徬晚時分,沉寂的雪山上忽然亮起萬盞紅燈籠。
阿茶的笑聲在雪山中回蕩,“寒笙哥哥,我好開心啊。”
整個宗門都能看見,寒笙單手抱著阿茶,單手拿著燭火點燈。
宗門有規定,隻有道侶成親當夜,雪山才能點紅燈籠。
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阿茶總是鬧著寒笙給她做玉簪。
寒笙戳戳她的腦門,一臉為難。
“不行的,我答應過阿羽,這輩子隻為她一個人做簪子。”
“要是違背此約,我會被天打雷劈的。”
阿茶嘟著小嘴轉過身,生氣地蹲在地上賴著不肯走。
向來愛幹淨的寒笙,連衣袍都沒整理,直接坐在地上哄阿茶。
“乖阿茶,你別生氣好不好?”
“過幾天我帶你看不一樣的風景。”
阿茶賭氣瞪著圓眼,腮幫子鼓鼓的,“你說真的?”
寒笙甚至孩子氣地伸出手,“那我們拉鉤,我絕對不騙你。”
我看著滿山紅燭火,心像被針紮似的,鈍鈍的痛。
寒笙,似乎變了。
他的溫柔和耐心,都不再給我一個人了。
祖師爺知道寒笙違反門規,連夜叫人上山把寒笙和阿茶押下來。
山上風雪大,刮在人臉上生疼。
寒笙不願讓阿茶受寒涼,直接用披風把人裹住,抱下山。
兩人跪在大廳中央,寒笙不卑不亢,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
我一怔,目光在令牌上流連。
那是我和寒笙一同出任務,九死一生為宗門帶回來紫竹草的獎勵。
為此,我斷了一身的骨頭,在床榻上躺了百年。
祖師爺憐惜我,特意賜了我一塊令牌。
以後要是犯了宗族門規,憑此令牌可以抵消罪過。
寒笙挺直背脊,將令牌雙手奉上,“祖師爺,我自知違反門規。”
“我想用此令牌,來抵消這次懲罰。”
“求您別罰阿茶。”
宗門對違反門規的懲罰不過是三十鞭,執行懲罰的都是同門師兄弟。
鞭子落在身上,不輕不重。
寒笙總是桀驁愛自由,多次違反門規。
按道侶法則,我是要和他一起受罰的。
每次鞭子落在我身上,都會將我一身細皮嫩肉抽爛。
寒笙總是會在半夜來給我送藥,替我處理背上的傷口。
我知曉他心性瀟灑,從未阻攔他行事。
可落到阿茶身上,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仿佛那三十鞭,會要了她的命。
我低頭嗤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液順著掌紋砸在地上。
寒笙將眼尾殷紅的阿茶抱在懷裏,細心安慰。
祖師爺不為所動,反而是無比憐愛地看了我一眼。
我嘴角扯出苦笑,默默擦去眼角的淚水。
“罷了罷了,你要是願用這令牌,你就用吧。”
“但我提醒你,這令牌可不是你的。”
“你要用,還得要征求白羽的同意。”
寒笙眸中閃過欣喜,不帶絲毫猶豫地磕頭謝恩。
“弟子謝過祖師爺。”
“阿羽心地善良,一定會願意用此令牌的。”
寒笙目光灼灼,望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我。
我喉間幹澀,回望寒笙,攥緊拳頭朝祖師爺彎腰行禮。
“弟子不願。”
“這令牌是弟子舍命換來,弟子不願為他人做嫁衣。”
最後,祖師爺酌情,罰了寒笙和阿茶每人二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