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相愛十年的男朋友向我求婚。
訂婚宴上,我太開心了,就多喝了點酒。
沒想到平時溫柔體貼的他然像變了個人,對我大聲責罵。
然後,他把我一個人丟在了訂婚宴上,任由我當眾出醜。
我走到門口,竟然看到他和他的白月光在我們的婚房裏緊緊擁抱親吻。
我徹底死心了,這次,我決定放棄他。
可他卻滿世界找我。
1.
我拖著高定禮服的裙擺,踩著高跟鞋站在清水苑別墅的門口,見到玄關門口那兩個擁吻的身影,突然就走不動道了。
我索性脫了高跟鞋,費了些力氣扯壞了裙擺,然後連同訂婚戒指、鑽石項鏈一起扔進一旁的花圃裏。
那些都是裴硯禮送給我的,他不是不清楚,我穿不慣高跟鞋,也不喜歡太繁重的首飾。
可他送了,我就滿心歡喜地收下。
我看著他和遲之悅激烈的擁吻,深吸一口氣撥出了那個跨越重洋、熟記於心的號碼,吸了吸鼻子哽咽著開口:
“媽,我不想結婚了,我想去找你。”
那邊靜默了片刻,隨後以溫柔的語調說道:“好吧,孩子,媽媽的懷抱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這家族的生意,遲早要交到你手中,早些參與進來,也能更快熟悉。”
我的喉嚨一陣幹澀,帶著濃重鼻音,勉強擠出一個字:“嗯。”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一聲細微的歎息,“我以為裴硯禮能不一樣......算了,女人不是隻能靠愛情和男人才能活的。寶貝,媽媽在這裏等你,你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直至今晚之前,我一直深信裴硯禮對我情真意切。
他確實對我體貼入微,比我還更清楚我的生理期,會在我生理期的時候提早備好紅糖薑水,會貼心地給我煲湯。
每當我生病,他都形影不離地照顧我。
我生日的時候,也會悉心準備好驚喜和禮物,會帶著999朵玫瑰到我的麵前。
然而,今晚的訂婚宴,一切美好瞬間崩塌。
他的失常源於遲之悅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他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控摔碎酒杯,第一次因小事對我大發雷霆,將我孤零零地留在宴會上。
如果擾亂他心神的是別的女人,我或許還會心存幻想,以為隻是一場誤會,願意再給對方一個機會。
甚至不惜傾盡十年、二十年的光陰,默默守候。
但那個人是遲之悅,那個曾霸淩我、她與她母親親手摧毀我家庭的人。
是我此生都無法寬恕的遲之悅。
親眼目睹裴硯禮主動抱著遲之悅回家的那一刻,我的心如墜冰窖,終於下定決心,徹底割舍這段十年的感情。
然而,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我,手指不由自主地觸碰了家中的監控界麵。
屏幕上,遲之悅身著我最喜歡的那件睡裙,正被裴硯禮抱著躺在我的床上。
裴硯禮,那個曾經從不分擔家務、還指責我飲酒為不自愛的人,此刻竟主動走進廚房,給遲之悅煮醒酒湯。
遲之悅抬眼望向他,帶著幾分戲謔:“遲韻溪不過就是我的替身而已,你還真打算娶她?”
裴硯禮沒有正麵回應,隻是默默地蹲下身,為遲之悅按摩腳腕。
“你就算不說,我也猜得到。這場訂婚宴不過就是你為了氣我設計的一出戲,就是想逼我出現。”
“你根本就忘不了我,無論是這套別墅的裝修風格,還是那個三層的訂婚蛋糕都是我喜歡的風格。更何況她身上那條裙子,腳上那雙高跟鞋,甚至是訂婚戒指,也都是你過去送給我的。”
說完,遲之悅將腳輕輕搭在了裴硯禮的胸口。
“你真正愛的,自始至終都是我。”
裴硯禮依舊保持著沉默,仿佛所有的言語都已化作無聲的深情。
片刻的寧靜後,他突然發力,將遲之悅緊緊擁入懷中,以一個熾熱的吻,傾訴著他深藏已久的愛意。
目睹這一幕,我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回想起我們相愛的十年,每當我滿懷深情主動靠近,想要給予他一個吻時,他總是冷漠地別過頭去。
我曾以為那是他的羞澀與內斂。
殊不知,他隻是將那份最熾熱的情感,毫無保留地獻給了遲之悅。
這十年裏,他的身體雖然與我同床共枕,享受著恩愛纏綿的時光,但他的心,卻始終在為他的白月光堅守著一份純潔。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轉身準備打車離去。
就在這時,裴硯禮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樓下,呼喚著我的名字。
2.
當我轉過身,他條件反射般地鬆開了緊握遲之悅的手。
“悅悅喝多了,她畢竟是你妹妹,我擔心她晚上獨自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所以才帶她回家。”他解釋道。
“她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女孩,因為怕引起你的誤會,堅持要走。”
裴硯禮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遲之悅的維護,平日裏沉默寡言的他,此刻卻滔滔不絕。
我凝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明明我才是陪著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明明我才是陪伴他走過十年創業風雨的未婚妻。
為何最終,我卻成了他心中的一個替代品?
