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陸行之帶回來一個妙齡女子。
我一眼認出她是陸行之青梅竹馬的表妹。
我趕她走,陸行之卻護著她,和我翻臉。
我的兒子陸滿也衝我大吼,罵我是母老虎。
沈芙得意冷笑:[他們不需要你了,周芸。你該滾了!]
我覺得她說的對。
我身懷六甲拖著病軀,我的相公不聞不問,卻對她極盡殷勤;我的兒子晚上要她摟著睡,悄悄喊她娘。
我收拾好包袱,卷走所有金銀細軟。
還拐走了一個俊俏少年郎。
誰曾想,沒過幾天,陸行之就帶著陸滿,痛哭流涕來找我。
求我原諒。
可我的心已硬如磐石。
再難轉圜。
......
[陸哥哥,我夫君被流匪殺害,我現在無家可歸了。]
沈芙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樣子我見猶憐。
陸行之的眼裏滿是心疼,嗓音發顫,[別傷心了阿芙,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沈芙惴惴地看我一眼。
陸行之會意,看向我,[阿芙現在孤苦無依,我們要是再不管,她就太可憐了,你不會坐視不理的,對吧芸娘?]
我看著一大早辛辛苦苦置辦的滿桌菜肴,食欲全無。
[她不是還有夫家嗎?怎麼跑來找你這個遠房表哥?]我眉頭皺起。
中秋節一過,陸行之就要去參加秋闈考試,我昨夜給他趕製秋衣,受了風寒,才說一句話就咳嗽了數聲。
陸行之恍若未聞,臉色陰沉道:[阿芙既然來投奔我,我就得護她周全。]
你護她周全,我的周全誰來護?我在心裏嘀咕。
但我愛重陸行之,終是不忍心讓他為難。
[你先讓她去歇著,我傷風了,帶我去醫館瞧瞧。]
不等我說完,陸行之接過沈芙手上包袱,帶她去西跨院了。
扔給我一句:[張大夫離咱家實在有些遠,不如我給你熬柴胡水喝,方便還頂事。]
我想告訴他,我發燒了,不能把病氣過給肚子裏的孩子。
陸行之不是不知道,我已懷孕兩個月了。
可是眼下,他一心撲在沈芙身上,哪裏還能想到我腹中孩兒。
陸行之嘴上說給我熬柴胡水,可鑽進西跨院遲遲不出來。
我身上燙的很,喊阿滿給我倒碗水喝,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跑去了西跨院。
我慢慢挪到西跨院廊下,聽到屋子裏三個人歡聲笑語,阿滿一口一個姨姨親熱地叫沈芙。
[姨姨,你笑起來真好看,像仙女。]
我定在原地,心裏五味雜陳。
原來我這個兒子竟是會說笑,也是會給人示好的。
我養了他六年,他一直對我冷冷的,不會黏我,也不會甜甜的叫我,更不會同我說笑。
甚至對我有種天然的抗拒。
我一直以為他本性如此,就是個冷淡性子。
原來是我錯了。
等陸行之想起來時,柴胡水已經煨在爐子上了。
他訕訕道:[芸娘,我說了我來煎,你怎麼不等等?]
我推開他敷在我額上的手。
[我等不了,自己煎也是一樣。]
[你是生我氣了嗎?芸娘,我哪裏沒做好?]
我懶得理他,拿了藥碗準備盛藥,誰知陸行之突然伸手來奪。
[你歇著,我來,我來。]
我急忙縮手避讓,一個不留神,藥碗連同爐子上煨著的藥一起打翻在地,藥汁流的到處都是。
碎掉的碗底咕嚕嚕轉了一圈,停在了陸行之腳下。
我和陸行之都愣了一下。
[陸行之!]
我再也忍不住,衝他大喊。
陸行之惶然地瞪大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