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包間的圓桌坐滿了人,隻剩下一個空位。
剛一進門,薑妍媽媽就站起來拉著薑妍的手走向包間裏唯一一個空位。
留下我尷尬的站在原地。
她一邊走一邊數落道:
“不是早就跟你告訴你了麼,跟嘉明說提前把工作安排好,早點出門,工作再重要還能有今天的事重要?!”
“你肯定又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你是不是沒跟嘉明說?”
坐下後,她又笑著說道:“哎呀,男人嘛,事業心重是正常的,我呀,就怕這孩子一心撲在工作上忘了時間,特意讓妍妍跟嘉明說。”
“這臭丫頭指定是忘了,不然嘉明肯定不會耽誤這麼久的。”
“人都齊了,那就趕緊上菜吧!”
我站在門口沉了臉色,這一番話看似在解圍,實則將遲到的錯都推到了我的頭上。
我看向薑妍,她低著頭摳桌布,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我。
唉。
我在心中歎了口氣,為了讓我家裏人給薑妍留下一個好印象,我還是把這個錯默認了下來。
我媽有些不悅,卻還是笑著打圓場:“都是孩子嘛。”
菜上了一道又一道,我爸媽的臉色越來越黑。
因為女方始終沒人開口給我加把椅子,我就這麼一直站在門口。
按照我們這裏的習俗,認門飯的東家是男方父母,所有的一切都該是男方提前安排好的。
但是薑妍強勢的要求認門飯在她家裏吃。
我家本來是不同意的,因為隻有上門女婿才會在女方家吃認門飯。
但是薑妍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直接掏出了懷孕的b超單。
我雖震驚,但是更多的還是高興,我以為終於找到了她情緒不穩定的原因。
為了讓她能夠開心些,我不顧父母的反對,答應了在她家裏吃飯。
現如今所有人都有了位置,隻有我成了多餘的那個,難免讓人心裏不舒服。
我爸沉不住氣了,黑著臉站起身:“怎麼就嘉明沒椅子?”
薑母好似沒聽見似的低頭吃著菜,可我分明看見她翻了一個白眼!
怒意湧上心頭。
我走到父親的身邊,攔下上菜的服務生:“麻煩幫我加把椅子。”
那服務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薑母。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合著這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呢啊。
看著爸媽臉上略顯難堪表情,我情緒複雜。
一輩子順風順水從沒被人甩過臉色的人,現在卻因為我被人瞧不起不受待見。
我突然就不想忍讓了。
我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不大的悶響,卻足夠吸引人的視線。
“你看吳阿姨做什麼,給我加把椅子。”
說完我笑著看向薑母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阿姨,快讓她給我加椅子吧,您不開口我連座位都混不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多餘的呢,那我走?”
薑母臉上的笑僵了一瞬:“這孩子就會開玩笑,阿姨這不是太高興了麼,都沒注意到!”
椅子很快就拿了過來,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聊起了家常,我夾起一塊豆角送進嘴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阿姨,昨晚你讓妍妍拿回來的豆角沒熟,我們兩個今早要出門的時候她就開始拉肚子。
“下次吃豆角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啊,不然壞肚子很遭罪的。”
所以,遲到跟我可沒關係,是你女兒蹲在廁所不出來,別什麼鍋都往我身上扣。
我這麼一說,任誰都明白了今天遲到到底是誰的原因。
“不可能!那豆角是前天在飯店吃完飯後打包的,熱都熱兩天了,怎麼可能沒熟!”
薑母著急的反駁著,說完才發現不對,連忙捂住嘴。
我舅將筷子放下,語氣不善:“那不是沒熟,是壞了吧。”
薑母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唉,我這一輩子窮慣了,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一年也去不上幾次飯店。”
“我就是覺得那豆角太好吃了,想打包帶回來給嘉明嘗嘗。”
“唉,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沒考慮到像嘉明這樣城市裏的大少爺,哪能看得上這些剩菜剩飯啊。”
“嘉明,你可別怪阿姨啊。”
…
如果不是場合不適宜,我真的很想給她鼓掌。
這隨機應變的能力也太強了。
一直埋頭吃飯裝死的薑妍終於說了進包間的第一句話。
“何嘉明,我媽也是記掛你,遇到好東西就想著帶回來給你嘗嘗,你能不能別咄咄逼人?”
我心中冷笑,我咄咄逼人?她媽將錯推到我身上,不給我爸媽好臉色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咄咄逼人?
遇到好東西想給我?那怎麼打包回來後在家熱了兩天,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來拿給我?
我知道薑母不喜歡我。
她會在我第一次拎著禮品上門拜訪時出去打麻將,我在她家裏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她回來。
她總是嫌棄我買的禮品不夠實用,在親戚麵前陰陽怪氣的說我是個大少爺,什麼都不會做。
我以前天真的認為,隻要我足夠真誠,一定可以打動她。
但是並沒有。
我也因為這件事跟薑妍提過分手,是她哭著求我不要分手。
她說,結婚後我們過自己的小日子,又不是跟我媽在一起。
她的語氣是那麼真摯,這才讓我打消了分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