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不告而別的前男友回國了。
他從窮小子變成商圈新貴,而我從富家女淪為替父還債的打工人。
就當我愚蠢吧,死纏爛打偏要問他當初離開的原因。
沈以淮坦然:為了錢。
可當他誤會我已經結婚還有了小孩時,雙目猩紅地將我抵在牆壁上,吻得凶狠又委屈。
他的聲音顫抖:你不要我了嗎,今紓。
1、
沈以淮回國了。
酒店頂樓包廂裏,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曾經靠著獎學金艱難度日的少年,如今成了眾星捧月的商界新貴。
而我這個前女友,從富家千金淪落到一天打三份工替父親還債的服務員。
沈以淮端著酒杯,眾人圍著他一臉諂媚。
“來人倒酒!”
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男人大喊道。
我端著價值不菲的紅酒走進房間,因為靠近沈以淮而止不住地顫抖。
“怎麼搞的?!你知道我衣服多貴嗎?”
一個走神,我險些將酒灑在男人身上,他憤怒地起身,一手鉗住我的下巴。
端詳片刻,男人眼中流露出醉鬼的貪婪:
“小模樣還挺俊,要不你陪爺一晚,爺就發慈悲饒你這一回?”
我被他控製住了手腕,動彈不得,撲麵而來的酒氣令人作嘔。
“王總,不至於對一個小姑娘這麼苛刻吧?”
溫潤如玉的聲音在餐桌的主位響起。
我猛地一愣,同他眼神交彙。
沈以淮的目光卻掠過我,古井無波地移向別處,仿佛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陌生人。
被稱為王總的男人一個激靈,鬆開手將我甩到了一邊。
“沈總說得是,一件衣服,小事,小事!”
我向男人鞠了一躬,低頭快步離開。
包廂的大門再次關閉,我倚在門邊喘氣,如釋重負。
分手十年,我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
我想問他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卻連靠近的勇氣也沒有。
2、
我想過一萬種和沈以淮重逢的場景。
唯獨沒想過物是人非,我狼狽到落荒而逃。
他清冷矜貴,目光卻不再為我停留一瞬。
我給自己打氣,找同事換了班在大堂迎賓,打算等飯局散了攔住他問個清楚。
可直到酒店打烊,領班才告訴我他們早已經從後門離開。
心跳漏下一拍,我瞬間如墜深淵。
又不見了。
十年前,沈以淮突然提出分手,從此音訊全無。
我四處打聽他的消息,瀕臨崩潰。
直到母親冷笑著告訴我,她給了沈以淮一大筆錢送他出國。
“小李,我先下班了,你還不回去嗎?”
領班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嗯,我一會兒還要去便利店上個晚班。”
我吹了吹生滿凍瘡的雙手。
“唉,你一個小姑娘也是真夠拚的,你爸的債還沒還完?”
“嗯......快了,快了。”
我不願多談,掃了輛單車同她告別。
這些年,家裏的公司破產,父親鋃鐺入獄,家裏債台高築。
母親酗酒成癮,脾氣變得愈發偏執古怪。
償還債款的責任落到了我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曾經的大小姐身上。
3、
第二天一早。
我照常去舞蹈機構上課,一個學生不慎扭傷了腳踝。
我攙著她去醫院。
見到了沈以淮。
目光相觸的一瞬,他猛地頓住,似是下意識想要躲開,愣怔兩秒後眼睛掃向我身後“骨科門診”的牌子,瞳孔微縮,眉尖緊擰,快步向我走來。
“你怎麼了?哪兒摔了?”
我還沒緩過勁,磕巴道:
“我沒事,是她......”
沈以淮順著我的眼神低下頭,看向我手裏牽著的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又很快移開眼,往後退了半步,嘴唇翕動片刻,最終隻扯出自嘲的笑:
“沒想到,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我意識到他的誤會,有意試探:
“你的胃病複發了?沒人......陪你來嗎?”
