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辭四下看了看，將目光落在白芍的身上。

白芍忽然覺得脖頸一涼。

顧辭衝著她笑笑。

既然蕭衍不信，那就留個人質好了。

白芍肯定不會背叛她，而她握著蕭衍救命的藥，也不怕蕭衍對白芍下手。

白芍認命的上前兩步。

“不用。”蕭衍淡淡開口。

白芍驚訝的看向蕭衍，他可不像是個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蕭衍看向顧辭：“亡魂閣老七明幽，身無內力，你帶著她更快。”

顧辭眸色微動。

她身份隱秘，一般人隻能查到她是亡魂閣老七，並不知她沒有內力，不過若查的人是離朝曾經的天之驕子，得到這個消息也並不意外。

但蕭衍動作這麼快，隻能說他並不似坊間傳言般因腿殘而意誌消弭。

往後她少不得要見蕭衍，或許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把柄。

顧辭揚起一個笑臉：“多謝，我去去就回。”

顧辭言罷，忙帶著白芍離開。

南燭擔憂的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主子，你就那麼相信這個女人？要不是她的話，密報也不會丟的。”

蕭衍靠在背椅上，狹長的眸子半眯著：“她要是想跑就不必來了。”

南燭緊皺著眉：“那難道就讓她們這麼走了嗎？”

蕭衍眸中暗芒劃過：“拿到藥先回去讓藥老破解。”

南燭恍然大悟：“藥方破解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蕭衍並未出聲，顯然是默認了南燭的話。

他並非什麼好人，算計他的人從沒有好下場，尤其是對方還知道他的兩個大秘密，那就更不能留。

顧辭那日給蕭衍的當然不是什麼藥，而是她自己的血。

那麼這次給蕭衍的，就是加了她血的解毒丹，左右蕭衍要的不過是治忘春宵的藥，她也沒騙他。

不多時，顧辭帶著藥回來。

顧辭將藥瓶遞給蕭衍。

南燭接過藥瓶看了眼便皺起眉頭：“才三粒，這也太少了吧！”

白芍不善的瞥了眼南燭：“這可是上好的丹藥，你以為是地裏的大白菜呢，要多少有多少？”

若非是小姐看中那一千兩黃金，她是斷不會看著小姐傷害自己，三粒丹藥的血，小姐得喝多少苦藥湯子才能補的回來。

南燭緊皺的眉頭未改半分：“可這......”

“把錢給她。”蕭衍開口道。

南燭寶貝似的將藥瓶藏在胸口，拿出一疊銀票遞給顧辭。

顧辭接過，仔仔細細的點了，露出滿意的笑容：“正正好好，一百零一張！”

蕭衍抬眸，入目便是顧辭滿足高興的笑容。

晚風正巧拂過她臉頰，撩起一縷發絲在耳畔糾纏。

蕭衍晃神，她好像他曾見過的故人。

不，她們是不一樣的，那個人不會如她一般愛財如命。

轉瞬之間，蕭衍的眸色再次恢複冷峻，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又極細微，在場眾人都未發現他的眸色變動。

顧辭從懷中拿出那份密報遞給蕭衍。

錢都給了，東西她自然沒有留著的道理。

蕭衍卻並不接顧辭遞來的密報。

顧辭眉頭微蹙，難道他不要了？

但錢她可是不會退的！

蕭衍抬眸看著顧辭：“一千兩雇你，把這密報交給另一個人。”

“好。”顧辭收回手。

這倒是，蕭衍如今對外的形象是一落千丈，殘廢陰沉，可提不起興致為民請命。

顧辭將密報收好，衝著財神爺道：“再見！”

蕭衍眸中劃過一道寒光：“我們不會再見。”

顧辭一愣，笑笑道：“閣下身體康健，長命百歲，我們自然不會再見。”

蕭衍眼瞼微動。

他想殺她，她卻祝他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蕭衍抬頭，可眼前隻剩空地，顧辭早已離開。

南燭看向蕭衍躬身道：“主子，我們回去嗎？”

蕭衍眸色逐漸凝實。

他並非優柔寡斷之人，不過因她與那人兩分相似才生遲疑，若沒有那些相似，他是斷不會改變想法的。

那麼既然她不是，又何必猶疑。

蕭衍邁步走出院子。

白芍將解藥撒入井水中後，顧王府上下暫且安穩。

顧辭整日裏就待在朱顏閣內，柳側妃和顧若薇也竟難得的讓她安穩住著。

但越是安靜，顧辭便越覺得有事要發生。

五日後。

皇宮設宴。

太和殿內熱鬧非凡。

皇帝坐於主位，看向下方：“今日設宴隻為璃王慶功，與北梁一戰大獲全勝！”

“恭喜陛下，恭喜璃王殿下！”

“恭喜陛下，恭喜璃王殿下！”

“恭喜陛下，恭喜璃王殿下！”

“......”

大臣們的道賀，聲聲響起。

皇帝將目光放在左側坐著的蕭衍身上，俯身和藹的道：“你此次大獲全勝，想要些什麼獎賞？”

蕭衍此時坐在輪椅上，比起滿殿坐在軟墊上的人高了半截不止，可謂是鶴立雞群。

而他周身縈繞的一股陰鬱，更是與大殿歡快的氛圍格格不入。

聞聽皇帝叫他，蕭衍這才抬眸。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也都紛紛落在蕭衍身上。

這位皇子打從生下來就賞賜不斷，這些年來戰功無數，又封了璃王，可謂是賞無可賞。

若再要賞，就是這太子之位。

可這離朝是有太子的，還是打小就立的太子，不過皇帝會讓一個雙腿殘廢的人當太子嗎？

不少打量的目光落在皇帝右側坐著的男子身上。

蕭瑾眉頭微蹙，目光緊緊盯著蕭衍。

除他之外，大殿內還有一人也關注著蕭衍的動向。

陳王蕭煒掌心已經泛出汗水。

都怪亡魂閣那群廢物，要不然他早就將蕭衍殺了，奪出密報，又何至於如此心驚膽戰。

顧辭也很好奇。

蕭衍裝殘疾，至少眼下誌不在朝野，那他會用這個賞賜換什麼呢？是不是和他偽裝殘廢回京的那個目的有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薄唇輕啟：“那就請皇上還我一個公道。”

一時之間，滿座靜寂。

大殿內連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到。

這可是離朝最受寵愛的皇子，有誰敢對他不敬，讓他心生不滿呢！

皇帝麵色微沉，眸色幽深：“哦？璃王想要什麼公道？”

蕭衍坐著，看向皇帝：“我回京途徑一小鎮，路遇埋伏，刺客追殺。”

顧辭眸色微凝。

五日前見蕭衍時她便察覺幾分殺意，難道蕭衍是要對亡魂閣出手？

她當時還提醒蕭衍，他的藥還在她手中，難道短短幾天他竟然利用那三顆藥丸研製出解藥來？

顧辭眸色一緊，心中已經做起了打算。

若蕭衍真要對亡魂閣出手，看在皇帝的麵子上，亡魂閣要是還存在那就是對皇權的挑釁。

可亡魂閣是她三年心血，難道真要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