我咬緊牙關,努力不讓淚水滑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媽和我爸隻生了我一個,我沒有妹妹。她媽是個不知廉恥的小三,她也是。”
我冷靜而堅決地回應。
我的話仿佛觸動了裴硯禮的敏感神經,他猛地發怒。
“遲韻溪!你怎麼能對悅悅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你必須向她道歉!”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強硬。
“難怪你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遺棄,難怪所有人都疏遠你。你這尖酸刻薄的樣子真讓我厭惡,你注定孤獨終老!”
他的話語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向我的心。
仿佛害怕我會對遲之悅造成傷害,裴硯禮猛地將我推到路邊,堅定地擋在她的麵前。
溫柔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那緊張而堅定的神情,與我記憶中那個年幼的身影悄然重疊。
回想起許多年前,當我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
裴硯禮也曾這樣勇敢地擋在我的身前,保護著我。
那時,遲之悅的母親牽著她來找我爸爸,我爸爸為了這對母女逼迫我媽媽和他離婚。
母親一氣之下出國,而我則成了家中多餘的人。
我不止一次想問我媽媽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但是我看到鏡子中那雙和我那個渣男父親一樣的桃花眼時,這話就再也問不出口。
我不再是過去父親眼裏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我會每天梗著脖子罵遲之悅和她媽媽是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
每當這時,我爸就會擋在她們母女麵前,然後揚起手來扇我耳光。
每當裴硯禮在隔壁聽到我家的爭吵聲,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過來,擋在我的身前。
他曾堅定地說:“遲韻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你,我也會永遠永遠地愛你。”
而遲之悅,在我十歲那年把她推進泳遲裏生了場大病之後,她就被送到了鄉下外婆家,而她成年之後,我爸又把她送到國外深造。
長大後,我一直銘記著裴硯禮的誓言,努力賺錢,想要擺脫那個糟糕的原生家庭,與他共同構建一個幸福的家。
然而,每當我提及此事,他都會皺起眉頭,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那不過是童言無忌。”
如今,遲之悅的出現,讓他連“童言無忌”這樣的托詞都不願再給我。
隻用一句「你注定孤獨終老」就能深深地刺痛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轉過頭,避免與他的目光再次相遇,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泛紅。
裴硯禮的眼中閃過一絲顫動。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言辭的失當,又或許他留意到了我受傷的雙腳。
他輕歎一聲,“今晚,我就當你酒後失言,至於以後......”
“不會再有以後了。”我輕聲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他追問。
然而,裴硯禮的疑惑未解,就被突然哭著跑開的遲之悅打斷了。
他無暇顧及心中的疑問,急忙追了上去。
匆忙之中,他口袋裏的項鏈掉落也未曾察覺。
我撿起地上的項鏈,見到墜著的小巧的背後刻著「ZY」的玫瑰吊墜,腦海中浮現出裴硯禮左胸上那朵玫瑰。
那些我曾忽視的細節,此刻如絲線般串聯起來。
原來他胸前的那個紋身不是因為我喜歡玫瑰,而是因為,遲之悅才是他心口的那株玫瑰。
青梅終究抵不過天降。
原來,那所謂的十年相愛,隻是我一人的獨角戲。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為一個不值得的人,繼續糾纏不休?
正當我轉身準備回家時,媽媽的消息映入眼簾。
她為我預訂了一張半個月後出國的機票,恰好是我們原定婚禮的日子。
客廳裏原本作為婚禮倒計時的牌子,如今變成了我離別的倒計時。
我苦笑,將婚房內的所有裝飾與情侶用品一一丟棄。
既然天意如此,就用這最後的半個月,
與我的過去,做個徹底的告別。
3.
早上,我被裴硯禮的電話從睡夢中吵醒。
“韻溪,醒了嗎?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蟹黃包,讓助理給你送過去了,不過今天公司有點急事,我可能回不去了,婚紗照的拍攝我們就改天吧。”
“昨晚的事情,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我已經替你跟悅悅道過歉了。”
我看著窗外停在樹梢枝頭的麻雀,心底湧上寒意:
“知道了。”
裴硯禮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爽快地答應,略顯尷尬地補充道:
“婚禮就是個形式而已,我們感情這麼好,根本不需要這些來證明什麼,一切從簡就好,對吧?”
“嗯,你決定吧。”
電話那頭的裴硯禮被我冷淡的語氣弄得說不出話,半晌才尷尬地笑了笑,囑咐我記得按時吃飯就匆匆掛了電話。
一切從簡。
這場婚禮,沒有結婚證,沒有婚紗照的甜蜜,沒有司儀的祝福。
沒關係,橫豎也不會有新娘出席。
掛斷電話後,我拿起馬克筆,輕輕劃去了日曆上「拍婚紗照」這一項。
裴硯禮總是忙於工作,鮮少有時間陪伴我。
於是,我把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一一記錄在日曆上,期待著在結婚這段特殊的日子裏,逐一實現這些心願。
然而,如今這些心願,卻被厚重的黑色馬克筆一一覆蓋,化作了難以言說的遺憾。
我不再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裴硯禮身上,而是向公司遞交了辭呈,並與幾位關係要好的同事做了告別。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逐一聯係了我的朋友們,告知他們婚禮取消的消息。
“其實,我們早就猜到了......”
