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大世界開幕儀式那天,一座“絕望新娘”的冰雕引得千萬人驚呼,讚歎。
作為冰雕師的喬霽禾,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我的丈夫抱著她的女兒,為她全城燃放煙花慶祝。
我的兒子驕傲的為她喝彩,小心翼翼為她的女兒披上毛絨披風。
而我的女兒卻衣著單薄,被他們父子丟在一旁,凍的渾身發紫。
他們也不知道,那座冰雕裏麵,裝著我僵硬的屍身。
......
大雪紛紛揚揚,人群交錯,一股腦朝遊樂場的冰雪大世界湧去。
隨著蓋在冰雕上的紅布緩緩揭開,遊客中開始開始爆發歡呼聲。
一座座惟妙惟肖的冰雕牢牢吸引住遊客的視線,其中最為矚目的是正中央那座——“絕望新娘”。
新娘穿著最華貴的婚紗,容色昳麗,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飽含熱淚,晶瑩剔透的淚珠從臉上無助滑落。
“絕世佳作!”
“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
在無數的讚美聲中,站在冰雕中央的喬霽禾,被人群簇擁著,勝利者的笑意在她的嘴角緩緩漾開。
我的丈夫李淵,正虛虛環住她纖細的腰肢,短暫的視線相交,裹挾著道不清的柔情蜜意。
兩年前,他從冰雕看到了商機,在遊樂場裏建起冰雪大世界,花大價錢將喬霽禾雇來做冰雕總設計師。
我的噩夢開始降臨。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之間變得曖昧不清,連帶著我的親生兒子也處處維護著她和她的女兒。
一如此時,冰雪大世界裏的溫度越來越低,我的兒子洛洛正小心翼翼為喬霽禾的女兒喬芝芝披上昂貴的白狐披風。
“我們洛洛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喬霽禾蹲下,輕撫著他的頭,李洛臉上浮現幾抹紅暈。
李淵傾身抱起喬芝芝,揉揉她粉嫩的臉頰。
他們四人幸福的模樣,仿佛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今晚開始,我將在全城連續三晚燃放祝老設計的各係列煙花,為我們遊樂場的大功臣霽禾慶功。”
李淵大手一揮,遊客間爆發出激烈的掌聲,祝老的煙花,每一支都價格不菲。
沒有人記起,李淵的妻子是虞淼。
也沒有人記起,我和李淵的女兒,早被落下在人群末尾,身上穿著單薄的秋衣,凍得瑟瑟發抖,渾身青紫,縮在角落。
我試圖擦掉她眼角已經凝結成霜的淚珠,伸出的手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噢,我也忘了,我死了。
我僵硬的屍身就被藏在那座絕望新娘的冰雕中。
絢爛的煙火劃過夜空,照亮角落裏哆哆已經緋紅異常的臉頰。
李淵父子早已忘記哆哆的存在,甚至牽著喬霽禾母女從哆哆身旁路過,都不曾多分一個眼神給她,將一個五歲的孩子丟在了冰天雪地中。
哆哆漸漸發起了高燒,渾身滾燙通紅,嘴裏嘟囔著。
我湊近才聽清,她喊著,“媽媽”。
“媽媽,我好想你......”
我的心臟揪作一團,試圖將她摟在懷中,卻一次次穿過,連她的溫度都感受不到。
自責淹沒了我的情緒,我緩緩脫離她身旁,穿過冰雪大世界,乞求有工作人員能夠發現她的存在。
不知奔跑了多久,終於看到巡邏的保安。
我嘗試推倒周身物體,引起他的注意,卻因為這副透明的靈魂,次次失敗結尾。
眼看著他要離去,我心一橫,朝導向牌撞去。
奇跡降臨,導向牌砰然倒地,朝冰雪大世界方向滾去。
保安嘴裏罵著臟,追趕上前。
哆哆細小的嗚咽聲傳來,終於引起保安注意。
“誰!是誰在哪?”
他掏出鑰匙,扭動門鎖。
我鬆下口氣,下一秒,電話響起。
“老王,李總要放第二波煙花了,快出來看啊,逃個班沒人發現的。”
鑰匙被猛然拔出,保安掛掉電話,轉身離去。
絕望籠罩在我心頭,淚水無聲蔓延。
我追上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別走,求你別走,救救我的哆哆”。
回應我的是大門的落鎖聲。
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就能救下我的哆哆了......
我再次將哆哆摟進懷裏,她已經快要失溫。
“媽媽,回來......保護哆哆,好不好?”
哆哆稚嫩的臉頰已經遍布淚痕,隻重複這一句。
可是對不起,哆哆,媽媽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