,陸小姐會有生命危險的,您看是不是,”

可沒想到我聽到的依然顧驍冰冷的回複,“她的死活,不重要!”

他在意的,隻有林心兒。

淚水順著眼角悄悄滑落,安靜的病房裏,我將頭埋在被子裏無聲地啜泣著。

被偏愛時,總有恃無恐。

我鬧他笑。

可一旦不愛,他第一時間就能轉身,我卻裹在回憶裏,寸步不前。

……

一個月後,林心兒病情終於穩定下來,我這才得到了暫時的解脫。

這天下午,醫院來了好幾個車禍重傷的患者,醫院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我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換上了保潔阿姨的衣服,跑了出去。

我站在深秋的街頭,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

記憶恍惚處,一切似乎都沒變,卻又都變了。

我抑製不住悲傷。

昏黃的路燈下,我蹲在無人的街角,哭得撕心裂肺。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見到了久未謀麵的老同學---蘇清言。

“你醒了?”淳厚磁性的男低音。

我木然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不認識我了?”他將插著吸管的杯子遞到我嘴邊,看我吸了幾口方才放下杯子笑著伸出手,“星晚,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恙。

五年前,我在顧驍和蘇清言之間選了陸靳,蘇清言得知消息後第二天便辦理了出國手續,從此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

沒想到,五年後,竟會以這種方式再見麵。

一時間,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堵得我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的難受。

思緒幾經輾轉,最終,我也隻是彎了彎嘴角,“清言,歡迎你回來。”

蘇清言亦笑,“我等著你給我接風!”

“我現在這個樣子……”

“沒關係,我等你!”

他戴一副金絲邊眼睛,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越發添了幾分儒雅風度。跟記憶中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星晚,我喜歡你!”

“三年亦或五年,我等你。”

樹影斑駁的那個下午,風吹起我的秀發,拂過他的臉龐,白衣少年看著我的眼裏,滿是星光。

我對他展顏一笑,卻說著最殘忍的話,“對不起蘇清言,我喜歡的人是阿顧。”

我還是沒能逃走。

因為,蘇清言剛走,我便被兩個穿黑衣戴墨鏡的男人拖進了一輛車裏。

“在我的眼皮底下私會,陸星晚,你長能耐了啊!”加長林肯裏,顧驍單手捏著我的下巴,疼得我眼淚直打轉。

“看在我們曾相愛一場的份上,放了我!”

我近乎哀求。

“相愛一場?”他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陸星晚,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自作多情!”

“你什麼意思?”

我知他想將我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但我不怪他。

“我從沒愛過你!”他薄唇微啟,緩緩吐出。

而我卻覺五雷轟頂,搖搖欲墜。

“所以,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林心兒?”縱然萬般不堪,我還是忍不住問。

他狹長鳳眸睨著我,“你以為呢?”

你以為呢?

這一刻,我隻覺天塌地陷。

我被帶回了鹿園。

說起來夠諷刺,這園子,是當年顧驍親手為我建的。濃情蜜意時,他戲稱這裏是我們的“愛巢”,而現在,這裏更像是一座精致的牢籠。

困住了我,卻未必困住他。

“快說,那個男人是誰?”一進門,顧驍就將我狠狠摔在了床上。

我額頭磕在床頭,頓感鮮血流出,但還尚未來得及處理,便被他掐住了脖子,抵在了牆上,“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既然不愛,又何必呢?”我看著他。

鮮血還在不停往下流,臉上,脖子上……最終在潔白的床單上開出了殷紅的花。

我疼得眉眼都擰巴到了一起,樣子不用想都很醜。

可他卻一瞬不瞬看著我,眼神複雜到我差點以為他是在擔心我,“你以為我查不到?”

我不語,麵色潮紅,漸漸喘不上氣來。

他冷笑,非但不放手,還一把扯掉了我用來遮羞的衣服,“陸星晚,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竟不知道原來你這麼下賤。”

我依然看著他。

看他自言自語突然就勃然大怒,“刺啦”一聲,將我身上的衣服剝了個幹淨,並順勢綁了我的手腳。

我在憋死的邊緣得以解救,於是便冷嘲熱諷,“喲,現在不嫌我臟了?顧大少爺可真是饑不擇食啊!”

“啪!”

一掌下去,我的半邊臉發麻。

他立於我的上方,就那樣俯身看著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我後背發寒,“陸星晚,我要你陪我下地獄!”

兩個小時後,他把我吃幹抹淨,提上褲子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我死魚般躺在那裏,隻覺羞辱。

臥室牆上還掛著我們的合照,他攬著我,我靠在他肩頭,笑得像天作之合。

卻原來,這一切都是諷刺。

隔天,我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打開來看,內容卻差點讓我昏厥過去。

“陸星晚,你以為他為什麼娶你?你以為你父母雙雙車禍,僅僅隻是意外嗎?陸星晚,你這個傻子,不要再自作多情了,顧驍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林心兒。”

短短幾句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將我劈醒。

我以為他說的不過是氣話。

卻原來,都是真的。

想到當年父母雙雙死於車禍,不得已下將陸氏產業的全部股份轉移到我的名下,我就忍不住一陣心驚。

原來,原來他竟是抱著這樣一個目的。

虧我還以為他不過是因為愛我!

陸星晚,你怎麼這麼傻!

我看著錢包裏那張全家福,真想一頭撞死。

可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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