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然睡著後,我媽終於決定將我放出來了。
她坐上車,帶著張管家一起前往荒村。
看著熟悉的風景,我又想到了那夜媽媽的猙獰怒吼。
“黃餘,你要把全家人都害死才高興是嗎?你明知道浩然不會遊泳,你還把他帶到河邊!”
“你利用他的善良,差點害死他!”
“我真後悔生下你,我要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惡毒,我當初就該直接把你打了!也免得你到處禍害我們黃家!”
我媽媽一直相信黃浩然的謊言,等著我贖罪認錯。
甚至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現在,我終於如他們所願死掉了。
他們會開心的吧?
到了荒村口,沒路了,距離枯井還有一段路。
我媽懶得下車,隻吩咐陳張管家和兩個保鏢去挪開井口的石板,將我拉上來。
我看到那三人來到井口前,費勁挪開厚厚的石板,一股惡臭瞬間就從井口噴湧而出。
張管家三人下意識地捂著口鼻倒退,皺著眉頭往裏一探頭。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屍體
我那已經成了巨人觀的屍體仰麵朝上,腐敗的肉上麵爬滿了蛆蟲,裏麵還有十幾隻老鼠在圍著我的屍體啃咬。
聽見動靜,老鼠們立刻逃竄,露出我已經被啃得露出頭骨的腦袋。
瞪大得宛如燈泡的泛白雙目死死地盯著井口的人。
兩個保鏢神情驚恐地捂著胃跑去一旁狂吐。
張管家捂著翻騰的胃,戰戰兢兢地跑過來敲擊我媽媽的車窗。
“夫......夫人,大小姐出事了,她......”
張管家將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您要不親自過來看看?”
我媽立刻破口大罵,神情厭惡至極:“她能有什麼事?”
“她從小慣會撒謊演戲騙人,你不是知道嗎?現在她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這你也信?”
“她這種天生壞種,哪有那麼容易死?”
我媽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就站在車邊衝著井口威脅。
“黃餘,你最好趕緊給老娘滾出來道歉!”
“我告訴你,老娘耐心有限,你現在不讓他們把你拉出來,就自己抓著繩子爬出來吧!”
“又不是沒繩子,你淹不死,你在那裏演給誰看?”
我愣住了。
哪來的繩子?
石板蓋上以後繩子就被割斷了啊!
我看得清清楚楚,繩子的斷口整齊,根本不是自然斷裂的!
我半個小時都沒撐過去就淹死了!
不等我琢磨,黃浩然的專屬鈴聲響起。
他在電話那頭又哭又鬧:“媽媽,你在哪兒?”
“我做噩夢了,我夢到那天淹死在河裏了!”
“我好害怕,我不要丟下爸爸媽媽,我還想和你們在一起很久很久......”
黃浩然說著說著就開始打嗝。
他從小就有這個毛病,哭到打嗝沒多久就會暈倒。
醫生說這是呼吸性堿中毒。
我媽嚇壞了。
“兒子你別哭!媽媽現在就回去,媽媽不離開你!”
“你別害怕,媽媽一定要黃餘跪在你麵前磕頭認錯!媽媽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
聽著媽媽絕情的話,我已經痛到麻木,沒有知覺了。
即便這麼多年,我一直被他們孤立,百般折辱,我依然渴望有一天真相大白,他們會重新愛我。
我起早貪黑地學習,次次拿年級第一。
給重病手術的媽媽,三步一叩地爬完萬級台階,就為了給她求到最靈驗的平安符。
在爸爸被人搶劫時,抱著劫匪的腿讓爸爸逃跑,為此後背挨了七八刀,肋骨被踢斷了三根,四級傷殘。
可我太天真了!
我做的這一切,在他們眼裏全都是作秀。
沒有感動,隻有厭惡和可笑。
掛了電話,我媽立馬讓司機開車回家。
和黃浩然比起來,我的生死壓根不重要。
張管家指揮兩個保鏢將我的屍體打撈出來。
可我的皮肉已經屍蠟化,輕輕一碰就直接脫落。
他們隻撈出來七零八落的殘肢白骨,還有一堆不知道哪是哪的皮肉。
張管家顫抖著手撥通媽媽的電話。
“夫、夫人,大小姐真的死了......我們隻撈出她的骨頭,您......您快過來看看吧!”