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遠房表姨說被丈夫家暴，求我幫幫她。

我好心讓她住進了我家，包她吃住，給她錢花。

隻需她能夠幫忙看護一下生病的父親。

沒想到她不僅聯合外人欺辱我父親，甚至還想要我家的房子！

1.

“哎呦，老陳頭知道不，最近又犯病了，我看到他那個保姆在打他呢！”

“誰說不是呢，那個保姆整天盛氣淩人的，不知道哪來的底氣，還說我們這些人拉低了房價，叫我們要講禮貌！”

“真是的，這裏的房子她買得起嗎？還房價呢！再高也和她沒關係！”

“真慘！老陳頭家女兒也是，老是找什麼保姆，這不是應了那句話叫什麼，孝心外包嗎！”

“......”

我聽著鄉裏鄉親七嘴八舌的吐槽著，內心十分不是滋味。

我爸就是那個“老陳頭”。

他得了老年癡呆，我工作又忙，加上身體問題，根本沒空照顧他。

之前照顧他的護工都受不了他的脾氣，幹不了幾個月就跑路了，現在的保姆其實是我媽那邊的遠房親戚。

“都是親戚！”

我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怒氣。

踩著高跟鞋一路狂奔到家門口，“噠噠噠”的腳步聲也讓那些說些話的鄰居止住了嘴。

我又不是不看著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雖說知道是陪伴才是年邁的父母想要的東西，但我也經常回家啊，怎麼能說我是“孝心外包”呢！

不被人理解讓我委屈到了極點，又想到表姨之前在我麵前伏低做小的樣子，越想越覺得是鄰居誤會了什麼。

“爸！我回來了！”

我推開門大聲宣告道，卻沒有看見應該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看電視的父親。

“爸？”

蹙眉，我還沒有多說什麼，就聽到了臥室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是念念回來了！剛剛你爸他吃完藥又吐了，我在給他換衣服呢！”

表姨高聲回答道，我想到鄰居的閑言碎語，沒有止住步子，推門而入。

父親滿身汙穢，還死死拽著衣服，表姨正費勁巴拉的給他換衣服。

見我進來，他指著表姨斷斷續續說著什麼：

“唔......女......不要......她......”

這不是照顧的挺好的麼？我自己來都不一定會幫我爸換衣服。

我看著父親，又不太想伸手安撫他，隻能站在臥室門口，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爸，你聽話一點，表姨是在給你換衣服呢，你別怕啊！”

“表姨，這下要辛苦你了，那我先出去吧。”

屋子裏不知道是不是吐了的緣故，帶著一股發酵的氣味，加上老人味的加持，我剛剛從車上下來，本來就暈車，現在更是受不了一點！

三兩步退了出去，我坐在沙發上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卻總覺得渾身刺撓，像是有別人坐過這個沙發一樣。

我明明和表姨說過的，不要放陌生人進來，畢竟我爸現在腦子不好使，誰來都說是朋友，那怎麼得了？

“怎麼回事？”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看到了沙發縫隙裏的衣物，看起來破舊不堪，因為嫌棄臟沒有用手拿出來，想了想應該是表姨的東西。

父親那邊還在不停的“唔唔”抗拒著，伴隨著表姨輕聲細語的哄著他聽話。

我想到了鄰居所說的虐待，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聲音就覺得表姨打他了嗎？

越想越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加上剛剛又那麼冒失，心裏略帶愧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再瞎想下去，看誰來照顧爸！

我一拍腦門，讓自己清醒起來，實在受不了屋子裏怪異的氣味，我衝著臥室喊道：

“表姨，麻煩你把屋子衛生打掃打掃，要多開窗通風，都是味道，晚飯不用做我的了，我把買菜錢放桌子上了，我有空再來！”

捏著鼻子喊完，也不管裏麵回答了什麼，我逃也似的跑了。

這屋子怎麼就和十七八天沒洗的襪子一樣臭！

2.

我正走路上呢，好不容易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駐足看著家的方向。

那麼高的樓層，應該是擔心爸糊裏糊塗跳下去出事才不怎麼開窗的吧。

但是那個味道實在是......

