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幫女兒帶孩子十幾年，任勞任怨。

可是，女兒轉頭卻要趕我出家門。

說是孩子大了，需要自己的房間。

後來，我凍死在冬天的街邊。

再睜眼，我回到了女兒帶著男朋友回家的那一天。

01

我的靈魂漂浮在上空，看著眼前這一切，冰冷刺骨。

我的女兒王婷斜倚在女婿端磊的身上，女兒的嘴一張，端磊就給女兒喂一顆葡萄。

隻聽見我那女兒說：“那老不死的之前賴在家裏不肯走，怎麼攆都不走，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賴在家裏，真是煩死人了”。

“隻是過來給我們帶了幾年孩子，就想貪圖享樂，賴在我們家不走了，還想著我給她養老嗎？現在好了，她竟然在老家魯市自己凍死了，真是活該，這下她的遺產都是我的了！”。

說完女兒王婷的臉上都是痛快的表情，並且示意女婿給她在喂一顆葡萄。

女婿端磊很有興致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順手把一顆葡萄丟進女兒的嘴裏。

“哼，死了就死了，死了還這麼多事，下雪了不知道回家，活該被凍死，還讓我回魯市去簽同意火化的申請書，耽誤我的工作時間”。

“害得我一個大項目錯過時間沒談成，那同組的人得了這個項目一下子拿了兩萬獎金，我想到就恨得牙癢癢”。

說完獎金沒了，端磊的臉立馬陰沉了下來。

王婷看到端磊生氣了，立馬摸著端磊的臉討好的說“放心，這次老不死的死透了，不會在從棺材裏跳出來了，以後不會再有人耽誤你的工作時間了”。

女婿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女婿問女兒：“你媽媽死了，你真的不在意？”

女兒王婷往椅背上一靠：“哼，老不死的，折騰了我十幾年，家裏掃帚擺在哪裏，我都要聽她的，天天說自己不容易，把我帶大，還要帶我的孩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厭煩，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嗎？死了好，死了清淨”。

原來他們嘴裏說的老不死的是我。

室內溫暖如火，而我如墜冰窖。

比我凍死的那天還要冷。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被凍成了冰塊，一點也不保暖。

可我是靈體了，竟然還會怕冷嗎？

王婷和端磊如此恨我，那我一手帶大的外孫女，一定是愛我的吧。

我轉頭看向我的外孫女端柳，她正在打遊戲。

“哼，老不死的，一天到晚身上臭哄哄的，夜裏非要拿個便桶到屋裏去尿尿。”

“起夜那聲音大的像水牛撒尿，一點臉都不要，這麼大年紀了，不害臊”。

“終於死了，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房間了，夜裏也不會再聽到起夜的聲音了”。

說著端柳把遊戲機往桌子上一摔“老不死的，想到她都晦氣，害得我遊戲也打輸了”。

“不玩了，不玩了，真沒意思”。說完端柳起身進了屋。

我的女兒王婷一會哄哄她的老公，一會哄哄她的女兒。

“現在你們就放心吧，那老不死的，死的透透的了，灰我都給她揚了，不會有人再來打擾我們一家三口了”。

說完女兒女婿抱成一團，哈哈大笑。

外孫女也止不住在床上打滾。

然後在屋裏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的躺著。

外孫女說“這間屋子，這張床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

我看著下麵的這一切，隻覺得心裏的雪越下越大。

胸口被撕開了一道傷口，這傷口開始噗噗噗的往外流血。

我心痛萬分，一個是我的女兒，一個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外孫女，還有一個是被我當成兒子看的好女婿。

原來背後都藏了這樣一張麵孔，

我這一生可笑又飄零，竟從未真正為自己酣暢淋漓的活過一次。

我的眼裏流下了悔恨的血淚，我捶打著牆壁。

我不甘心就這樣入輪回。

再次睜眼時，我回到了女兒帶著男朋友回家的那一天。

02

我像是從高處墜落。

所有的記憶碎片一下子湧入我的腦海。

我痛的坐了下來，捂著我的腦袋。

我竟然真的重生了。

手臂被人拖住，我睜開眼睛，看到了女兒的臉在眼前放大。

王婷問我：“媽，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在說話，您突然暈過去了”。

“嚇壞我和小磊了”。

我順著王婷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她說的小磊。

我低頭，看到王婷的手托著我的胳膊。

端磊蹲在我的身邊，狀似對我一臉關心。

我笑咪咪的把胳膊從王婷的手裏抽出來。

我的眼神掃過王婷和端磊。

好在重生的時間節點不算晚。

上一世，我的老公在我生下孩子後，就被車撞死了。

我心痛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我把孩子起名叫王婷，希望她長大亭亭玉立，健康快樂。