朋友邊說邊打開了裴硯禮的朋友圈給我看。
“這段時間,裴硯禮一直和遲之悅在一起。”
“不熟悉的人可能還以為他朋友圈裏的那個人是你,但我們一眼就認出來了。”
裴硯禮的朋友圈裏,從未出現過我的身影,如今,卻全是遲之悅的背影。
他們一同在遊樂園歡笑,一同在婚紗店挑選禮服,一同在海邊飲酒等待日出。
他對遲之悅的愛,如此大方,如此坦蕩,卻唯獨,將我屏蔽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朋友帶著一絲憂慮望向我。
“韻溪,別太傷心了。遲之悅哪裏比得上你,要是裴硯禮知道遲之悅的真麵目,他肯定會後悔莫及的。”
“無所謂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放下手裏的咖啡,轉過頭望向窗外繁忙的街道。
心中想著,再過幾日,我就要永遠離開這個地方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為裴硯禮的背叛而傷心。
因此,當多日未歸的裴硯禮突然出現時,我依然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他回來後,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隨意地環顧四周。
“家裏怎麼這麼冷清,你沒布置嗎?”
“你不是說一切從簡嗎?”
我從平板上抬起頭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裴硯禮一時語塞,目光落在了牆上倒計時的數字「7」上。
“時間過得真快,再過一周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我放下手裏的平板,走到餐桌旁,撕下兩頁日曆,然後團成團扔進垃圾桶裏。
“你記錯了,不是一周,是五天。”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將話題扯開。
那兩頁日曆上,原本寫著「一起去蹦極」和「一起看日落」的願望。
隻是,裴硯禮永遠不會注意到與我有關的一切。
這時,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我走到陽台簡短地聊了幾句。
回到房間時,裴硯禮還在盯著手機,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什麼事?我好像聽到了簽證什麼的。”
“沒什麼,有個客戶要從國外過來,簽證有點小問題。”我敷衍道。
“好吧,你可千萬別準備什麼蜜月旅行,我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去。”
我看著翹著二郎腿滑著手機屏幕的裴硯禮,轉過身將陽台門關上。
“我知道,沒準備,我也忙。”
自從遲之悅回來後,裴硯禮的目光就一刻都離不開她。
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我從玄關櫃子的抽屜裏拿出那條墜著玫瑰吊墜的項鏈遞給了裴硯禮。
他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原來在你這裏,我找了好久。”
“嗯,看到你朋友圈發的高價尋物啟事,突然想到那天在院子裏撿到了這個而已。”
一百萬,隻為尋找一條款式老舊廉價的項鏈。
而我們即將舉行的婚禮,總花費也不過二十萬而已。
我看著裴硯禮擺弄項鏈的手,突兀地問道:“你的婚戒呢?”
他愣了一下,隨後低頭望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顯得有些茫然。
“不知什麼時候丟了......”
他試圖解釋,但這時,手機又響起了新消息的提示音,那是遲之悅獨有的鈴聲。
他匆匆看了一眼信息,然後起身,在我的唇角上輕輕落下一吻。
“對不起,老婆,最近實在太忙了。婚禮的事,就全靠你費心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歉意,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一定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裴太太。”
裴硯禮突然變得擅長說甜言蜜語了。
如果是在從前,我或許會滿心歡喜,覺得自己終於融化了那座冷漠的冰山。
但現在,我隻是冷漠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去衛生間刷了牙洗了臉,繼續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對他的情話無動於衷。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到了婚禮的前一天。
日曆上標記的願望是「一起吃團圓飯」,這是我二十多年來最大的心願。
然而,我深知這個願望永遠都無法實現。
媽媽無法原諒爸爸,而我也無法原諒裴硯禮。
我去了江城郊外的蹦極點,默數三聲後跳了下去,失重感讓我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然後我在半山腰找了個涼亭裹著毛毯獨自看日落。
晚霞如畫卷般鋪展在這座我成長的城市上空,所有的回憶仿佛都隨風飄散。
與此同時,遲之悅發布了新的動態。
照片中,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爸爸滿臉笑容地看著裴硯禮為遲之悅夾菜。
配文是:「雙方父母見麵,商討婚禮的最終細節。」
我沒有憤怒,隻覺得可笑。
這到底是誰的婚禮?
是我的,還是遲之悅的?
我果斷將遲之悅拉黑並刪除,想要和裴硯禮說些什麼,卻反複編輯,最終一個字也沒有發出去。
正當我準備回家時,裴硯禮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在哪裏?為什麼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