沈以淮不看我,掛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李小姐,我還有事,咱們有空再敘。”
他轉身就要走。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我一把拉住了他。
“那就先加個聯係方式吧。”
我晃了晃手機。
沈以淮沉默片刻,輕歎一口氣,認栽似地留下了號碼。
4、
敘舊的機會來得很突然。
我從酒店下班回到出租屋,樓道裏一片漆黑。
我掏出鑰匙,聲控燈亮起,才發現門前蜷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以淮酒氣熏天,跌跌撞撞地起身。
他雙目猩紅,小心地朝我身後探了一眼:
“孩子呢?”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快要喘不上氣:
“沒有孩子,她是我的學生。”
沈以淮點點頭,高大的身形籠下一道陰影,嚴密地包裹住我。
我積攢起勇氣,想要問他到底為什麼離開。
卻不等我開口,沈以淮一個跨步將我圈進了懷裏。
他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勺,一手狠狠地掐上我的腰,滾燙的吻落在我的唇瓣。
醇香而濃烈的酒氣從他的口中渡給我,染著要侵吞一切的霸道。
我們的呼吸交錯,舌尖輾轉纏綿在一起,曖昧的水聲充斥著我的大腦。
年少相戀的愛人,我們連接吻都默契。
一吻畢,沈以淮垂著腦袋,抵在我的肩頭喘息。
“我不該來找你的,今紓。”
“但你來了。”
我用力扯住沈以淮的領帶,逼迫他抬起頭和我對視。
“所以,當年為什麼離開?”
“為了錢。”
沈以淮目光中盛滿眷戀,在我的眉眼間遊走。
我無奈蹙眉:
“別敷衍我,以淮。”
沈以淮聽見自己的名字,身形一晃,似是突然醒了酒,無措地愣在原地良久才歎道:
“當我沒來過,今紓,和以前一樣恨我吧。”
我不肯放手,他就索性解下了領帶,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卻頹喪。
我攥著領帶,嗅到上麵熟悉的沉木氣息。
可是以淮,我從來沒恨過你。
5、
我許久沒夢見過去的事兒。
沈以淮自幼父母雙亡,被拾荒的老奶奶撿回家收養。
他很爭氣,靠著全省第一的成績考進了私立學校,學費全免。
我憑借家裏雄厚的經濟條件擠進了那所學校,認識了他。
媽媽開過一次家長會後突然決定要資助沈以淮。
她安排我給老奶奶送些錢和補品,叮囑我千萬不要多說家裏的情況。
於是,我每周都會去找沈以淮。
在破敗的老舊平房裏,我們相識、相知。
我們談天說地,偷偷接吻。
我們在漫天繁星下互許終身。
沈以淮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側,我聽見他說:
“再給我一點時間,今紓。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然後娶你。”
“那我一定要穿最潔白的婚紗,我們一起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太!”
沈以淮從來沒有心安理得地收下資助,他把每一筆錢都記得很清楚,說將來要連本帶利地歸還。
我不相信這樣的沈以淮會為了錢離開我。
一覺醒來,淚水洇濕了枕巾。
我苦澀地笑笑,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
6、
沈以淮說,以後我們一別兩寬。
但房東突然通知我,往後的房租水電都減半。
舞蹈機構校長、酒店經理、便利店老板齊刷刷地給我漲了好幾倍的工資。
嘁,口是心非的膽小鬼。
夜裏。
同事偷看到我的工資條,嘲諷我是不是跟老板有什麼特殊關係。
我沒作聲,她幹脆毫不避諱地直言我和老板肯定有一腿。
我忍無可忍,剛要開口。
在貨架間閑逛了半天的人突然轉頭,快步走到收銀台:
“這位女士,店裏的監控24小時錄音錄像,他日如果對簿公堂,您最好能為自己說過的話提供證據。”
同事氣急,憤憤地刮了我一眼。
“今紓小姐,沈總希望能見您一麵。”
我半信半疑地跟著男人出去,直到真的坐上沈以淮的車。
擋板被司機拉下,沈以淮摘下眼鏡,合上了手中的雜誌。
“......隻是剛巧路過。抱歉,我,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困擾。”
我搖搖頭: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當年為什麼離開嗎?”
沈以淮沉默地捏了捏眉間。
我憤怒起身,作勢要走,隻說:
“明天我就辭職,手機號也會換掉。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想再和前男友有任何聯係。”
沈以淮眉頭微皺,慌亂的起身抱著我,長臂一展又關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