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蹤後,不是沒有人尋找過我。
可那個人不是我父母,不是我丈夫,而是同我一起培訓過三個月的同事何光。
在那趟航班結束回國後,他就找過傅淩嶼。
“傅哥,我還是覺得事有蹊蹺,要不要......報警啊?”
傅淩嶼把玩著手裏的珠串,眼皮也沒抬一下。
“這點小事,就要報警?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唐洄,她遠比你想象中惡毒。小嘉這麼單純的女孩子,一次次被她陷害,欺負,僅僅因為嫉妒。”
何光不死心,語氣裏帶上了乞求的味道。
“傅哥,要不要問下唐嘉,當天她們見麵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聯係了嫂子很多次,她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真擔心會出事啊。”
傅淩嶼正色道:
“小嘉已經跟我說了,她當天確實見過唐洄。可那個賤人扇了小嘉一巴掌就走了,還狠心地把小嘉的手指打骨折了!小嘉忍了一路沒說,到北歐之後才被我發現。
“我勸你不要做不必要的事。”
他突然抬眸,直視何光。
“你好像快放機長了吧?你的檢查員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記。”
這明顯是威脅,何光的眼神瞬間黯淡。傅淩嶼正要走,又轉過身。
“哦,對了,我準備去提交和唐洄的離婚申請,明天開始,你就有個新嫂子了。
“比那個惡婦不知道要善良多少倍!”
聽著曾同床共枕三年的人用如此惡毒的語言談論我,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我張開雙手想接住它們,卻發現手裏空無一物。
哦,我忘記了。我早已經死了啊。
死人哪裏還會流淚呢。
相熟的乘務員正好經過,拍拍傅淩嶼的肩膀。
“機長,珠子好漂亮,在坤虛觀求的吧?那可得一路磕頭上山才求得到啊!機長好福氣!”
陽光照亮傅淩嶼英俊的眉眼,連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嗯,小嘉幫我求的,說能防小人。膝蓋都磕得血肉模糊了才求到的呢!”
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手裏的珠串。
“看來有點用處。
“那個女人,好像真的不來糾纏我了。”
我伸手想撫摸那串珠子,心裏無聲地呐喊著。
傅淩嶼,珠串是我去求給你的啊。
磕頭的是我,磕破膝蓋的人也是我啊!
而唐嘉,隻是在北歐那個寒冷的夜晚,在把我埋進土裏時,順手偷走了它而已。
那根本不是什麼防小人的。
我求的是——護你一世平安。
我像被人打斷了肋骨般,心痛得蜷縮在地。
我親手求來的珠串。
最後長出尖刺,紮在我自己心尖上。
......
從提交和我的離婚協議書,到辦妥和唐嘉的結婚證。
傅淩嶼隻用了短短半小時。
他高興得像個第一次戀愛的孩子,被工作人員調侃,同飛行員這個穩重的職業不符。
連高定西服的褲腳濺上了泥也毫不在意。
隻因唐嘉的一句“老公,我害怕水”,他便不顧滂沱大雨,把唐嘉抱下車,一路抱到室內的座椅上才放下。
“小嘉不怕,以後就沒事了。
“老公連雨都不會讓你碰的。”
我不由得想起,那年同傅淩嶼領結婚證時,也是一個雨天。
我下車時不慎腳滑,摔在了泥裏,滿身狼狽。
“老公——”
走在前麵的傅淩嶼聽見我叫,才不樂意地轉身。
卻立在原地,麵露嫌棄。
“快爬起來。不嫌丟人嗎!
“快結婚了,還這麼毛躁。”
司機見狀,趕緊冒雨來扶我。
我跌跌撞撞走進大門,心中酸楚。
現在想來,傅淩嶼同我結婚,應當隻是將我當作一個合作夥伴吧。
工作上合作,吃飯時合作,睡覺時合作。
當然,婚姻,也可以合作。
用現在的話來講,叫“搭子”。
至於愛這種東西,大概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