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解釋,陸燃便輕嗤一聲。
“我就知道,沈佳,你什麼時候能不耍這樣拙劣幼稚的把戲。我說過我會娶你,你已經有了陸家少夫人的名分,還想怎樣?”
“你若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二話不說將我趕下車,好像我是什麼難纏的麻煩。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裏,我頂著暴雪一步步走到了醫院,當即就高燒不起,掛了三天三夜的水。
陸燃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聞不問,直到我看見了沈棠的朋友圈。
【忘記自己的酒量有多差了...還好永遠都有你的肩膀依靠。】
配圖是一張小鳥依人的照片,沒有露臉,但我一眼便認出陸燃的衣服。
三天後,我接到陸燃的電話,他說他來接我出院。
他觀察著我的眼色,似是也有些過意不去,將一條項鏈丟給我。
“生氣了嗎,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嚴重,項鏈你收下吧,不喜歡還有其他款式。”
“棠棠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我隻把她當妹妹看,你別多想。”
一路上我一言未發,心臟卻像有鈍刀子一下一下的磨。
純白的婚紗在此刻無比刺眼,我怔怔朝著大海走去,任由裙擺粘上泥土。
明明就差一步,就差最後一步,我就能回家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有人在這個時候追了出來,是沈棠的哥哥,哦,準確來說是我的親哥哥,沈嵐。
沈嵐盯著我,眼裏閃過許多複雜情緒,終是說:“佳佳,陸燃不該這麼衝動,但棠棠她得了癌症,你要理解。”
又是這套熟悉的說辭,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他們說沈棠被寵愛了這麼多年,一時半會肯定接受不了真相,我要理解她的嬌縱和無理取鬧。
他們說養育了她這麼多年不是親生女兒也勝似親生女兒,我就當多了一個妹妹,以後要和諧相處。
他們說陸燃都要娶我為妻了,我該知足,沈棠很可憐。
可誰又來理解償還我被奪走的人生呢?
寒冷的冬天我吃不飽穿不暖,在雪地裏撿瓶子補貼家用,為了一塊掉到地上被狗撿走的饃饃赤腳追了三條街。
路過的調皮小孩往我身上砸石頭,學校裏的同學嘲笑我身上有股餿味,所有的心酸和苦楚我隻能嚼碎了往肚子裏咽。
怎麼就沒有人說,沈佳很可憐呢?
我把這些質問說出口時,沈嵐啞口無言,片刻眼底卻閃過一絲不耐。
“沈佳,你要知道,你雖然是我血緣關係上的親妹妹,但我寵了棠棠這麼多年,她才是我心裏唯一認定的妹妹。”
“而且棠棠都得癌症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跟一個病人爭什麼!”
我苦笑著退後兩步,離大海越來越近。
他一愣,隨即輕蔑地嗤笑出聲,這副嘴臉,倒像極了陸燃。
“現在又學會拿自殺來威脅我們了嗎,省省力氣吧,就算你死在我麵前,你也比不上棠棠一根頭發絲!”
我沒有反駁,隻是勉強咧了咧嘴角。
既然我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至少終結自己生命的權利,我要牢牢攥在手裏!
沈嵐還在譏諷:“別裝了,給自己留點...”
話還沒說完,我在他錯愕的眼神中縱身一躍!
周圍頓時亂成一鍋粥,海水湧入我的耳廓,我閉上眼睛,意識逐漸消弭。
再沒有人能主宰我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