從此，我又當爹又當媽。

王婷還小的時候，我將王婷綁在身上，踩縫紉機去掙錢養活她。

等王婷再大一點，可以上學了，

我開始一天做好幾份工，想著掙錢買個房子。

我做過打掃阿姨、做過住家保姆，

冬天我的手泡在冷水裏，裂開了很多嚇人的傷口。

我也從沒有抱怨過生活的辛苦，隻為把王婷養大。

後來，終於在王婷上小學時，我全款在魯市買了套二的房子。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好過起來。

我看著王婷慢慢成長，考進浙大。

前世，收到王婷浙大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

我高興壞了。

我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我可以揚眉吐氣，對的起死去的孩子爸爸了。

鄰居也說：“等王婷畢業了，在把你接到城裏去生活，那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於是，在王婷從浙大畢業後，回來讓我賣掉老房子，和她去京市生活時。

我雖有猶豫，但仍舊斬釘截鐵的賣掉了老宅，給王婷在京市的房子添了首付。

當時我想著：過的就是兒女的日子，兒女安好，我才能安好。

錢財都是身在之物，沒有什麼與兒女比起來更重要。

再後來，我任勞任怨的給王婷帶了十幾年的閨女，

以為孩子大了，我可以安心養老時，王婷給了我當頭棒喝。

王婷竟然以孩子大了為理由，狠心將我趕回了老家。

找條看門狗，十幾年，不需要了，也不能一腳踢開啊。

何況是對自己的父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卸磨殺驢也不過如此。

我心中悲痛難當，摔倒在魯市的的路上。

我萬念俱灰，心存死誌。

我絕望的被凍死在了那個冬天。

再次睜眼，我把心中的傷痕藏了起來。

我看看王婷和端磊，心頭強烈的恨意洶湧而來。

03

我下意識的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把拳頭捏的泛白，好一會，才能冷靜下來。

王婷看我的臉色不對，立馬又過來搖我的手臂：“媽，我剛才和您說的，你什麼看法啊，你快說啊”？

“從小到大，您最疼我了，這個小小的要求，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對嗎”？

王婷朝我眨眨眼，我扭頭過去不看她。

王婷說完這句話，我看見端磊眼裏一閃而過的興奮。

端磊怕是以為他的陰謀要得逞了吧。

重活一世，難道我還是軟腳蝦嗎？

我再次抽出被王婷握住的手。

我把桌子上的杯子摔的粉碎。

“王婷，你第一次帶男朋友上門，就告訴我你懷孕了，甚至第一次上門就提出你和你這個所謂的男朋友想要在京市買房子，讓我賣了老宅，給你添首付”？

“我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把你供養成才，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你讀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王婷的眼裏閃著不可置信。

畢竟前世，王婷隻要對我撒個嬌，那我拿命也是要滿足王婷的要求的。

王婷眼裏泛起了淚花，哭著問我：“媽媽你是不愛我了嗎？”

王婷邊哭邊觀察我的反應，看到我不為所動後，真的開始大哭起來。

我看了一眼王婷的肚子，前世，這個時候，王婷已經懷上了端磊的孩子，如果不同意賣房子，王婷就要挺著肚子被人戳脊梁骨了。

端磊上前把王婷攬近懷裏。

然後把用來擦王婷眼淚的紙巾，用力甩進垃圾桶。

端磊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端磊站起來態度輕蔑的開始指責我“阿姨，我今天請了假和王婷一起回來拜見你，我手頭那麼多的工作都沒做，今天登門拜訪了，誠意十足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想問問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時間寶貴，您到底同不同意賣了房子跟我們回京市”

我：？

說完端磊又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阿姨，你可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我是看在王婷的麵子上，才對你好言相勸”。

“等我們回了京市，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您死了也沒人知道，沒人會給你奔喪的”。

說完端磊把手插進了口袋，一臉不耐煩的等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