不對啊，家裏怎麼沒有曬衣服在外麵，雖然天氣不好，但也起碼會曬曬襪子內褲什麼的吧！

我仔細盯著陽台看，確信上麵幹幹淨淨，一件衣服都沒有晾著。

心裏越發疑惑起來，畢竟我爸雖然腦子不清醒，但還是很愛幹淨的，不會衣物被自己吐臟了也不願意讓別人給他換......

難不成表姨真的有什麼問題，父親才會那麼抗拒她？

我愣在原地，腳底像是在火上烤一般，又想回去看看，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讓表姨覺得我不好伺候。

怎麼辦啊......

“哎呀，念念剛剛回來啊？怎麼沒去看看你爸？”

一個阿姨看到了我，衝著我打招呼道。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也是很久沒和大姨大媽們嘮嗑了，多個朋友多條路，萬一表姨出去買菜了我爸出事也有人能照看照看，便笑嘻嘻地套話道：

“陳姨啊，我還沒有去呢，剛剛回來，家裏不是有個保姆嗎？都是親戚，我放心。”

我解釋了一下，陳姨麵露古怪：

“你就這麼放心別人照顧你爸？你爸那個脾氣，年輕時候就不好相處，現在老了，更難伺候！你家那個保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老是能看到一個男的鬼鬼祟祟去你家的，你快回去看看吧！萬一丟什麼東西怎麼辦！”

陳姨大聲說著，手舞足蹈的想給我展現什麼，兩個人的對話圈很快吸引了不少鄉裏鄉親，之前嘴碎的大媽們都圍了上來。

“是啊念念，我們開始看著你長大的，還會騙你不成？你快去看看你家有沒有出事吧！”

“我看你找的那個保姆也不是什麼好人，買的都是大葷菜海鮮什麼的，老貴了不說，你爸又不愛吃！”

“對啊，窗戶也從不打開，就沒看到過她洗晾衣服！”

“我還老能聽到你爸叫什麼呢！你還不去瞅瞅？”

“......”

在大姨們七嘴八舌的攛掇下，我心裏的疑惑更加深重。

是啊，我喂父親吃藥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吐，怎麼會我一回家他就吐了？

想到父親那個時候的眼神，我心裏更加愧疚，他好像是在想我求助，可是我卻因為嫌棄他而決定離開。

我真是個不孝女！

“孝心外包”確實說的是我！

我滿心愧疚，看向了周圍的大姨們，請求道：

“姨，你們誰有空幫個忙，和我一起回去，你們就給我錄個視頻，萬一真出什麼事情也好報警！”

我迅速做了決定，在和大姨們說好後，一步步輕聲走向自己的家門。

剛剛說不定是我的高跟鞋的聲音讓表姨覺得有人要來了故意偽裝的，這一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3.

我躡手躡腳開了門，就看到我出門前放在桌子上的錢不見了。

周圍一片寂靜，窗戶房門都死死關著，空氣根本不流通，滿鼻子都是臭氣熏天的味道。

壓下嘔吐的衝動，我小心翼翼地往父親的臥室走。

“哢嚓哢嚓”

一片的寂靜中零星的響起了類似嗑瓜子的聲音，難不成是表姨在嗑瓜子？

可我不是和她說了要打掃衛生嗎？怎麼還有空磕起瓜子了？

果然親戚都不咋靠譜......

“老不死的！還死扛著呢！看我不打死你！”

“唔......不要......”

正當我不解的時候，就聽到了陌生的男人在怒罵著什麼，伴隨著拳頭打到肉的聲音，我一下子急了眼，衝進去推開了房門。

裏麵，父親正滿身汙穢，渾身青紫的倒在地上，嘴邊流著不知名水漬，而那個陌生男人正漲紅著臉，在一拳一拳用力毆打著父親。

表姨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磕著鬆子，隨便的到處丟，滿地都是鬆子殼。

“你別打太重了，萬一到時候......”

表姨還在指導著男人，見我們這麼浩浩蕩蕩一群人闖了進來，瞬間呆愣在原地。

父親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衝著我用力伸出手，露出滿胳膊的傷痕。

“唔......救......女......”

“張！沈！娟！”

我怒氣值達到了頂點，一字一頓的喊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