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著張亞娜踩著一雙高跟鞋昂著頭嗒嗒嗒嗒走出酒店大堂。
那一聲聲就像榔頭砸在我心上。
直到謠謠跑過來,掏出手機給我看拍到的證據。
我才回過神。
謠謠問我怎麼不上去質問張亞娜。
我沉默半晌,終究沒說出她身世的秘密。
可張亞娜卻等不及了。
我攔住她,“要走,你走。別帶孩子。”
張亞娜一愣,很快明白過來,說出的話比臘月的風還刀人。
“她本來就不是你孩子。”
“當初我們說好了的。”
當初張亞娜生下謠謠,剛出月子就四處打聽姚海城,還托人送消息給他。
她每天忙得早出晚歸,撇下謠謠。是我用賣燒烤的錢買了奶粉,才不至於讓謠謠餓死。
有一天,張亞娜偷偷把謠謠抱走,又紅腫著眼睛跑回來暈倒在門口。
我急壞了,半個月沒出攤。
白天黑夜守著她母女倆照顧,直到她醒轉。
張亞娜醒後抱著我痛哭,“石哥,我再也不犯傻了,求你別跟我離婚。”
“謠謠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以後她要是不認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我重複著謠謠兩個字,心裏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從前種種我不想再回憶,但是張亞娜她不能拿謠謠做砝碼,這是我的底線。
我一把扯住她拉進臥室關上門,質問她有沒有想過這麼做會傷害到孩子的感情。
“傷害?跟著你這麼個吃軟飯的廢物才是傷害。”
張亞娜輕蔑地打量我,“你要是真為謠謠好,就別攔著她認親爸。”
“畢竟姚海城能給謠謠的,你一輩子也掙不來。”
我低頭看了眼滿是油汙的圍裙,想起之前張亞娜抱怨累了一天,回到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石哥,你別擺攤了,累死累活掙那點賣串錢還沒有我工資零頭多。”
“你專心在家當煮夫,我養你。”
“放心,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裏會瞧不起你。”
可如今,張亞娜滿眼的不屑已經清楚地說明,她瞧不起我這個家庭煮夫,並且已經忘了當初是她求著我留在家做飯的。
張亞娜眼裏的鄙夷就像一根根鋼針紮進我心裏,戳出無數個透風的窟窿。
我閉了閉眼,啞著嗓子求她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慢慢跟謠謠解釋......”
“解釋什麼?說海城當年拋棄了我,還是你撿了便宜如今不願意放手?”
“石化德,當初是你自己願意接手,沒人逼你。”
“你放心吧,我到了歐洲會給你打一筆錢,拿它開個小飯館,也算圓了你多年的心願。”
十年前張亞娜找到我時,我已經攢夠開飯館的錢。
但是這錢都給她交了學費,供她念完大學。
那時她感動得哭紅眼,承諾當了醫生後會幫我重圓那個夢。
“我若負你,就叫我這輩子都當不成醫生。”
想到這,我挺直了腰板,“當年供你讀完大學一共花了五萬塊,我不收利息,你這就把錢還我。”
“還完錢再跟謠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